第十二章 驚人之舉

生活中的毛澤東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是人們感興趣的問題。誰最了解這方面的事呢?大概沒有人能比毛澤東的貼身衛士們了解了。因為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裡毛澤東連家人和最親密的並肩戰鬥幾十年的戰友周恩來等人也是不常在一起的。惟有衛士們與他朝夕相伴。在衛士眼裡,毛澤東更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當然是位了不起的偉人,但他身上也確有許多常人都有的喜怒哀樂,和非同尋常的驚人之舉。下面是衛士們給我們講的有關生活中毛澤東的一些軼事。

這個並不太雅觀的題目,也許有人會提出這是否有損於領袖毛澤東的形象。可衛士長李銀橋堅持說:「這是實實在在的事。毛澤東幾次對我和其他衛士這樣說過。」

絕不獵奇。

那是在轉戰陝北的歲月里。李銀橋當毛澤東貼身衛士,部隊從白龍廟出發,行軍一天,夜宿在一個叫楊家園的村寨。

一盞小油燈下,毛澤東又開始了他的通宵工作。

他手中握著一支筆,時而查看地圖,時而凝神默思,時而畫線畫圈。忽然,他雙眉一皺,順手抓起桌子上的幾張廢紙,便往外跑。

這一切,衛士李銀橋都看在眼裡,但他並不明白毛澤東這樣匆匆忙忙地幹什麼去。於是警惕地挎起盒子槍,緊隨而去。

「銀橋,給扛一把鍬幫我挖個坑,我要解手。」毛澤東轉頭對衛士說。

衛士沒想到毛澤東會走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解手。在離住處足有二三百米的村外一處野地里,毛澤東指指一個隱蔽處便說:「就在這裡挖吧!」

當了十來年勤務員,衛士李銀橋還是第一次為首長挖解手的坑。他一邊挖一邊直嘀咕:毛澤東真怪,幹嗎有廁所不用,非得黑燈瞎火地跑到野地里來蹲坑拉屎?他沒有多嘴,轉眼便把坑挖好了。

「主席,您試試吧!」

毛澤東一試,說:「好么,好么!」

站在隱蔽處的衛士靜候等待著毛澤東的「行動」,真如人們傳聞的那樣,毛澤東有便秘的毛病,每次解手總是很困難,而一旦「問題」解決,便會安靜下來。像其他領導人一樣,毛澤東的解手時間一般都很長。

「這麼長時間,蹲著有多累!」衛士越想越覺得奇怪。於是,等毛澤東總算辦完「大事」後,便忍不住地問:「主席,您為啥不在廁所解手呢?」

「我嫌它臭,對腦子不好!」毛澤東嘟噥說。

衛士差點「撲哧」地笑出聲來。「可是,我看您跟老鄉聊天時,雙手去抓大糞施肥,隨後又拍拍手抽起煙了,也沒見您有一點嫌臭之感呀!」

毛澤東笑笑:「此一時也,彼一時。」

「主席,您真有意思。」衛士樂了。

「哎,銀橋,我問你什麼時候思考問題最好?」忽然,毛澤東問。

衛士想了想:「大概躺在床上吧?」

「不對!」毛澤東雙手叉在腰際;上身往後一仰,隨即朝前俯下,將臉貼在衛士耳邊,十分幽默地擠了擠眼,說:「告訴你,據我經驗,拉屎時最好想問題。」

「啊!」衛士瞪大了眼,雙手趕忙捂住嘴「咯咯咯」地笑了好一陣。

「你說公用廁所那麼多人拉,臭得難聞,能想出好主意嗎?」毛澤東一本正經,聲音很高地問衛士。

「是……是不能。」衛士一邊笑著一邊回答。他絕沒想到偉大領袖還有這麼個高見。

到底是不是在拉屎時想出好主意,衛士對此半信半疑。可是,第二天一早,當毛澤東找周恩來把自己想好的「殲擊鐘松36師」計畫一說時,站在一旁的衛士心頭好不稱奇:果真如此!

與胡宗南部隊的鐘松36師一仗,僅用了三天兩夜,便把不可一世的這支國民黨部隊全殲了。「拿酒來!」平時不喝酒的毛澤東酒興頓作,從衛士手中拎過一瓶「白蘭地」「咕嘟咕嘟」地直往嘴裡灌。

「銀橋,我要大便了!」三天兩夜沒解過一次手的毛澤東放下酒瓶,朝衛士大手一揮。

「哎!」衛士心領神會,扛起一把鐵鍬,兩人一前一後向村外的野地里走去。

「主席,鍾松的36師倒霉就倒霉在您的那次解手上。您的一個好主意,胡宗南大將軍就要在蔣介石面前哭喪半天。」衛士跟毛澤東開起了玩笑。

毛澤東也樂了,忽而他神情收斂了一下,認真地說:「銀橋,咱們再來個協議怎麼樣?我以後解手,你就扛一把鍬,幫我挖坑,行不行?」

「行!這是為革命作大貢獻!」衛士把鐵鍬往地上一插,一口答應。末了,他捂嘴先笑了。

在戰場上,同志們最恨的是什麼?是自己隊伍的逃兵。

毛澤東一生操文,史書上幾乎沒有記載這位統率中國人民軍隊的統帥,親自揮刀斬敵,血灑戰場此類的事。說來神奇,一個沒有同敵人面對面拼過刺刀、打過槍的人竟然能一揮手將八百萬敵軍僅在彈指一揮間打得僅存無幾。在長期的中國革命戰爭年代裡,毛澤東依靠他的偉大氣魄和鋼鐵意志,對頑敵從來毫不留情。在遼瀋、平津、淮海三大戰役之後,蔣介石政府不止一次在毛澤東面前乞求討饒,然而,毛澤東連眼都不眨一眨,說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可是,你卻想不出面對一個人人恨得咬牙切齒的戰場逃兵,毛澤東又是怎樣呢?

事情偏偏發生在中央警衛部隊里,這意味著什麼?一旦逃兵到了敵方那邊,或者被敵人抓住了,都將會出現不可估量的後果。

「小子,抓住他定要千刀萬剮!」警衛戰士們怒氣衝天。

「要不惜一切代價,必要時殺人滅口。」警衛部隊的領導決心這樣做。

「立即行動!」「追!」

警衛部隊立即四面派人追趕,八方下令阻擊。終於,費盡心力把那個逃兵抓了回來。

革命隊伍最憎恨逃兵,何況,這是個發生在中央心臟機關的逃兵!同志們氣不打一處來。

「揍死這個龜兒子!」

「該斃!該殺!」

「打!打死他!」

憤怒的吼聲驚動了窯洞里的毛澤東。他邁著大步走了過來,迎面看到的是一張蒼白的娃娃臉和一個瑟瑟發抖的瘦弱身子。

「饒命啊饒命,我不是有意逃的呀!我餓,我想家呀!求求你們饒了我一條命啊!」逃兵一把鼻涕一把淚水地跪在地上哭乞著。

「再嚎!看你再嚎!」有人朝逃兵身上就是一拳。

「放了!放了他!」突然,毛澤東大吼一聲。

「對!崩了他!毛澤東都同意崩他!」一個警衛隊幹部像得到了尚方寶劍似的立即命令手下幾個戰士架起那個逃兵就要走。他把毛澤東「放」的湖南口音誤聽成了「崩」字。

「住手!我讓你放了他!」毛澤東把腳往地上猛地一跺,聲音提高了兩倍,「你,你這個人吃什麼飯的!」

那個警衛隊幹部傻了,當他反應過來毛澤東是要他放了那個逃兵時,下意識地回嘴道:「他可是個逃兵,壞著呢!」

「你說哪個壞?」毛澤東忍住了火,眼珠睜得老大地責問道,「他還是個娃娃么,快把他放了。」

「這麼嚴重的問題,不判不關還要放他?往後這兵怎麼帶?」那個幹部不服道。

「只有你會帶兵?」毛澤東不滿地瞪了那個警衛隊幹部一眼,然後換了另一副溫和的口氣,對在場的人說:「這娃兒還小,剛參加革命,沒吃過苦。我們這裡艱苦,他受不了,想家。你們說說,你們中間誰不想家?想么,誰都會想家的么。想家就是叛變投敵了!」

「放,快放了他。回頭多做點好吃的給他,娃兒就不會想家了么。聽見了沒有?」毛澤東說完,便轉身進了窯洞。

於是,逃兵被釋放了,而且不但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倒吃了好幾天「傷號飯」。後來,這個小戰士再也不曾想過逃跑了,成了一名英勇的革命戰士。

在毛澤東面前,幾乎沒有哪一位領導人敢放肆做一個動作,說一句不客氣的話,行一件影響毛澤東工作或學習的事。

據衛士們介紹,周恩來見毛澤東時,總要先向衛士問一聲:「主席現在是休息還是辦公呀?」如果說是休息,他便會悄悄地回去了。當然有特別重要的事,他便請衛士叫醒毛澤東。如果遇到毛澤東正在辦公,周恩來也會讓衛士先進去跟毛澤東打個招呼。劉少奇見毛澤東更是規矩,先打電話,或先請衛士通知。那些元帥和大將軍們有什麼事要見毛澤東,那更是畢恭畢敬。毛澤東的詩友陳毅元帥是所有領導人中在毛澤東面前最可以「放肆」的人,可每次他來見毛澤東時,也總是先問衛士,然後獲得「可以進去」後,他方邁著矯健的軍人步伐,站在毛澤東辦公室門外喊一聲「報告」,毛澤東熟悉陳老總的聲音,於是便會應道:「進來」,或親自從辦公桌前站起身。進屋的陳毅總是先敬個禮,或問聲「主席好」,待毛澤東招呼「坐么,坐下聊」後,陳毅便會「哈哈」笑一陣後,才說道:「放開了,現在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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