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錯點

橫濱相互銀行貸款科的八十住,住在川崎市中原區中丸子,家裡除了妻子和兩個孩子以外,還有年過七旬的父母,一家六口人,住在擴建了的父母家裡,一起生活。

4月5日星期日上午8點鐘,八十住的妻子八十住蓉於,找到所屬的中原警察署,請求尋找丈夫。她說:「昨天我丈夫工作休息,沒有去銀行上班,他一般隔周歇一次星期六。他和孩子們一起,一直玩到傍晚,大約到了晚上5點15分時,他突然說是『找人去談貸款的事』,就立即出門,到川崎的中心街去了,走時還沒有吃晚飯,他含含糊鈿地說,可能在街上吃飯……他在假日睡懶覺,到下午3點鐘才起來吃了飯。他走時說大概9點鐘就能回來。可是,過了11點也沒有回來。平時如果不能按時回家,我丈夫一定給家裡掛來電話,但這次連電話都沒有。所以,我給科長和在同利共事的同事家去電話詢問,但是,大家都說不知道。等到今天早晨,也沒有絲毫音訊,我機心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此時蓉子面色蒼白,但比較冷靜地作了說明。

她和八十住在一個銀行工作,九年前和他結婚。4月4日星期六的晚上,八十住出門穿的是平吋上班時,穿的深藍色西服,系了一條紅色領帶。走時他還一面向孩子們招手,一面走出家門,向著南武線的火車站方向走去。八十住雖有一輛小汽車,但去中心街時因停車不方便,因此平常不使用。平時出門辦事,通常也用銀行的汽車。上班時因停車場地關係,不準乘坐私人汽車。

中原警察署的防範辦案人員,接到尋人要求以後,首先向各地方警察署打電話,轉告八十住的面容特徵,並要求各警察署給予協助。尤其再三叮囑川崎警察署,要同各派出所取得聯繫,因為八十住去川崎警察署管轄內的繁華街的可能性很大。他們準備在第二天,向各警察署分發印有八十住頭像的「搜索出走者通告」。

但在這以前,在高律區梶谷的空屋內,發現了被害的八十住屍體,由於在上衣的內兜,裝有駕駛執照,警方立即査清了身份,並拿著警察署通告進行了對照。

死者的衣著,和八十住出門時穿著相同:一身西服,脖頸從後面被領帶緊勒。雖然領帶仍舊留在脖頸上,但奇怪的是,絲毫沒有留下被勒緊時掙扎的指痕。

而且,作案現場很可能不在空宅內,而是在別處行兇後,再將死者拖到此屋。因為八十住的腳上沒有穿鞋,而且室內根本沒發現鞋子,襪底也並不那麼臟。空房內並沒有怎麼打掃,地板上落滿灰塵,只要有走動的跡象,必然弄髒襪底,留下腳印。或許是故意製造出銷聲匿跡的樣子的原故,雖內和院內,均未發現任何明顯的足跡。

4月6日星期一上午,經過屍體解剖,發現了被害者身上,沒有留下抵抗痕迹的原因。

死者的胃裡,含有少量的安眠藥,這一點由胃中的酒精反應得到證實。可以推新,八十住是連酒帶安眠藥,一同喝下去的。死前沒有進食,而且還是在酣睡時被人勒死的。

死亡時間大約在4月4日星期六,下午6時至8時之間。高津警察署組成了偵查小組,妻子蓉子再一次被叫去,受到了詳細的詢問。詢問的焦點,主要集中於這樣一點:星期六的晚上,八十住打算在什麼地方、和誰見面?

「除了因貸款的事情要見人以外,別的沒說什麼……我丈夫雖然還不至於,一點也不談及工作上的事情。但平時很少談及具體情況,特別是貸款客人的姓名,更是閉口不提。由於工作性質,他非常謹慎,生怕壞了客人的人身名譽。」

蓉子曾經與丈夫八十住一起,在一個銀行共事,她似乎能夠理解,丈夫的那種心理狀態。在認領丈夫遺體的那天,整整一個晚上,人們幾乎沒法詢問,她丈夫生前的情況,到了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她才逐漸振作起精抻,表示為了追捕犯人,她會儘力協助警方。

「星期六去見人,這件事情在星期五之前,就已經定了下來了。星期六一大早開始,他就嘀咕說晚上要出去見人,而且沒有人從外邊,給他打來電話。現在想起來了,那天他好像一陣陣沉思。要是事先問清楚他在什麼地方、要去見誰就好了。」

「您說您丈夫在家裡,並不是一點都不談工作上的事。那麼,最近您有沒有聽說過為貸款問題,產生過什麼糾紛嗎?」

聽到警察署刑警科長的詢問,蓉子略有所思地,慎重地做了回答:「是的……實際上,曾聽他說過,今年3月末,他所負責的貸款,越來越難以還清楚了,所以,他將抵押權轉讓給保險公司了。後來他又漏了一句,說『真可憐啊,旣然和高利貸沾了邊,那隻好放棄嘍』……」

這件事和八十住的上司——貸款科長熊谷一男(42歲)的說法一致,熊谷身體肥胖,給人以和善的印象。

他先說明,由於他去年秋天,剛從橫濱支店調來,川崎支店的情況倒是八十住更了解,然後接著說道:「我這個科,八十住是副科長,另外,還有五個人。八十住和其餘五個人,分別負責法人貸款和私人貸款。八十住是負責私人的貸款,而且是個老手,所以,每年光是新貸款項目,就有七、八十件。如果包括從上一年,遺留下來的部分,他一人需要管近1000件貸款項目,當然啦,貸款事項大都用電子計算機進行處理……」

初次簽定合同時,項目負責人要審査合同書,做詳細的計算。但以後的還債等事,則由電子計算機來自動管理。每天列印出拖欠債務人員名單一覽表,如果發現其中有自己負責的貸款對象的名宇,就拿出結帳簿研究措施,或者發送催款信,或者親自去詢問情況。事情到了節骨眼時,科長才聽取報告。

「恰恰就是發現八十住屍體的那座空宅子住的客戶,償還貸款拖延了6個月。他向保險公司呈遞了事故報告書,就連合同書和抵押權轉讓登記單,也都一併寄去了。雖然貸款者不見得是那麼惡劣,但他可能認為:今後很難還清僨務,這種處理辦法,取決於擔當者的判斷。八十住這人不可貌相,他也有嚴厲的一面。要是事事都顧及情面,那他就沒辦法勝任貸款業務。保險公司發出拍賣通知後,聽說對方仁科秋雄,立刻就讓出了房於。從那以後,不過是只過了三、四天吧。也許是由於借貸的怨恨面引起的……」

說到這裡,熊谷急忙收住了口,因為他察覺到自己的話,聽起來似乎是在貴怪仁科秋雄對八十住的怨恨。正在聽取意見的刑事部長,也產生了同樣的感覺。

除了仁科秋雄以外,其它的貸款客戶,也有拖延償還貸款的情況發生。但熊谷說他最近沒有聽說過,有其它貸款項目,出現拒付的情況。

「是啊,像八十佳先生那樣,整整八年,一直在這個支行里,負責這項業務的老手,並不是一定一一彙報那些微小的糾紛。所以,也許另外還有什麼別的問題。」

「八年來一直在這一個支行工作,真是少見啊!……」

「是的,通常是從事兩、三年,但有特殊情況時,也常有經銀行考慮,繼續留在同一個支行工作的人。」

「那麼說,八十住也有某種特殊情況嘍?」刑事部長詢問道。

「就他來說,他是獨生子,得照顧年邁的父母。眼下還有一個八歲的殘廢女孩,以前一直送醫院看病,從去年開始,他妻子送她進了特殊培訓學校,每天開車接送。考慮到這些情況,他沒有辦法調動工作……當然,至於將來更遙遠的事情,我還不知道啊。」

「的確是。」刑事部長點頭推測道:川崎支行的貸款情況,八十住可能比去年秋天,剛調來的熊谷更加清楚。

對出現屍體的梶谷住宅和周圍,根據探聽到的線索,四月的六、七日兩天,進行了詳細的搜査和現場查證。

隨著搜査步步深入,人們越來越傾向於這樣一種看法,兇犯在別處的某一個地方,先將八十住勒死後,把屍體搬入這座空房間內。犯人可能是為了盡量推遲被發現的時間,就把屍體藏入壁廚內,但由於屍體的壓力,拉門被擠開了一半,從裡面散發出屍體開始腐爛的微臭。野貓嗅到臭味發出怪叫聲,是這次發現屍體的起因。否則,如果壁廚門嚴嚴實實地關閉著,發現屍體可能要更遲一些。

那麼,殺人兇犯是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把屍體搬入這間空宅的呢?

空房間鎖著門。大門和廚房門鑰匙,在4月2日下午3點多,仁科秋雄最後搬出這座住宅時,交給了正好已經來到院內的大日本住宅貸款保險公司的職員。在搬家的前一天,保險公司接到了仁科要騰出住宅的通知,所以,他們就派兩個人,前去辦理搬遷住宅的手續。搬家異乎尋常地迅速。仁科把鑰匙交出後,就立刻挪窩走人了。

為了慎重,據說兩人還查點了一無所有的空房,走吋還上了鎖。對這件事,偵查員從熊谷貸款科長那裡,了解了具體情況後,又同保險公司進行了核對。總共4把鑰匙,現在還在保險公司保存著,大概三、四個月以前,這所住宅就已經被提交給橫濱地方法院拍賣,所以,在找到新的買主之前,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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