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蒸發的背景

望鄉庄事件的一大特徵是,被害人丹野蜻久為什麼要把自己隱藏起來,而又在隱藏處被殺害。

丹野住進望鄉庄,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且是有計畫地隱藏,這一點管理員及其他人的證言可以證實。

然而,這是為什麼呢?

根據中川的想法,可能是「女人的問題」,也可能是有關於丹野事業上的問題。搜查總部的人大多同意這個意見。

在15號房間出入的女人與丹野是什麼關係?沒有人知道。如果說丹野只是想和這個女人在人跡稀少的地方共宿幾日,為什麼丹野住進15號房間以後女人卻消失了呢?雖然無法斷定,不過丹野在的期間大家都沒看到過有什麼女人。

如果不是與女人有關係,當然就是工作上的原因了。

有誰知道理由是什麼呢?

這謎底便是兇案的重大關鍵,理由知道了就能明白丹野隱居的原因,更能進一步查出兇手。

中川的腦海中浮出郡司祥平的名字,自有他的道理。

7年前,當丹野鋼材創立之際,丹野過去工作過的九州鋼鐵公司董事長曾給予大力支持,但是後來九州鋼鐵的經營逐漸走下坡,終於在不久前的7月15日宣告破產,7月16日大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丹野失蹤的那幾天,九州鋼鐵要倒閉的傳言已經滿天飛,並引起鋼鐵業界的注目。

九劑鋼鐵的破產與丹野的失蹤有沒有什麼關聯?——對於這一點倉橋雖予以否定,中川卻仍想親自去證實。

第二天下午,中川前往市區南公園附近高級住宅區郡司的家拜訪。郡司的住宅是日式與西洋式的結合,非常寬敞,從客廳可以看到種植了許多花木的庭院。

巨大的棕櫚樹遮擋了強烈的陽光,使屋內顯得十分陰涼。九州鋼鐵破產正好一個星期,由於公司及工廠被東洋制鐵接收,郡司在家裡落得個清閑。

郡司禪平約60歲,雖然身材矮小,面孔及手腳卻大的出奇,皮膚晒成褐黑色,雙目炯炯有神,鼻翼禽張,看起來很有權威的樣子。郡司這個人屬於丹野同一類型,但個性更強。

「丹野先生於7月9日起行蹤不明,這件事您知道嗎?」

中川拿出名片,簡單地寒喧幾句立刻進入正題。

郡司可能早就預料會有刑警來訪,神色自若,一點也沒有緊張或不安的樣子。他用傲慢甚至簡慢的態度看著中川。

「我聽說了。」

郡司用九州口音粗聲回答。

「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摁……大概是10號早上吧,我打電話給丹野。秘書說他去東京出差了,過兩天我又打過去。秘書說他還沒回來,但是倉橋先生搶過話筒說董事長3天前就行蹤不明,他還反問我是否有什麼線索。」

郡司口氣平板,他也不知道丹野會去哪裡。這之後又打了二三次電話。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答。

這時,一位50歲左右、氣質優雅的婦人送茶進來。她走後,中川又繼續向郡司提出問題。

「恕我失禮,是否因為最近九州鋼鐵陷於非常緊急的狀態而打電話給丹野呢?」

郡司正用粗大的手指拿起茶杯的蓋子,聽中川這麼問便停了下來,斜視了中川一眼,臉上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

「並不是緊急狀態才打電話,我們平時也時常通電話的。」

然後他一口氣把茶喝完,放下茶杯,把臉正面朝向中川,很嚴肅地說:「九州鋼鐵會有今天的結果實在很意外,不過我從未向丹野鋼材借過一分錢,也沒有給他添什麼麻煩,這一點去調查就明白了。」

郡司很直率地表明了他的立常「但是,丹野未曾向周圍的人交代,突然隱居山上的別墅,你真得一點也沒有線索嗎?」

「我確實一點也不知道。」

郡司泰然自若地回答,然後把視線移向庭院,不再開口。中川覺得郡司這個人很不容易相處,要是自己不是刑警恐怕早就被轟走了。要從他身上挖出什麼線索也是很困難的。

中川正想從其他問題下手,郡司突然把視線轉回來,好像下定決心似地看著中川說:「難道真的沒有人知道丹野失蹤的理由和他隱居的地方嗎?我看這其中必有疑點。」

郡司說這句話時,音調並不像剛才那樣高。

「您是說,丹野的失蹤可能是一種計謀?」

「摁……」

「其中的理由是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

「那麼,誰會知道丹野隱居的地方呢?」

「倉橋君總該會知道吧?」

「倉橋君很得丹野的信任吧?」

「摁……丹野的心情很難理解。」

郡司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不像先前那樣冷漠了。

「就像我以前信任丹野君那樣,丹野對倉橋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丹野自己沒有兒子,他很希望找一個理想的繼承人。這點倉橋君的確可以勝任,他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又是丹野亡萎的弟弟,加上丹野的妹妹也喜歡他,結婚之後是名正言顧的繼承人。不過,還有特許權的問題……」郡司無意間說的最後一句話使中川很感興趣。

「所謂的特許權是指丹野鋼材賣給東洋制鐵鑄鐵的特許吧?」

「是的。」

郡司眼睛睜得很大,似乎對於中川也了解這件事感到有點意外。

「特許權有什麼問題嗎?」

「關於這件事,一大半是由倉橋策劃的,以丹野的名義取得特許權,再賣給東洋制鐵。由於東洋制鐵指定丹野公司生產,丹野鋼材有了固定的生意,才能發展得這麼快。從那件事之後,丹野對倉橋更加信任了,其他的重要事情也都交給倉橋去做,倉橋也很賣力。但是一我覺得最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不祥?」

「最近,丹野好像有點不願意讓倉橋位高權大,儘管倉橋的能力足以勝任……但給人一種感覺。他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郡司說到這裡,特意看了一下中川。

中川想起前幾天拜訪丹野鋼材公司時見到倉橋時的樣子,他提到特許權時說話有點含混,但同時中川也看明白了郡司的意圖。郡司的用意當然也是想使警方把目標轉向倉橋。

「如果倉橋先生知道丹野失蹤的理由以及隱居的地方,他們為什麼還要演出這幕同謀的戲呢?」

「我沒有親眼看見——如果是誤解的活恐怕會造成你們的麻煩。我並不是說他們二人串通起來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只是從他們二人的關係上來想像罷了。」

郡司用指尖不停地敲打著沙發扶手。他的表情露出「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的意思。

中川的話題突然一變,「請問您7月16日在福岡嗎?」

郡司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7月16日這一天嗎,正是敝公司宣告破產的第二天,公司里來了許多債權人,所以……其實那天我也躲出去了……」他一點也不顯得尷尬。

「請問您去了哪裡?」

「我躲在了二日市的筑紫旅社。15號雖然奔波了一整天,但我仍強打精神,在夜裡兩點到了『筑紫旅社』,16日在那兒住了一晚。」

二日市在福岡市的南面。是一個小小的溫泉療養地,乘車約一小時。

「你到『筑紫旅社』的事,公司方面有人知道嗎?」

「我只告訴了營業部長川口,其他人誰也不知道。川口也很合作,他對誰都沒說。」

中川覺得有必要儘快調查「筑紫旅社」以便了解7月16日郡司的不在現場證明是否是真的。不過,到目前為止,郡司謀殺丹野的動機仍然不明顯,還需要進一步做各方面調查。

「你了解丹野的交往情況嗎?」

中川做最後的詢問。

「譬如說丹野和女性的交往情況你知道多少?」

「這一點我想你恐怕是問錯人了。」

郡司毫不客氣地回答。

「依我看來,接近丹野的女人除了他的妹妹憐子以外,只有女秘書。」

這句話雖然輕描淡寫,中川卻若有所悟。丹野再怎麼樣潔身自愛,究竟也是個盛年的獨身男人,他的身邊確實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秘書——高見百合枝。丹野和她之間的關係,當然有調查的價值。想到這裡,中川的腦海里不知不覺浮現出百合枝滑潤光澤的肌膚和豐滿的身材來。

正如中川所預料的那樣,7月16日郡司祥平的不在現場並未得到證實。

郡司說他7月16日凌晨2點獨自一人來到二日市溫泉的「筑紫旅社」,16日下午8點左右離開。

據中川的調查,服務台人員確實在辦理住房及結帳時看到過郡司,但這段時間裡誰也沒看到他。郡司進房間之後立即在門口掛上「謝絕打擾」的牌子,可能未曾踏出房門一步。餐廳人員也沒有見郡司去用餐。也沒有人從外面打電話進來。這位房客給人的感覺是過度疲勞特意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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