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望鄉庄十五號房間

冬木乘上午11點起飛的班機,下午1點已到達福岡機常雖然福岡屬於九州,但由於有了噴氣飛機,東京和福岡之間只需要1小時30分鐘的行程。

不過,這兒的天氣和東京卻差了許多,老早就過了梅雨天,蔚藍色的天空。陽光十分清爽,只透著幾許南方的炎熱。

冬木上了一輛計程車,直奔SBC電視台。

今早看完早晨節目之後,冬木立即與SBC的丹野憐子通了電話。他告訴憐子,自己雖然沒有丹野蜻久直接的消息,但是他在找尋一位失蹤的女性,說不定與丹野有關。憐子答應見見冬木,好歹也多一份機會。她的回答彷彿讓溺水人攀住枯草一樣,希望有一線生機。

正好冬木接下去有兩天的休假,他毫不猶豫地上了飛機。

計程車緩緩地在棕櫚樹夾道的路上駛過,一會兒就來到熱鬧的街市。冬木於6年前曾經來過福岡一次。和那次比起來,現在已改變了許多。在路旁兩側多了許多大廈,全國著名的銀行或公司都在這裡設立了分行。不遠處山巒起伏,使地方都市的色彩更濃。

SBC——這座西日本的電視台大廈在市中心巍峨聳立。計程車停在種滿植物的安全島邊,空氣中漂蕩著微微的花香。冬木拿出手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他已感受到了南方天氣的炎熱。

由於早上巳在電話中約好,憐子一接到通報,便立刻下樓接待冬木。

當穿著藍色西服的憐子出現在樓梯口時,冬木簡直嚇了一眺。她和今早通過熒光屏出現在電視上的憐子不太一樣,卻與美那子那樣地相像。美那子在東京飛機場時也穿著藍色的衣服。冬木在憐子臉上看到了美那子的臉,但是很快地又消失了。

憐子面帶微笑走向冬木,靠近之後冬木才發現憐子與美那子實際上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美那子的臉孔較長,輪廓較深,而憐子的臉較短較圓,還帶著一點稚嫩可愛的味道。

「冬木先生您好!」

「您好!」

筒單打過招呼之後,憐子帶著冬木向大廳旁的咖啡廳走去。

他們找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座位坐下,彼此交換了名片。

「你很擔心令兄的事吧。」

冬木首先進入活題。

「是的。」憐子苦笑著點點頭。

「冬木先生,你是否能告訴我你尋找的女人是誰呢?」

憐子的雙眼直視冬木,臉上的稚嫩表情早已消失。正符合她的名片上所印之頭銜《製作部經理》的身份,那樣冷靜而理智。

「這個——恕我唐突地問一下,你是否曾從令兄口中聽到朝岡美那子這個名字?」

冬木把朝岡美那子的名字寫在了名片背後。他並不敢奢望憐子聽過這個名字,因為「朝岡」是美那子先生的姓,她娘家姓什麼,冬木並不知道。

「8年前這個人曾和家兄有過接觸。當時她姓什麼我忘記了,不過美那子這個名字我倒還記得。」

憐子想了一想又說:「她和家兄有什麼關係嗎?」

冬木便把美那子告訴他的事情說給憐子聽——8年前住在福岡的美那子上學時和丹野蜻久都同乘一班車,丹野寫了許多情書給她,而美那子自己覺得他們兩人沒有緣份。

「美那子後來嫁到了東京,大約在一個半月之前的6月3日離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今天早上我偶然間得知令兄的事,他和美那子以前有過不尋常的經歷,而且至今仍獨身,我想,他們二人的失蹤或許有所關聯,所以才冒昧地打電話來。」

憐子的表情很認真,聽到這裡,她把話接過去說:「家兄並非一直都沒結婚,五年前在家人勸說下他娶了嫂子。但嫂子於兩年前因車禍身亡,他就一直獨身。」

「……」

「8年前家兄獨身末娶時,他每天從現在西新町的住宅乘汽車到豎柏町九州鋼鐵公司上班。自那時起家見便不曾再提起美那子的名字。不過美那子給他的刺激的確不校家兄是一個很熱情的人,不過他只會把熱情藏在心裡,不肯和別人說,他的個性很強。」

「……」

「所以你今天說的話我很相信,實際上我常常想家兄心裡一定隱藏著一個女人,因為他年過30仍然不想結婚,嫂子過世之後他也無意再娶,他只全心全意專註於工作……不過我們現在也沒有明確的證據,到底結果如何,也只有找到他本人才知道。」

憐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寂寞的苦笑。

「關於令兄的行蹤是否已有什麼消息?」

「是的,在節目結束之後,有一位住在山邊的賣香煙老者說他在家兄失蹤那天的傍晚看到一位貌似家兄的男人。」

「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打算下午去找那個人,因為早間節目之後就是我策劃的節目,我要等下午才有時間。」

冬木立刻表示他也一同前往。雖然與憐子見面仍無法確認丹野的失蹤與美那子是否有關係,美那子是6月3日離家出走,丹野失蹤的日期則是7月9日,此間相差了一個月以上。在時間上似乎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冬木很迫切地想查出丹野失蹤的經過。

在憐子返回工作室的時間裡,冬木隨便吃了一些東西,把早餐和午餐一井解決了。

下午2時整,冬木再度和憐子會合,兩人搭了一輛計程車離開繁華的市中心。他們繞過福岡舊城,這裡除了一些城溝外,已建成棒球場和公園。

沿著公園向西南國道走了約20分鐘,周圍的景色即變為苗圃與農田。那裡房屋稀少,稻田十分廣闊。新開闢的社區公寓在遠處泛著白光。另一邊是起伏重疊的山巒。

「位於市區西南的油山高約600公尺,打電話來的人就是在山麓賣香煙的福江先生。」

憐子向冬木介紹道。

「油山東側是露營場地及青年之家等活動場所,油山西側比較荒涼。」

車子接近山邊時,憐子的表情有點緊張。由於田間路不平。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們遠遠地就可以看到路頭的左邊有一間小小的商店,周圍沒有什麼住家,商店之後就是進山的小道。「就是這裡吧。」

計程車司機慢慢地向前駛。

看到房子上方的「福江商店」的招牌,冬木與憐子便下了車。這間商店十分簡陋,角落的架子上確實陳列著一些香煙,旁邊也放著肥皂、蠟燭等日用品,還有一些麵包,食物。

憐子朝裡面喊了兩聲,有一個大約60歲左右的老者掀開門帘走了出來。

「我是SBC的丹野憐子,今天早上接了您的電話就趕來了。」

老人臉上並沒有笑容。他的眼睛很小,似乎在打量著什麼。

「聽說您看到了一位很像家兄的男人……」「是的,那個人就是電視上出來的人……我是說很像哩。」

老人大著嗓門以九州口音回答。

憐子從皮包里取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和電視上打出來的照片角度略有不同。老人看了,更有自信了。

「——他這裡有燙傷的痕迹吧?」

者人比劃著手背說。

「是的,大約5公分左右,很明顯的。」

「當他向我買煙時,我看到了傷痕而且印象很深。」

「他向您買煙?」

「是的。」

「他說過什麼話嗎?」

「沒有,我只記得他像是個城裡人,在這附近我沒見過這樣的人。」

「是7月9日傍晚嗎?」

憐子又看了一下老人。

「是呀,當時天色已暗了下來,大概是6點半至7點左右吧。」

老人向他們說明他之所以記得7月9日是因為那一天附近農家正好做法事,他受邀參加。回來後不久那人來買香煙,所以記得很清楚。

「那個人穿什麼衣服您還記得嗎?」

「這……我想是平常的西裝吧。我特別記得他帶了一個黑色公事包和大的紙袋。」

那男人曾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雜貨堆上,買了三包煙,然後抽出一根點上火,又拿起東西慢慢地走出去。

「他向哪邊走了呢?」

「這條路,向山裡面走去。」老人指了指屋後那條山路說。

憐子有點不安地看了冬木一眼,視線很快又轉向老人。

「這前面就是油山吧?」

「是的,中途有一座土地廟,再上去有一棟公寓是半年前蓋好的。」

「在山裡面嗎?」

「是的,看起來是相當不方便的地方。不過有錢人租來做別墅倒也滿清靜的——而且這麼一來這一帶變得比較熱鬧了。」

老人感慨地說。

「公寓前面有山路嗎?」

憐子又追問。

「山路分成兩條,向右方上去就是油山,向左方下去可通西里村,熱鬧多了。」

問話到此為止,憐子送上厚禮後和冬木走出商店,兩人默默地朝著那個像「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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