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個死於非命的人

進入到12月以後,名古屋中央署少年管教組對以女子大小路上除了「硬樹膠」以外的另外兩三家快餐廳為中心的組織女子高中生進行賣淫活動的秘密偵查已告一段落,同時也掌握了幾個拉皮條的人名名單。

從10月到11月中旬,警察得知這幾家快餐廳中高中女生出入頻繁,於是進行了秘密跟蹤調查,掌握了充足的證據。明城學園二年級學生草薙純江在中區邊兒的飯店裡賣淫被田處巡查抓住後,帶到署里進行了管制教育,並取得了一定的線索。從她口中還得知,她的同年級同學野中君枝似乎在中間起到了「介紹人」的作用。然而,草薙純江並不承認她們是有組織地賣淫,只說自己是在小吃店、快餐廳和大街小巷背人處直接接客。

而田處則想乘勢進攻,一舉獲得嫖客的名單,但因草薙堅持說自己是偶然賣淫,所以沒有固定的嫖客,均不知道嫖客的姓名。但在少年管教組裡,已經基本上認定野中君枝在幾名女高中生中似乎充當了主要聯絡人,即要負拉皮條者的責任了。而且野中的行動,已經觸動了長年進行不良少年管制工作的專務員們的第六感覺,也已經使他們有了懷疑她的充分理由。並且,他們也感到在野中的背後,還有成年人的存在。這個成年人是「招集」嫖客的,他找來野中手中的女高中生,從中「斡旋」,經營這種色情服務。

為了解開這一謎團,中央署急於掌握進一步的證據。他們希望抓住某一嫖客,從他口中得知那個成年人的線索。為賣淫者斡旋的行為人,如果不抓住確實的證據,是很難給他定罪的,而由於他不直接進行賣淫和嫖娼,一般來說也很難抓住證據。而且,如果這是一個團伙的話,那麼問題就更為複雜,證據也就更難捕捉到了。

於是,少年管教組決定,傳訊野中的事情要慎重,還是以繼續進行秘密偵查為主。對草薙純江進行了管教的事情,也決定暫時不對學校里說。

儘管警方在這些事情的做法上都很小心謹慎,但也許是草薙把警方注意到了什麼的「口信兒」傳達給了其她女學生吧,這一段時間裡,女子高中生的活動急劇減少了,就連警方密切監視的「硬樹膠」快餐廳,出入的人也少了許多。但是,對手總是要出現的。少年管教組組長及其大野、田處等其他專務員,對此都充滿了信心。這個機會果然不久就來了。

12月8日的傍晚時分,和平常一樣,監視「硬樹膠」的兩名巡查人員看到一個被認為是野中一夥的一個女學生和一個中年男子從快餐廳里出來後,便決定進行跟蹤。那一對男女乘上了一輛計程車後,在大須的一家廉價旅館停下了車,然後手挽手地走了進去。他們兩個巡查人員分了一下工:一個人監視大門口,另一個人到停車場查看一下車牌號碼,同時與署里進行聯繫,等這兩個人出來時一併捕獲。大約過了一小時後,這兩個人從旅館裡出來了,於是,他們被順理成章地帶到了署里。

這個姑娘很快就坦白了,她是縣立女子商業學校的二年級學生,但和明城學園的野中君枝是初中同學,並承認了是在野中的勸誘下她才走上了這條賣淫的道兒的。另外,她還坦白,野中這個小組裡好像共有四五個人的樣子,每次野中介紹客人,都從中提取一定的酬金。今天就是野中一手安排的全部賣淫過程,包括路線。少年管教組認為,在女子高中生賣淫活動中,這個野中是最惡劣的一分子。另一個人,也就是嫖客,是一名在千種區高松町經營一家電機製品公司的46歲的老闆。由於他的車牌號碼被巡查人員記錄在案,又是當場抓獲,因此他十分痛快地就全部招了供。根據他的供詞,他是在來往的客人中知道那一帶的快餐廳里有這種特殊服務的消息的。

10月份他已去過一次,這次是第二次。每次下午5點鐘,他按「規定」來到「硬樹膠」快餐廳左側的座位上等候,不一會兒就會有一名女學生坐到他的對面。兩個人用眼神「商量」後,便相互為伴,去找旅館、飯店。「事兒」完了之後,他要付給這名女學生1.5萬日元。當然,在離開快餐廳時,他也必須交付一定的費用……從這個嫖客的那種對女人特有的貪婪表情上看,說這次僅僅是第二次令人懷疑,但其他情節交待的十分痛快,也許沒有撒謊。如果僅僅單純是嫖客,少年管教組就不能對其進行任何處罰,這個嫖客也懂得這一點。他沒有強迫對方,而且雙方自願發生性關係,他不會受到法律的處罰,因此他坦白的十分痛快,大概是想儘快地從這兒走出去吧。

並且,他還說出了向他進行這種介紹的人是位於女子大小路再東邊一點的、與千種區臨近的一家叫「珊瑚」的小店的老闆,叫富士田悅夫。

「『珊瑚』……?與『硬樹膠』沒有直接關係嗎?」

少年管教組組長自言自語了一句後,便看了一下巡查部長大野。

「嗯……那一帶的店子,也許都是利用了地點僻靜的條件吧?」大野也說不清兩個店子之間是否有什麼「默契」的配合。由於警方重點是對女子大小路的「硬樹膠」快餐廳進行嚴密地監視,因此忽視了對其他店子的注意。

「除了那個叫富士田的人向你介紹過之外,還有別的人對你說過什麼嗎?」大野問道。

「詳細的我就記不清了,好像還有作紡織和服裝生意的人也說過,不過,人太多,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有的客戶一時還不上錢,就閑扯些這種事兒和我套近乎。富士田過去是岐阜人,所以他還給我介紹過不少紡織和服裝的客戶呢。」

第二天早上上課前,野中君枝被帶到了中央署。她的母親也被一同叫來了,要對她問些別的事情。野中是家裡的獨生女,父親在一家傢具公司工作,母親則在那家公司的銷售商店工作。這是一個雙職工的家庭,經濟上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野中君枝個頭兒很高,皮膚細嫩,一副溫柔賢惠的樣子,沒有染髮,猛一看也就是普通的高中女學生。

「她和那種常染髮、長長的披肩發、穿超短裙,打扮得像嬉皮士的女孩子還真不一樣啊!看上去比她的那些『組員』要正派多了嘛!」少年管教組組長、大野和田處,圍著君枝直截了當地開始了訊問。

「不過,這是你故意打扮成這樣的,但你的內心卻十分卑鄙冷酷!」大野開門見山地斥責她。

「是的,是為了不讓別人產生懷疑,任何時候都不能讓人懷疑。我不但遵守回家的時間,而且也從不逃學。不過,我每次都從同學們那裡得到一定的報酬,自己也常常利用休息日去玩個痛快!」

君枝的睫毛很長、很美,上下一眨一眨的。她表情十分坦然地說著。實際她說的也對,學校和家庭對她的這一面幾乎一點兒都未察覺。難道她是個具有雙重性格的「變色龍」?當大野用這個名字稱呼她時,君枝毫不否定地笑了。

「不過,我在班裡還有一兩個學習成績好的同學做朋友,常常還和她們通個電話,我母親便十分滿意和放心了。」

「這麼簡單就騙過了你母親?」

「因為她從來就不關心這些事兒嘛。她和我父親兩個人整天就是攢錢呀攢錢呀什麼的,從來不關心我個人的將來,所以只有我自己去選擇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道路。……」君枝說到這兒,第一次顯露出了她那憂愁傷感的表情。

是由於家庭對她的疏遠造成的嗎?……大野在心裡喃喃地說道。

「怎麼和富士田認識的?」

「今年春天的時候,我一個人去 『珊瑚』店,沒事兒時和他聊了起來。後來,我有一次在車站和地下街站了30多分鐘也沒有找到客人。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喊我,我一看,是富士田和一個美男子在一塊兒。後來,富士田對我講了報酬的條件,我便和那個男人走了。我和富士田一次也沒有干過那種事兒,第一次也是在榮街找到了一個紳士模樣的男人乾的。不過,賣淫事件要說起來的話,受害的只能是女人,難道你們不認為責任在你們男人身上嗎?!」君枝提高了嗓門兒,帶著一副幼稚的表情沖著大野他們三個人說道。

「現在用錢可以買到任何事情,而且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在乎罰款。」君枝已經知道了有許多類似富士田這樣的男人,急切地希望有這樣的機會,和年輕的姑娘們同床共枕,「他們甚至都不計較是不是處女。如果是有性的經驗的人,則更適合他們的口味!從那以後,我便恨透了男人,自己再不和他們睡覺,而讓別人去干。」

聽到這裡,大野他們三個人都默不作聲了。他們原本打算了解更多的情況,沒想到自己彷彿站到了被告席上一樣。他們的心裡充滿了感慨。過了一會兒,50來歲的組長開口說道:「如同你說的,男人是可恨的,我們也承認少女賣淫問題關鍵在於男人,可你自己和男人睡覺又怎麼解釋呢?」

「讓我從正面說很困難……不過可以這樣告訴你們,我並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是一種罪惡。我沒有騙人,沒有偷盜,我只是給他一種實實在在的感受,他在別的女人那裡得不到的感受,而他為此要付出代價,這是一種很公平的交易吧?」君枝一邊說著,一邊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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