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隱藏的日記

9月11日下午二時許,池見順子來到了位於虎之門的樺山律師的事務所。她為了拜訪樺山律師,是昨天晚上她往樺山的家裡打電話約定的。因為她今天要到這一帶來,順便就近來事務所看望樺山律師。樺山答應她:從地方法院回來後,還有一個委託人與他約定相見,在這之前可有三十分鐘接待她。

「好久沒見了。雖然到了9月,可是天氣還是這樣地熱啊!」池川順子有些肥胖,穿著一件編織的藍色套裝,向走進接待室的樣山律師問候著,同時拾起金邊眼鏡用手帕擦了擦滲出來的汗水。

「真熱啊!太太還好吧?」

「喔,馬馬虎虎吧!先生還是那樣忙吧?」

在他們寒喧之後,順子打開了放在身邊那個紫色的包袱,拿出了一個包著銀座百貨公司的包裝紙的長方形的盒子。

「謝謝你前幾天到我女兒那裡去祝賀。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噢,這怎麼反而要你們破費呢?對不起!」

順子的長女,和一個與池見化學工業公司總經理的妻子有親戚關係的青年結婚,丈夫現在擔任著董事。他們夫婦今年八月末生了第三個孩子,樺山曾經送過祝賀的禮品。

「情況是這樣的,前天,女兒帶著孩子回到我這裡,她想來問候樺山先生,因為有三個孩子,所以很難出來。她說:媽媽既然你明天去銀座那邊辦事,那麼就順便去看看樺山先生吧!這樣做,雖然有點失禮……」

樺山一邊在眼前描繪著順子的那兩個吊著眼角,嘴和下顎向前突出,什麼地方像狐狸的女兒,一邊點頭回應著:「二小姐也好吧?」

「是,托你的福啊!從這個秋天起,她將在家裡開辦一個黃金雕刻培訓班,最近她挺忙的。」——樺山想起來了:順子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曾經說過這件事——「她的事,就甭管了。先生,打那以後,警方告訴過你什麼嗎?」

順子把有著雙重下額的頭稍稍傾過去一點,繼續說:「啊,就是高井戶警察署和你的聯繫啊!喔,警方沒有再和我們聯繫過。」順子又說,「可是,不知怎麼,池見身上帶的那些東西,為什麼混進了那個被小偷盯上的那個公寓的房間里了呢……?我看了那白金上鑲有綠寶石的領帶挾和袖扣,記得在哪裡看見過啊!這些東西和義大利錢包啊!高井戶警察署的刑事警官把這些東西帶到我家來的時候,因為蓉子也在,所以我們一起看了看,這些東西,確實是池見的。警官們說:或許根據這些東西還能使失蹤案件的偵查有新的進展。可是,後來竟然什麼消息都沒有了,結果,那些東西,是在哪裡,是在什麼時候被偷的呢?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完結了嗎?總之,因為那不是最近的事啊!也許那個偷了這些東西的人也想不起來啊!」

高井戶警察署的警官們把領帶挾和袖扣拿到這裡來,已經是7月25日的事了。

順子在看了那些東西之後,立刻給樺山打了電話,拜託他到警方那裡去一趟,問一問詳細的情況。因此,幾天以後,樺山抽時間去了一趟高井戶警察署,問了那個叫齋藤的小偷被捕的情況、藏在他房間里的那些盜竊物品的情況等等。樺山也看了看那些有關的物品和這個小偷。

警方介紹說:現在,對出現了池見敦人的隨身物品,做了種種的猜測,比較有力的看法有:1,池見失蹤後呆在哪裡的那個期間,齋藤進入那家進行了偷盜,就這樣偷出了他的物品;2,池見遭到了什麼人的襲擊,被奪走了那些貴重物品,後來那些物品轉來轉去,最後轉到了齋藤的手裡,等等。之所以認為齋藤加害於池見的可能性比較小,是因為他雖然幹了八年的偷盜活動,但是沒有進行過搶劫、殺人、傷害等這些嚴重的犯罪。

女事務員送來了茶水,放下茶杯後立刻煺出去了。

「那麼……喔,有了這樣的情況,警方還要再調查池見失蹤的情況吧?可是,因此申請宣告失蹤的事情就會變得困難了吧?」順子口角含笑,表情微妙,兩眼看著樺山。她用戴著翡翠戒指的手摩掌著另一隻手,擔心地詢問著。

「不,現在,還不能說申請方面有困難啦,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啦!這些事和警方沒有關係,是家庭法院管的事啊!」樺山一邊慎重思考著一邊以自信的口氣回答著,「不久前,見過太太后,我就問清了辦理手續的問題,在向家庭法院提出申請的時候,除了要提供失蹤者的戶籍副本外,還需要一份叫作《證明生死不明的證明書》,這個證明書,一般地是要從警方領取。在這個證明書上還要把最近發現了池見的各種物品的經過附上吧?當然,如果能以他的物品作為線索,弄清你丈夫的生死,那麼,也就不需要宣告失蹤啦!」

「……」

「如果情況不是這樣,接到了申請的家庭法院,就應該向有關部門發出文件,催促對方儘快通報相關的情況。失蹤者如果活著、的話,就要在官方的公報或報紙上發表聲明,或者請知道失蹤者情況的人向有關部門報告,這項工作要持續六個月。在這期間,法院還要向相關的人詢問情況,太太和兩位小姐,當然是被詢問的對象,就是公司的一些人也會受到法院的傳喚。法院綜合這些情況,然後才能下達判決啊!」

「雖然還要經過六個月以上的調查,可是如果不知去向,並且過了七年的話,那麼就能下達失蹤宣告書了吧?」

「也不完全是這樣,如果得出的結論是:不能確認失蹤者還活著,那麼法院就能受理;如果情況是:還不能明確失蹤者究竟是死是活,就有可能煺回申請書。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麼還可以向上一級法院申訴。」

順子有點不滿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後又說:「剛才先生說過吧?就是提出申請後,也還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正像我剛才告訴你的那樣,要辦理了各種手續以後才能進行審理啊!」

「這麼說,財產的繼承啦,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啦,都要在下達了失蹤宣告書以後?」

「是啊!可是呢?現在做一些相關的準備工作,也沒有什麼關係。」樺山看出順子有些著急的樣子,才這樣說。就是辦理繼承等有關的一些事情,也是他這個擔任池見化學工業公司的法律顧問的工作。不出所料,她的眼睛閃出了放心的神色。

「說到你丈夫的財產,主要的是公司的股票,還有現在太太住著的濱田山的房子和土地……還有……?」

「是的。汽車什麼的,都已經處理了,銀行的存款,大約還有一千萬日元左右,還是我丈夫的名義。」

「書畫古董這類東西呢?」

「大部分都是陶瓷器。我的丈夫喜愛陶瓷,是個陶瓷收藏家吧!他不僅去過東京的一些陶藝家那裡,而且甚至還到京都、瀨戶、有田等地的一些窯場去,也和那裡的陶藝家們保持著聯繫,求購自己喜歡的作品。他在這方面花了不少錢,這些東西,究競有多大的價值,我一點都不知道。」順子收緊嘴唇,帶著一副冷笑。

「最後,還有一件事,你的丈夫也加入了生命保險吧?」

「是,投保五千萬日元。」

「原定的收款人是太太吧?」

「是。喔,雖然收款人是我,可是……」

樺山帶著理解的表情點了點頭。關於繼承的事,好像並沒有什麼難處。由於長女的丈夫是池見化學工業公司的領導成員,所以股票也希望大女兒繼承。這樣,順子的繼承份額和二女兒的繼承份額,如果能以不動產取得平衡就好了。

「繼承人,就是太太,和小姐兩個人吧?……」樺山這樣說,是想提醒一下順子,說完看了看她。她眨了眨眼睛,把手指輕輕地放在了嘴邊。

「那個,先生,你聽說過沒有啊?」她問過這句話後,舉止安詳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

「這是在說一件醜事,就是,我的丈夫在別處有一個孩子,而且他也認了。」

樺山立刻就猜到她要說這件事了。他記得在七年前,池見敦人突然失蹤,在警方進行調查的時候,聽說他外邊有一個已經認定的孩子。這件事,現在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太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我想,是在大女兒上高中的時候,他要我們把戶口本寄給他,就是在那時知道的。」

「噢,是因為在父親的戶口副本里也記載著認定孩子的這件事啊!沒記錯的話,還是個男孩子呢!」

「對呀!」順子在說「是」的時候,厭惡地緊鎖著雙眉。

「現在多大年歲了?」

「喔,……大概,是二十三四歲吧?……」

「住在哪裡呢?」

「不知道。在當家的失蹤的那個時候,警方也問過,可是,不知道那個孩子住在哪裡。好像和那個孩子的母親聯繫上了,據說,去美國留學後就沒有音信了……」

「是去美國嗎?」

「後來,我請人做過調查,知道了一些情況,據說,那個孩子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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