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急轉

千卷一邊在意識的深處思考著,一邊被剛才一點兒也沒有料到而突然聽到的一句話——元美的話深深震撼了。

——間諜。

就在這一瞬間,在千卷的腦海里十分真切地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容貌,那就是新搬來的鄰居梶行雄。

清瘦的體型,毫無多餘肌肉的臉龐,第一次見面時,千卷就猜過他的年齡。猛一看也就二十來歲吧。但他那眼角和嘴角徽笑時露出的皺紋,顯示出和他的年齡不一致的樣子,不禁使人想像他比實際的年齡要大一些。

當後來聽他說是1957年出生的時候,馬上想到他僅比自己小2歲,而馬上便聯繫到自己為這毫無意義的比較生起氣來。

那個男人來了之後,便發生了這種事!至少要被問起事件之前有過什麼奇怪的事情的話,只能回答新鄰居搬來這件事。這是最新的,也是最大的變化。

自從他搬來之後,千卷的心中也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心情慌慌的感覺。相反——如果這個阿梶不來的話,大概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的!千卷明白這不是一種情緒,而是理智的考慮。但是,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一種心情,去懷疑阿梶?然而,森兼警部因為沒找到阿梶的犯罪動機和他有「不在現場證明」,他的嫌疑被否定了。

於是,千卷決心忘掉阿梶的事情。可不知為什麼,在千卷的潛意識中,總也抹不去這個人。對,自己依然抹不去對他的懷疑。而且有一種「理不盡、剪不斷」的心緒,而且在內心深處依然繼續尋找著懷疑他的各種理由。

特別是聽元美這樣「提示」以後——間諜。那個男人不是間諜的證據又在哪裡?

從「東京軟體俱樂部」回來之後,千卷從新宿乘京主線,在府中下了車。

剛下午4點半多一點,可是由於天要下雨吧,大街上已經像黃昏一樣昏暗了許多。那個人在等著吃晚飯——千卷急急忙忙從檢票口走了出來,這時才注意到根本沒有必要這麼急於回家:他——丈夫也不在人世了。她的心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樣頓時虛了下來。

整天陷入要尋找兇手的高度集中之中,竟然忘記了丈夫已不在了,自己一個人怎樣生活下去呢……千卷的心中充滿了茫然和困惑。

本來她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事情。但蘆田畢竟不是因病而死的,因此在事件解決之能她什麼都不考慮!她用這種堅定的信念和決心支撐著自己。與此同時,在她的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要補償丈夫的心理。

可自己到底要補償丈夫什麼呢?

走出府中站前的轉盤,她便向右朝甲冊大街拐去,這時,她便看到了一幢十分舊式的紫色的三層樓。那是府中警察署。那裡有蘆田案件的偵查總部。

千捲走進去後,馬上向一名站在走廊上的警官通報了自己的姓名,並說明自己要見一下刑事科長森兼警部。

這名年輕的警官聽說是事件的死者的妻子親自來訪時,臉上不免流露出了多少有些緊張的神色來。

「請您在這兒等一會兒。」他向旁邊的長凳指了指後,便馬上大踏步地進去了。

他很快就來了,然後領著千卷進了走廊前方的一間小屋。幾乎是同時森兼也出現在了這間屋裡。他向千卷也致以問候。過了一會兒,他又用道歉的口氣說道:「偵查還沒有什麼進展,不過我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面對千卷的注目。

「是這樣的,您說過,如果發現了有關我丈夫的什麼線索……」千卷說到這兒頓了傾。

「噢,那當然。」森兼馬上明白了千捲來的目的。

「哦,回憶起了一點兒……不過也許不是什麼重要的……」

「請您講講看。」

「今年2月9號星期四下午3點半左右,我去澀谷一個朋友串門回來的路上,想買點兒東西,順路去了『光輪』飯店。」

「啊。有這麼一家飯店,是在澀谷,是個很老的飯店。」

「當時我看到我丈夫坐在大廳裡面的一個椅子上,和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談話。後來我們兩人分別回到家;回來後我問了他,他說那個人是『東京軟體中心』的初岡先生,是偶然遇上的,然後他們在一塊兒喝了會兒茶……」千卷說道。

「『東京軟體中心』?是AD醫療軟體公司的競爭對手吧。」森兼也知道一點這方面的事情。

「是的。我丈夫講,好像以前初岡先生也在醫療軟體公司干過,因此在學習交流會上認識了,還有點兒交情。不過現在他不從事具體研究工作,成了公司的負責人,是什麼董事,再也見不著面了。那一天是偶然碰上了,就一塊兒聊了聊。」

「那後來呢?」森兼饒有興味地問道。

「不,就這些。不過,我當時覺得我丈夫為什麼要去一家環境那麼不好,甚至陰森森的飯店?因為附近有不少環境不錯的小吃店什麼的。於是我想也許這裡面有什麼原因呢?」

「不過,也許那些店子人都滿了呢!」森兼的臉上流露出十分失望的樣子對千卷解釋道。但他還是掬出了筆記本,記下了什麼,「『東京軟體中心』,初岡董事,是吧?」

「是的。」

「反正要調查一下的。」他像對自己自言自語地說道。

「在我丈夫的告別式上他也去了。不過,也許他真的只是和我丈夫聊了聊天,我這樣報告,好像有點失禮。」

森兼用聽明白了千卷的擔心的樣子點了點頭。也許他決定對初岡進行一下秘密調查,或十分謹慎地直接問話形式,但他不一定會從初岡那裡問出秘密交易之類的事情來。因為千卷想,和倉元美雖然說從蘆田那兒弄到了什麼資料,可像丈夫那樣自尊心很強的人,也許不會幹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來。如果這種事是事實的話,那十有八九,也許會是初岡讓和倉元美那樣說的呢!不管怎麼說,警方也許會調查一下初岡「不在現場的證明」吧。為了保證避免無效勞動,一般警方都會先對涉嫌人員進行這樣的調查的。這是原則。森兼對千卷解釋過。

如果「不在現場證明」成立的話,那麼警方就會在犯罪嫌疑人的「名單」中除去初岡的名字。就算是萬一發現了他們之間有私下秘密交易的事實,那也不會對初岡「殺人」嫌疑有什麼決定作用,千卷已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只希望這條線索能對偵破此案有所幫助而已。

在從新宿回府中家的路上,千卷不停地思考著,上述就是她的結論。但是,千卷之所以要到府中警察署,還有一個目的。

「實際上……我一直到今天都在看計算機的書,我想明白我丈夫一生從事的這個研究事業。」

「噢。」森兼附合著。

「很深的專業書我看不懂,所以我只好看一些有關揭露這個行業內部事情的書。比如利用計算機犯罪什麼的事情。」千卷說道。

「關於利用計算機進行犯罪的事件,最典型的是金融機構里的職員,利用聯網系統,向自己或同謀者的帳戶轉移巨額資金。」森兼變換了一個姿式,點燃了一隻煙答道。

「還有一點是偽造信用卡或透支一類的違法使用,隨後利用計算機內的自毀系統消除痕迹,造成意外事故的樣子,使其無從查起。大體上是這麼幾種手法。」

「是的,在企業間諜戰的書中都是這麼介紹的。」森兼答道。

「還有,在軟體公司之間的競爭中,還採取挖走對方優秀人才,或派間諜打入內部,盜取該公司的研究成果的方式。這種方式好像現在比較嚴重。」千卷繼續說道。

「間諜?」森兼的表情有些嚴肅了,「是呀……的確在軟體研製業,間諜活動十分頗繁。不過,新聞界對這種『炒』得比較厲害,實際上我可沒有怎麼見過。」

「首先,我不認為一個企業里會有一個間諜網,目前只是單獨的個人行為。但這類的犯罪一般不會被受害者察覺,也不會由被害者提出調查,一般發現後也會採取內部處理的方式加以解決。因此要掌握實際情況比較困難,另外也說明自己的防範不嚴密。」

「也就是說,一般,這樣的公司不太注意保密性?」森兼問道。

「是這樣的。一般說來這些公司更多的精力放在新產品的研製開發上,對間諜行為比較琉忽。也可以說處於完全不戒備的狀態吧。例如,我就知道一家公司發生過一起案子。在一所大學內,在計算機界內很有權威的一名教授的教研室里,夜間進了一名小偷,偷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磁碟。也許因為是大學,所以也沒有安裝報警裝置什麼的吧。大體上大學裡好像都是這個樣子。」千卷停了一下又說道,「我丈夫幾乎對間諜這類事情好像也沒有什麼戒備心理,他從來沒有講過這類的話題。因此,如果有人瞄上了他……」

聽到這兒,森兼表情複雜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夫人懷疑這個案件可能和企業之間的競爭有關。我看也有道理,當然我們從一開始也考慮過。」

「是……」

「您還有具體的看法嗎?」森兼問道。

千卷一下子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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