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犯與動機

富宇加的名字叫亞彌。

中分頭說的「阿亞」原來不是瞎說的,是真的。這樣一來,那個男人查出富宇加真實情況的可能性就很大,所以我必須抓緊時間了。

我請賢也幫我在四班找到一個與富宇加最要好的女生。她告訴我一個地址,可是旁邊的一個女生小聲地訂正她說:「佐子,不對啦。」

「啊,是嗎?」那個叫佐子的女孩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轉過頭去和旁邊的女孩嘀嘀咕咕地咬耳朵,「啊,原來是這樣,亞彌她爸爸……」

我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麼,佐子表情陰霾,似乎有什麼原因,她不打算告訴我更詳細的情況。不管怎麼樣,打聽出她住在北四丁目一個叫美特柚子的公寓,於是我又去了一趟老師的臨時辦公室——科學教室。

我問川吳老師,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可不可以到保健室休息一下。剛剛被川吳老師大吼一頓,我還真有點擔心時機不對,可沒想到老師彷彿把剛才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一般,變得非常親切,也許是被我還算可以的演技矇騙了吧。看到他過於擔心我的樣子,令人不由得望而卻步。我深深地認識到,川吳老師這個人很單純,或者說得好聽些,他是個熱血沸騰的人。

順利來到保健室的我,跟保健老師打了個招呼,得到允許後躺在了床上。也許是因為昨天接連做了很多噩夢,睡得不好,我一躺下就睡著了。

我的意識飛出菅野智己的身體,飛向了珍妮。我變成珍妮清醒過來,發現所在之地竟然是……我嚇了一大跳。視野突然間被被一團軟軟的熱乎乎的東西掃了一下。一條大狗的舌頭狠狠地舔了一圈我的臉。我四下一望,原來這裡是實藤的家。

「哎呀,皮特。」

「哎,珍妮。你這突然是怎麼了?剛才還對我一言不發的。」

「那個……」

我不能告訴他剛才我其實不在這隻貓身上。

「皮特,你的情緒現在好了嗎?」

「嗯?你說什麼呢?」

「前天,也就是星期天,傍晚的時候我來你們家玩,你不是莫名其妙生氣地把我趕出了院子嗎?」

「是嗎?」他搖了搖耷拉著的耳朵,像人一樣歪著腦袋想著,「我不記得了。大概剛剛睡完午覺,頭腦還不太清醒吧。」

「是嗎?可我覺得不像。」

「不管怎麼樣,令你心情不佳,我向你道歉。」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對了,我不能在這兒浪費時間,「對不起,皮特,我得走了。」

「你去哪兒?」

「我去北四丁目,一個叫美特柚子的公寓。」

「四丁目?離這兒很遠。你特意到那兒去做什麼呀?」

「其實……」

於是,從去年的綁架未遂案,到星期天下午發生的同一罪犯襲擊女生的案件,再到我險些被那個男人殺死的事情,等等,我逐一告訴了皮特。

「哎呀,你對人類的事情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那個,不是跟你說過我有各種各樣的朋友嘛。」

「我們先不談那個。你去那個叫富宇加亞彌的女孩那裡想幹什麼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昨天闖進學校的小偷一定是那個假刑警。那個傢伙正想方設法要找到圓實和亞彌。」

「你這麼說是因為老師的記分手冊被偷了嗎?可是,就算他通過積分手冊查出她們的名字,但也查不出她們的住址吧。」

「只要知道了姓名,什麼信息差不出來啊。或許就在我們倆說話的這段時間裡,罪犯已經查出圓實和亞彌的身份,又去傷害她們了呢。」

「很有可能。」

「對吧。圓實暫且有那個叫曾羽的保鏢跟著,還算能令人放心。」

「可他不只是個高中生嗎?只有他陪著圓實,我有點懷疑能否真的可以放心。」

「不管誰跟著,總比一個人沒有強。現在我擔心的是待在家裡的亞彌。假如罪犯趁她的家人不在,對她下手……」

「嗯。不過,珍妮,那個罪犯……」

「什麼?」

「假如他查出她們的住所之後會怎麼做呢?」

「當然是要加害她們了。說不定還想殺死她們……」

「那又是為什麼呢?罪犯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那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者他想綁架她們,然後向她們的家人索要贖金吧。」

「去年緋田的那個案子,罪犯確實想要綁架她,可前天的案子是汽車撞傷了人吧。」

「或許,比如罪犯想先輕輕地把女生撞倒,然後趁她們不能動彈的時候,再從她們身上軋過去,不過他的陰謀失敗了。」

「但是,警方不是說沒有剎車痕迹嗎?假如他的目的如你所說的那樣,那地上不應該沒有剎車痕迹呀。」

「這倒也是。」

「對這件事,我是這麼認為的。罪犯的目的就是殺害她們。去年的案子他要劫持緋田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劫持緋田不單純是綁架,而從一開始就打算殺死她嗎?」

「我覺得是這樣的。幸虧當時附近有人,她才免於一死。」

「不過……為什麼一定要殺死她們呢?理由是什麼?」

「大概沒什麼理由吧。」

「啊?不會吧。」

「珍妮,想必你也知道吧……」

「什麼?」

「從前年到去年,柚森町一直不斷發生虐待動物的事。」

「虐到動物?」

「最初是用氣槍打貓和狗,漸漸地不斷升級,最後終於演變成使用力氣殘忍地殺死野貓。」

「用刀殺貓?」

「哎呀,怎麼你不知道啊。難道你沒有從你的貓朋友那兒聽說嗎?」

「沒有……其實我和其他的貓沒什麼交往。」我彷彿受到了重重的一擊,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來搪塞他。那麼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竟然就發生在自己身邊,這太讓我震驚了。並且我也很驚訝,自己竟然一直對此事一無所知。

到底為什麼呢?當時在學校大家應該會談論這件事呀。難道他們談論的時候偏偏我沒有聽到?又或者老師和家長那些大人們不願意讓孩子們聽到這麼殘忍的事情,所以特意關照大家多加註意嗎?

「光我知道的,就有三隻小貓被殺死了。而且還在河岸邊發現了一條被打死的野狗的屍體,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罪犯所為。」

按說這種事情當地新聞應該會報道的。我在準備早飯和晚飯的時候,為了確認時間都會打開電視來代替鐘錶,一邊看早間和晚間新聞一邊做飯,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一年多了。假如電視做過報道,那也是前年的事情了。就算我沒有看到也不足為奇吧。不管怎麼樣,我對此一無所知。在這個看似平安和睦的城市,竟然發生了虐待動物那麼殘忍的事情,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以前,我主人實藤女士看電視的時候,我曾經有意無意地聽到過一個罪犯心理學家做過這樣一個很有意思的評論。他說,如果在特定的某個地區頻繁發生虐待動物的事情,那麼這就是一種前兆,預示著極有可能在不遠的將來,在同一地區會連續發生類似沒有目標的任意殺人案等重大案件。」

「真的嗎?」

「罪犯最初只是把欺負比自己弱小的小動物當作一種遊戲,藉此得到一種滿足。」

「遊戲……滿足?那是什麽意思?難道說虐待動物很有趣嗎?」

「也許那種人覺得很有趣吧。」

「真不正常,變態。」

「與其說有趣,不如說他心裡覺得舒服,得到一種快感吧。不僅是對動物,有的時候甚至人類之間相互欺侮,也覺得很有意思吧。」

「那是什麼意思?」

「比方說,人類國家之間,又是民族之間經常發生戰爭吧。你說到底是為什麼呢?絕不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不會吧。應該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或者各種各樣的契機吧。宗教關係啦,領土問題啦,還有爭奪石油等資源的權利,或者單純的相互憎惡,等等。」

「是的,會附有各種因素的。但是,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人類進行戰爭的真正理由是因為他們樂於徵服他人。」

「征服?」

「對人類來說,令別人聽命於已是至高無上的快樂。不過,這種快樂一般不是輕易得手的。就像自己有屬於自己的人格一樣,其他的人也有他們自己的人格。因為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慾望,所以別人不可能像自己一廂情願的那樣服從自己。但是,不能就此罷手的正是人類。為了不擇手段地將這種快樂搞到手,你猜他們會怎麼辦?」

「怎麼辦?變成可以令別人聽命於己的偉大人物嗎?」

「正是如此。所以大人們才都想要成為政治家。一般來說,那種為服務與平民百姓奮力拚搏的工作,誰會願意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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