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福爾摩斯迷

「是古川夏子吧。」

客廳兼娛樂室里,與金田一耕助相對而站著的,是中學剛畢業的古川夏子,她穿了一條粗布裙子,怯生生的。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做工的?」

「這個,我剛才已經和那兩位叔叔說過了。」夏子指著山川警部補和志村刑警,略帶不服氣地說道。

「夏子,不要這樣。」山川警部補和氣地對夏子說,「這位叔叔想直接從夏子嘴裡聽到答案,你要回答這位叔叔提出的所有問題。」

夏子像個小孩子,充滿好奇地盯著金田一耕助,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慌忙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但是,叔叔,你是做什麼的呢?」

「這……這個嘛……」對於這個問題,金田一耕助很不好意思地答道,「叔叔是私家偵探。」

「叔叔您,是私家偵探?」

「是呀,夏子。這位叔叔長得雖然很奇怪,但他是一位很厲害的私家偵探。無論多麼複雜的案件,只要到了他的手上,立馬都是小事一樁。」

「是呀!」聽了等等力警部的介紹,夏子瞪大了眼睛,盯著金田一耕助的臉,驚問道,「但是,叔叔,您沒帶煙斗嘛,您注射可卡因嗎?」

這個突兀的問題,把金田一耕助蒙住了。

「夏子,這是什麼意思呀?」

「難道不是嗎!福爾摩斯總是嘴裡叼著煙斗,又注射可卡因的。」

「哈哈,夏子你是偵探小說迷嗎?」

「是呀,偵探小說很好玩的。」

「夏子,這位叔叔還沒福爾摩斯那麼厲害,所以沒有煙斗,也不注射可卡因。他是私家偵探。那麼,夏子,問你一下。」

「是。」

「如果發生這種案件的時候,大家都不說實話,那無論福爾摩斯多厲害,都是無法破案的,這一點夏子也知道的吧。」

「是呀,大家都說謊,讓福爾摩斯很頭疼的。但是福爾庫斯是名偵探,每次都能抓住壞人的。」

「但是,這位叔叔不是福爾摩斯那樣的名偵探,你如果不如實說的話,他會很為難的,所以,你一定要如實回答問題哦。」

「好呀,我喜歡私家偵探,並不喜歡真正的名偵探。」

「喂,喂! ……」金田一耕助打斷了志村刑警的話,「那麼,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夏子,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做工的?」

「去年秋天。我是去年春天中學畢業的,先在小店裡打雜;後來覺得不好玩,於是,三河屋的小金介紹我來這裡的。」

「三河屋的小金是誰?」

「咦?你連小金都不知道啊?他可是個帥哥!本來,今天和他約好,要一起去看電影的……」

「三河屋的小金是那個常來送酒的酒店小學徒吧?」

「不是,他不是學徒,是店員!」

「對,對,是店員,店員!」

「是呀,小金可是這一帶的美男子啊。就是他介紹我到這裡來的。」

「那個時候,他們家裡就只有男主人李泰順和女主人朱實嗎?」

「是的,聽說之前的女主人叫靜子。但後來跑掉了,之後才是現在的女主人。」

「為什麼之前的女主人會跑掉了呢?」

「噗嗤!……」夏子皺著鼻頭笑了起來。

「這可不是從小金那裡聽說的,他才不說自己客戶的閑話呢,但是,其他的學徒……哦,不,是店員們經常說,所以我才知道的。說是這個男主人非常愛吃醋,所以好幾個太太都跑掉了。」

「難道他換了好幾個太太嗎?」

「好像是這麼回事。我也不是太知道。」

「那麼,這次的女主人呢?也很讓男主人吃醋嗎?」

「是呀,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他會打她,踢她嗎?」

「嗯,之前聽說是的,所以都跑掉了。但是我來了後,從來沒有過。」

「那怎麼個吃醋法呢?」

「讓我監視她。」夏子突然詭秘地說道。

「監視她?噢,是這樣啊。男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就讓你留意女主人有沒有勾三搭四,是吧。」

「是呀。還有,有誰打過電話來呀,信是寫給男人還是女人呀,盡讓我留意這些事情。」

「女主人有什麼朋友,經常來家裡玩嗎?」

「一個朋友也沒有。」

「一個也沒有嗎?」

「是呀,大家都知道男主人喜歡吃醋,所以都不來了吧。」

「那麼,信和明信片總要有的吧?」

「這些是有的,還有電話。」

說起電話,夏子的語調有些不自然。

「和誰打過什麼奇怪的電話嗎?」

「嗯,是這麼回事。」夏子小心地看了看周圍才說道,「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是休息的,所以,前一天的晚上回家,明天早上才回來。每到這個時候,女主人好像都要出門到哪裡去。當然了,如果是星期天,男主人在家,就另當別論了。」

「嗯,所以?……」

「所以,遇到星期天,女主人無法出門的時候,第二天一定會有一個男人打電話過來。」

「電話里說些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會去偷聽。但是,每當這個時候,女主人總會慌慌張張的,壓低了聲音,好像生怕被我聽見。所以,我每次都是捂著耳朵的。」

電話機在那個客廳兼娛樂室里。夏子的房間在走廊的最盡頭,肯定聽不見電話里說些什麼。

「夏子接過電話嗎?」

「嗯,接過兩三次。」

「什麼感覺?是個年輕人嗎?還是上了年紀的人?」

夏子歪了一下腦袋,說道:「從聲音上聽不出來,好像不年輕。」

「那麼,這個人是她的情人啰?」

「也許是的,也許不是的。可我總覺得:女主人好像是被那人強迫著的。」

「你為什麼有這種感覺呢?夏子?」

「因為每次女主人接到那個人的電話,總是戰戰兢兢的。有一次我聽到的,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是這裡房間都不大,所以……」

「是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有時候碰上女主人無法出門,她就會用哀求的語氣說好,在兩、三天內,帶著約定的什麼東西出去,像著了魔似的。我總覺得,她像是被人要挾似的。所以,男主人會擔心呀。」

金田一耕助和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

朱實哀求,是因為害怕被拋棄,還是因為被什麼人恐嚇呢?

「夏子把這件事告訴男主人了嗎?」

「沒有,這件事沒有說。」

「為什麼呢?夏子不是同情女主人嗎?」

「哪會這樣的啊?……我可是同情男主人的。」

「為什麼?……」金田一耕助很好奇地望著夏子。

「男主人可是個好人啊,待人熱情,又不擺架子。愛吃醋,也是因為喜歡女主人的緣故吧,是這樣的吧。」

「這倒是的。」

「因為女主人會勾三搭四,所以,男主人自然就會吃醋呀。我反而覺得男主人比較可憐呢。」

「那為什麼沒把電話的事情告訴他呢?」

「我討厭幹這種事,像間諜一樣。」夏子昂然挺胸地說。

「說得有道理。再問你一下,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對啦對啦,他名字很奇怪。」

「很奇怪的名字?」

「叫什麼『治』字。我曾經問過一次,這是個什麼字,結果,被罵了一頓。你們聽說過誰叫『治』字的嗎?」

這大概是個名宇叫「治」的人吧,難道,他就是脅迫朱實的人嗎?

「那我再問問昨晚發生的事情。男主人昨晚去大阪,之前提到過要去嗎?」

「沒有,是突然出發的。女主人都吃了一驚。」

「那你能把當時的情景,再詳細說一下嗎?」

「嗯,好的。」夏子想了一想,說,「是五點半左右的事了。男主人回來後,突然就說要立刻到大阪去,讓女主人準備皮箱一類的東西,然後,他就馬上出發了,時間是六點,或者是六點剛過。」

「沒開車去吧。」

「沒有。他怎麼可能開著這麼破的汽車去大阪呢?男主人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女主人開車四處跑的。」

「啊,這麼說,女主人會開車啰。」

「是呀,說是在夜校里學的。」

「哦,是這麼回事呀。那麼後來呢?男主人出門以後……」

「後來有點奇怪。」夏子詭秘地做出一副惡作劇的模樣,笑了笑,故作高深地說道,「我們女主人很喜歡使喚人,好像花了錢,不用白不用似的。然後,她自己幹什麼事情之前,都要用撲克牌算算,獨自用撲克牌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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