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遠東大馬戲團

小山田博士聽了恭助關於跟蹤情況的敘述後,也感到很驚奇。

青沼春泥究竟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呢?而恭助所揀到的寶石又是誰掉的呢?是早就掉到那裡的?還是春泥的呢?如果是春泥的,他又怎能會有這樣貴重的東西呢?

更加奇怪的是那口鐘。如果那口鐘從八月十五日到九月五日之間根本沒響,那麼九月一日夜裡緒方醫生所聽到的鐘聲,又是哪裡的鐘呢?事實上,經過調查,除了高輪教堂,在那附近再也沒有其他敲鐘的地方。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經查問住在男爵府邸附近的居民,也沒有任何人在九月一日的夜裡聽見過鐘聲。

這麼說來,緒方醫生是在撒謊嗎?不,不,據警視廳的調查,緒方醫生是一位忠厚老實的人,小山田博士在同他的談話中,也看出了他根本不是個撒謊的人。那麼,那天夜裡是緒方醫生在做夢嗎?想來想去凈是些不可思議的事。小山田博士本想就這些問題進行更加詳細的調查,但遺憾的是,沒有這個時間了。因為五十嵐寶作老人的祝壽會就迫在眉睫。

正如大家所估計到的,寶作老人在祝壽會上,擺出那頂「日月寶石王冠」讓大家觀賞,確實是小山田博士出的主意。過去,寶作老人曾被卷進某一奇怪的案件,險些要遭冤獄之災的時候,得到了博士的援助,才得以倖免。所以,只要是博士的請求,無一不予慨允。

「明白了,小山田先生!」

寶作老人聽了博士的請求,在他那根本不象八十歲老人的紅潤臉龐上,露出了滿臉笑容,若有所悟地說:

「你的意思就是要以『日月寶石王冠』做誘餌,把男爵引誘出來嘍!」

「是,是的。古柳男爵是個傑出的學者,耍陰謀詭計也超人一等,不過,他卻有個致命的弱點,也可以說是一種病——他只要聽到哪裡有寶石,不管冒什麼樣的危險,也非要把它弄到手不可。所以,他如果知道了您要從保險柜里拿出『日月寶石王冠』供客人觀賞,即便他明明知道這是個圈套,也一定會前來搶奪的。」

「啊,我完全明白了。如果這個『王冠』能為捕捉古柳男爵這個大壞蛋起到作用,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承蒙您的慨允,太感謝了。不過,老人家……」

博士說到這裡,又突然壓低了聲音。

「我們要對付的對手,是個詭計多端的古柳男爵,儘管我們要作充分的戒備,但事情還是應該防範萬一。所以,我想在表面上就說擺出『日月寶石王冠』,實際上則用一個偽造的代用品擺出來,您看如何?」

小山田博士這樣一說,寶作老人顯出不以為然的臉色。

「那可不行。儘管這是為了引誘男爵,但也是供其他客人觀賞的,所以不能欺騙其他不知內情而前來的客人。日後一旦被了解到那是假的,那就要成為我五十嵐寶作一輩子的恥辱了。」

「您說的有道理。那麼就盡量多派些警官來嚴加戒備吧!」

「那倒可以,但決不可說是為了保護『王冠』而吵吵嚷嚷地把穿制服的警官派來。如果那樣的話,就會給客人帶來不愉快。人家就會說:寶作這老東西,怕丟『王冠』竟把客人當成了賊,這使我有失體面,所以希望你們不要過分地顯露出來,」

「倒也是這個道理。那麼,給『王冠』安上個秘密裝置吧,只要一動『王冠』,警鈴馬上就響……」

寶作老人聽了博士的話,想了一會兒又說:

「不,那也不行。在客人當中也許有人想把『王冠』拿到手中看一看,每拿一次警鈴就響一次,未免太失禮了。小山田先生,你的厚意我領了。不過,世上一切事情都在於運氣,丟不丟也全在於時運。萬一,這個『王冠』被盜了,我認命就是了。」

不愧是由赤手空拳起家而成為億萬富翁的寶作老人!竟然吐露出即便丟失一兩個「王冠」也滿不在乎的口氣。但越是這樣,小山田博士也就越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萬一出個差錯可怎麼辦呢!儘管已作了充分的戒備,但還是有些擔心。

祝壽招待會的十月三日終於到來了。這天,天高氣爽、晴空萬里,祝壽會要在庭院里舉行,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時間剛到午前十點半,五十嵐家的大門前,已經是車水馬龍,賓客絡繹不絕。

祝壽會準備從十二點開始,到下午三、四點鐘結束。也就是說,「日月寶石王冠」要在十一點左右由保險柜里拿出來供觀賞,然後在四點鐘再把它放回原處。

由於報紙對祝壽會的程序安排也作了報道,所以,古柳男爵要來的話,就應該在這段時間之內。因此,對小山田博士來說,從午前十一點到午後四點這五個鐘頭,那可真是千鈞一髮的時刻。

那頂「王冠」準時被裝進了玻璃罩內,安放在大廳的正當中。

凡是向寶作老人道完祝壽詞的人們,都聚攏到大廳爭先恐後地要親眼看一看那頂聞名的「日月寶石王冠」。所以「王冠」的周圍總是擠滿了人。

也許因為有這麼多的人在場,不再需要派監視人了,所以「王冠」周圍連一個監視人也看不見。不過,這也未免太麻痹大意了吧!

等等力警部和恭助等人都幹什麼去了呢?

午前,就這樣平安地度過了。祝壽宴會決定在十二點開始,地點就在院子里搭起來的大帳篷內。這個帳篷是能容納得下三百人以上的大篷,裡面的布置形成了一個很氣派的大宴會廳。不多時,寶作老人偕諸親友入席,老人坐在正面,至親好友坐在左右,其他客人們分別依次而坐。接著,有四、五位代表起立分别致詞祝壽,然後寶作老人又致了謝詞,儀式就算結束。以後就是無所拘束地開始享用酒食。

宴罷,客人們便自由行動。在寬廣的院子里,臨時安排了許多服務亭,備有年糕小豆湯和汽水等各種食物,任憑各人所好,可以隨便取用。

另外,為了那些什麼也不想食用的人,還準備了各種各樣的遊戲場和餘興場——既有氣槍射擊遊戲場、滾球場和小型高爾夫球場,又有姑娘們的手舞、魔術、踩球和騎自行車雜技等。真是豐富多采,熱鬧非凡。這些參加餘興的演員,都是從各處臨時雇來的專業演員。當然,他們的身世都經過了嚴格的審査。

大家就是在這樣的歡樂氣氛中,愉快地歡度著這金秋里的半日。但,剛到下午兩點左右卻發生了一件令人掃興的事——突然從府邸外面傳來了喧囂的樂隊吹奏聲。那是最近在五十嵐家房後的空地上搭起帳篷,正在演出的遠東大馬戲團的演奏聲。

小山陽博士對於馬戲團利用五十嵐家房後的空地進行演出這件事,曾有所擔心,但經等等力警部派人調查結果,據說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首先,馬戲團的演出是在公布寶作老人舉辦祝壽會以前開始的。估計不管怪獸男爵如何窺視時機,也來不及在這方面打什麼主意。

但小山田博士還是不放心,因而曾和馬戲團的團長見了一面,看來他是個好人,為人挺正直。

在祝壽會這一天,小山田博士穿著一身不顯眼的衣服,混雜在客人當中。當他聽到嘈雜的吹奏聲,突然緊蹙起眉頭來,但其他客人好象已經習慣了這個嘈雜聲,照舊玩得很起勁。

時間已經到了兩點,離四點大會結束只有兩個小時。小山田博士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到屋子裡去轉一轉。

小山田博士來到大廳一看,仍然是人山人海。於是便站在門旁對來客一個一個地審視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然後,他又做了個奇妙的動作——在門的兩旁放著一對有兩米多高的大花瓶,裡面養著枝葉繁茂的大朵菊花,博士輪流著喀喀地敲了敲那兩個花瓶。奇怪的是,從瓶子裡面就象回答他的敲擊似的,也喀喀地敲了敲瓶子。

博士聽到這個離音後,就象放了心似的走出了大廳,就在這一瞬間,他「咦」地一下愣住了。一個輕氣球輕輕地飄浮在五十米左右的上空。

博士有點納悶,但馬上就意識到:那是一個被稱為「印度魔術師」的人,在變戲法時所用的輕氣球。在整個餘興場里,這地方聚的人最多,他究竟想幹什麼呢?博士也為好心所驅使走了過去。

那個印度的魔術師,膀大腰粗就象馬戲團的大力士,他的臉用墨塗得漆黑,頭上纏養白布,身穿一身綴滿金銀絲的印度服,盤腿大坐在地上,吹著笛子。在魔術師左右兩邊還坐著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他們的臉也塗得漆黑,而且穿的衣脾也同魔術師一樣。在這兩個孩子的黑臉上只有眼睛發著白光,但那雙眼睛卻象在作夢似的獃獃發愣。

那個魔術師吹完笛子後,就象伊斯蘭教徒那樣舉起雙手做著祈禱。兩個孩子也跟著舉起雙手做祈濤。

祈禱完畢後,魔術師又將手指按在嘴上吹了一下口哨,於是,那個男孩便站起來,開始攀登輕氣球的吊繩,接著那個女孩也站起來,開始攀登。不大一會兒,攀登吊繩的少年和少女,便爬進吊在輕氣球下的籠子里藏了起來。這時,魔術師也站了起來,從腰間的刀鞘中抽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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