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風門鬼村

「咣當!」曹雅欣將咖啡杯重重砸在桌子上,四周立刻投來怪異的目光,室友劉鳴萱一副看笑話的神情:「這裡是咖啡館,雅欣大小姐,注意形象。」

「實習的這半個月簡直就是地獄!」曹雅欣又開始「嘎吱嘎吱」地磨牙,「幾乎每次跟他說話,我都會變成快爆炸卻又不能爆炸的炸彈!」

曹雅欣是華西理工大學法醫系的大四學生,在校司法鑒定中心實習,導師名叫朱璟洺,是從國外回來的博士生。

「但他給了你充分的自由,你想怎麼使用解剖室都行。」

「如果什麼事都由我做了,還要他這個導師來做什麼?」曹雅欣持續暴走狀態,「他整天只顧著打他的穿越火線,說這是回國後找到的最好玩的遊戲,還要和一群網友去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玩什麼真人CS!」

「這不更好嗎?你可以清靜幾天了。」

「問題是他要我和他一起去,還要我帶你們一起,說人越多越好玩。」

劉鳴萱微微眯起眼睛:「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口味真獨特。」

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劉鳴萱此時已經千瘡百孔。

「我才沒興趣去玩什麼真人CS。」另一個室友歐陽瑛想也不想就拒絕。

「我倒是可以去。」劉鳴萱說,「正愁這七天長假無處可去呢。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在哪兒?」

「風門村。」

劉鳴萱的臉色一窒,微微皺起眉頭:「還真會選地方啊。」

「這地方有什麼不對?」

「一個多月前,C市電視台曾做過一期關於風門村的節目。說四個驢友在山裡迷了路,來到了一座無人村莊,村子山清水秀、風景絕美,房屋傢具一應俱全,但沒有一個人。當晚,他們在村子外紮營,然後又到村中撿些樹枝當柴火,發現了一座木門大開的房屋,屋子正堂上只放著一張太師椅。奇怪的是,久無人居住的村子,太師椅竟然出奇乾淨。不信邪的驢友坐在太師椅上照相,卻發現照片里多了一個白色的影子。當晚,其中一個女孩總覺得帳篷外有人走來走去,第二天一早,她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三條血痕。」

「後來呢?」

「C台為了報道這件事,曾組團進過風門村,當晚那女孩的脖子上又多了三條血痕。有專家說,那血痕是隱翅蟲造成的。」

「隱翅蟲?」曹雅欣嘴角抽搐了兩下,「隱翅蟲的毒液的確會令皮膚出現點狀、片狀或條索狀紅斑,但是不可能這麼巧出現三條血痕吧?何況隨後紅斑中央會呈灰褐色壞死。那女孩有這些癥狀?」

劉鳴萱神秘地朝她擠了擠眼睛:「你說呢?」

曹雅欣眸中光芒流動,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微微挑起唇角,將杯中餘下的咖啡喝下:「真是有趣啊,我突然很期待這次的真人CS活動了。」

回到鑒證中心,曹雅欣看到一個年邁的女人正在中心大門外徘徊。

「你找誰?」她迎上去問。

「你在這裡工作?」很濃重的口音,看這女人的穿著,似乎來自農村,曹雅欣點了點頭,老婦人驚喜地抓住她的胳膊,撲通一聲跪下,「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冤情,求求你,幫我申冤。」

「等等。」曹雅欣連忙將她扶起來,「這裡是鑒證中心,你有什麼冤情,應該去法院。」

「我,我有這個。」老婦人從衣服里取出一隻老舊的玻璃瓶子,裡面有幾根白白的東西,曹雅欣悚然變色,她不會認錯,那是人類的指骨!

「老人家,你,你這東西哪來的?」

「這是我兒子的。」老婦人哽咽道,「他被人殺了,可是,可是警察說是我孫女乾的,我孫女那時才14歲啊,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你兒子的屍體在哪兒?」

「早下葬了。這是我唯一留下的東西,陳老師說,這個可以當證據。」

「陳老師是誰?」

「我們村子小學的老師。」

曹雅欣接過玻璃瓶,仔細看裡面的骨頭,肌肉組織已經完全沒有了,只剩下白生生的骨頭,初步推斷,至少已經死亡十年以上。

「你兒子去世很久了吧,怎麼現在才來?他葬在何處?」

「風門村。」

曹雅欣大驚,抬起頭來時,發現面前空空如也,那老婦人早已不知去向。

「小曹,你在這裡幹什麼?」保安正好巡邏到大門,奇怪地看著她。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老人家?」

「什麼老人家?」保安一臉疑惑,「我遠遠地就看見你一個人在這裡自言自語。」

一股寒意隨著她的骨髓蛇一般竄了上來,不知從哪裡來的陰風掃進她的脖子里,令她幾乎握不住玻璃瓶。

七天長假在一個天色陰暗的日子來臨,曹雅欣看了看形單影隻的劉鳴萱:「歐陽和文蓮呢?」

「歐陽說太無聊了,不肯來,文蓮所住的小區有人得了H1N1,正在隔離治療。」

引擎聲響,朱璟洺開著悍馬過來。

「我說,朱教授,」曹雅欣的面部肌肉在抽搐,「您能不能稍微低調一點?」

朱璟洺詫異地看著他:「這個還不夠低調嗎?我本來想開RIMOR賓士房車來。」

忍住,一定要忍住。曹雅欣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意:「抱歉,我們沒有宿營和CS的裝備。」

「沒關係,我準備了五人份,上車吧。」

沒人說話,車內的氣氛有些怪異,劉鳴萱打破了尷尬:「這次的真人CS怎麼個玩法?殲滅戰?伏擊戰?保護政要?CQB室內接近戰?」

「玩過穿越火線嗎?裡面有一種『幽靈模式』,潛伏者們穿著隱身衣,隱去身形之後手執利刃接近保衛者,俗稱『鬼』,只有在『鬼』移動的過程中,才能看到一個虛幻的影子,保衛者們可以乘機射殺。我們這次分為了兩隊,潛伏者一共兩人,先一步去了風門村,藏在村子裡。我們到達之後,他們可以隨時向我們襲擊,但只能用射程很近的手槍。」

「如果誤傷怎麼辦?」

「不會誤傷,是特製的塑料刀,砍在人身上會噴出紅色的液體。」

曹雅欣覺得這種野戰方法很詭異,但不可否認很刺激,你永遠不會知道敵人會從什麼地方跳出來。

隱在暗中的「鬼」嗎?她摸了摸背包里的那隻玻璃瓶子,為什麼她會如此不安?

風門村在一座山谷深處,悍馬停在一座老舊的廟宇前,方圓數里內已沒有別的村莊,廟宇建在這裡尤為突兀。山谷內沒有車道,只能步行,三人下了車,看見廟宇門楣上掛了一個巨大牌匾,上書「大陵寺」。

「我們這一隊還有三個人,約在大陵寺會合。」朱璟洺一邊說一邊走進門去,廟中空無一人,供奉著一座金剛羅漢像,容貌猙獰,腳下踩著一隻厲鬼。雖然年代久遠,顏料剝落,但依然讓人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隊友們似乎還沒到,曹雅欣環視四周,發現門邊有一個算命的小攤,上面放著簽筒和名簿。一時好奇,她翻開名簿,前面很多頁都被撕掉了,不知是誰,用猩紅的筆在上面寫了「生死簿」三個字,下面是兩個歪歪斜斜的名字:石孔、白秀東。字體不同,似乎是簽名。

「咔嗒!」從廟宇背後傳來一聲輕響,三人一驚,繞過佛像,看到一座荒草叢生的院子,西北角有一棵高大的黃桷樹。

三人的瞳孔驀然放大,樹上竟然吊著一個人,一根拇指粗的麻繩纏繞在他的脖子上,腦袋低垂,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像一個可怕的晴天娃娃。

「快!快救人!」朱璟洺大叫著撲過去,抱住那人的雙腿,「我托著他,你們趕快把繩子剪斷!」

曹雅欣和劉鳴萱站在原地沒動。

「你們愣著幹什麼?快救人啊!」朱璟洺著急地大吼,一隻手忽然無聲無息地放在他的頭上,他打了個寒戰,緩緩抬起頭,看到麻繩上所吊的人猛然間睜開眼睛,朝他露出一道猙獰的笑容。

他嚇得失聲大叫,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那人哈哈大笑起來,不知從哪裡又跳出來三個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歡呼雀躍。朱璟洺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瞪了曹雅欣和劉鳴萱一眼:「你們知道竟然不告訴我?」

「他胸口上掛著一根很細的繩子,只要仔細看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曹雅欣聳了聳肩,「朱教授,你眼神似乎不太好呢。」

朱璟洺臉漲得通紅,但還算有涵養,沒有說什麼。掛在樹上的那人跳下來,笑道:「你是『上尉』吧?我是九月。他們是『熊貓大俠』、『獒犬』、『歪道風』。」

劉鳴萱低聲說:「他們起的網名真俗氣。」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朱璟洺一臉不滿,獒犬的目光在曹雅欣身上掃來掃去,「這位美女是?」

「我叫『蘭斯特』。」曹雅欣往劉鳴萱身上一指,「這位是『黑彌撒』。」

「黑彌撒?」歪道風愣了一下,「我聽說有個連環殺手就叫『黑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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