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汽車的工具室里,還放著按片山的尺寸定做的西裝和襯衫。片山裸露著上半身,又一次察看了一下右胸的傷情,傷口已開始長出嫩皮,片山長時間過著如同野獸一般的生活,所以,具有一種可與蜥蠍比美的再生能力。

片山扔掉沾滿血跡的襯衫,換上了素色花格襯衫,脫下了留有彈孔的上衣,套上了朗格拉牌的焦條色牛仔茄克衫,原先的口袋裡的物件及開鎖的小針也移到茄克衫的兜里。他從阿倫的屍體上取回五萬五千美元,然後,將屍體拾進茂密的樹叢中隱藏起來。屍體散發出來的腐臭,會從熱帶草原上招來鬣狗。它們會毫不客氣地將屍體收拾乾淨,直到剩下一堆骨頭。

駕車回到路桑哥市區的片山,又來到晝夜營業的阿芙羅銀行,從出租保險柜中取出了裝有微型機關槍的旅行皮箱。他將車停在有專職警衛看守的銀行停車場,然後提著旅行用皮箱邁步走去。

片山在背面的小巷裡找了一家小飲食攤,要了許多烤羊肉串和烤內臟串,以及一種叫那姆的薄麵包片,那姆里有一些罌粟,但並不含有鴉片成分。

看到有著如此旺盛食慾的片山,路過的一個黑人急忙閃身躲到什麼東西後面。

片山吃了個七成飽,招手攔了輛計程車。車旁的反光鏡中,映現出剛才那個黑人,正在本子上記著計程車的車牌號碼。

回到吉拉夫飯店,雖然已過了午夜,但底樓門廳內,還有二十多個妓女在游來盪去。見片山進去,紛紛拋著媚眼,遞送秋波。片山從當中挑選了一個有著金黃色皮膚的埃及女郎,豎起手指向她示意。那女郎一扭一擺地走了過來。

「你是叫我嗎?我叫莫妮卡。我一個人嘛十美元,如果加上我的朋友麗貝卡,兩個人十五美元就行,當然是通宵了。」她低聲快速地說話,一邊用手指指了指一個皮膚淺黑的巴基斯坦女郎。

「啊,把麗貝卡叫過來吧。」片山爽快地答道。

片山帶著兩個女郎走進自己在五樓的房間,順手鎖上門,將十五美元交給莫妮卡。

「先好好洗洗澡。」他說道。兩個女郎馬上脫了衣裳。

「吸點這個吧,這能延長快樂。」麗貝卡從手提包里拿出一支手卷的煙。

「裡頭裝了什麼?」片山問道。

「是能使你興奮的葯。」

即使不點火,也能嗅出香煙里混了海洛因。她們想讓片山吸過後處於一種朦朧狀態,趁機掏走片山衣兜里的錢,然後逃走。片山在越南戰爭時期,煉就了一種強勁的抵抗力,無論是大麻還是別的什麼毒品,所以他若無其事地給混有海洛因的捲煙點上火。他並不真正吸入肺部,但在別人看來,好象真的吸進去了一樣。

兩個女郎拿著手提包消失在浴室里,片山立即將捲煙掐滅。只是感到消除了一點疲勞感,手指並不覺得麻木。他打開壁櫥,用小刀將預備好的毛巾撕割開來,做成十根繩索,然後又放回壁櫥。接著,又打開旅行皮箱,取出烏吉微型機關槍,裝上彈匣,拉開摺疊的槍床,藏在床上,從屁股後的兜里掏出那兩支瓦爾薩型手槍,裝進皮箱,也一併推進床底下。他脫下長褲,拔出柯爾特手槍,塞到枕頭底下。長褲和上衣都擱進了桌上的大抽屜里。然後,他全身赤裸著,仰面平躺在了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浴室的門打開了,兩個女郎一邊用浴巾擦著身子,一邊向片山走了過來。

「心情還好嗎?」這是莫妮卡的聲音。

「有點困,不過沒事兒。」

「你先洗一下吧。」

「我實在懶得動。」片山故意睡意朦朧地說。還伸了伸懶腰,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莫妮卡轉身回了浴室,一會兒拿來一條在熱水中浸過的毛巾,輕輕地擦洗著片山的身體。隨即,她跪在床上一側,撫摸片山,在她的對面,麗貝卡正在片山的周身痴迷而又輕柔地吻著。

「你受傷了。」麗貝卡在片山右胸傷口處停了下來。

「這算不了什麼。」

麗貝卡繼續熱烈地吻著片山的左胸,不時輕輕地用牙齒撕咬著。自去年聖誕節以來,片山一直過著禁慾的生活,其間,不止一次地出現夢遺現象。所以這時他十分敏感,反應也異常強烈。他翻轉身,把莫妮卡壓在身下,發起了真正而強大的進攻……

終於結束了。莫妮卡從片山身下掙脫出來,衝進了浴室。麗貝卡則將片山側轉過身來,再次挑起他……

經過了兩番折騰,片一山一副筋疲力竭的樣子,慢慢地閉上雙眼,昏昏欲睡。莫妮卡和麗貝卡盡量壓低嗓子,輕聲耳語了一番,迅速穿上衣服。莫妮卡打開衣櫥,麗貝卡鑽到床下,拖出旅行用皮箱,這一切都未能瞞過片山。他覺得已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於是,睜開雙眼,就勢照著剛抬頭的麗貝卡的下顎就是一次猛擊。麗貝卡一下撲倒在地,失去了知覺。片山輕輕地溜下床,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莫妮卡身後,莫妮卡似乎感到什麼,「啊」地叫了一聲轉過臉來。就在這時,下顎左下部遭到猛烈的一擊,她怔了一下,隨即慢慢地滑倒在地,昏死過去。片山又在她耳朵上部加上一腳,以免她過早地恢複知覺。

隨後,他走進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出來後穿上衣服,還特意穿上長筒靴。隨手拖了一把椅子,擱在房門前一米半處,讓昏厥過去的莫妮卡「端坐」其中,用剛做的繩索把她捆了個嚴嚴實實,並把她的嘴也給堵上。同樣,麗貝卡也被捆了起來,堵上嘴,平放在床上。然後,他關上燈,從一邊拉過一張小桌,在上面架好微型機槍。

片山手握柯爾特手槍,仰面躺到麗貝卡身邊,將被子一直蓋到胸上,合上了雙眼。他迷迷糊糊地閉著雙眼,但是依然非常警覺。過了二十分鐘,聽到門外有幾個人的腳步聲,象是偷偷地來到了房門外。片山立刻睜開了雙眼。接著象又有什麼響動,原來是萬能鑰匙插進房門鎖孔的聲音。片山忽地坐起來,伸身一把抓住身邊仍處於昏迷狀態的麗貝卡的頭髮,把她拖起來,擋住在自己身前,在被單下握著的柯爾特手槍的槍口也對準了房門。

房門鎖被輕巧地打開了,但由於房門被鏈條拴著。所以只能開一條縫。鏈條也被用斧頭砍斷了,緊按著,竄進幾個傢伙。

最前面兩個傢伙撞在了綁在椅子上的莫妮卡身上,粗鏈絆倒在地,後面跟著的幾個傢伙都躍入了片山的視野。片山透過被單,在半秒之內,連續不斷地射出了七發子彈。又搶過微型機槍一陣猛烈的掃射,不到半分鐘,四十發裝的彈匣里就沒剩下幾顆子彈了。片山一翻身滾落到地板上,一邊匍伏前進,一邊繼續射擊。

總共六個傢伙,橫七豎八地倒在了衣櫥邊的地板上,將通往浴室的小通道堵得滿滿的。於是,片山又回到床上,迅速地給烏吉微型機關槍和柯爾特手槍換上了子彈。然後,右手提手槍,左手端機槍,踏著地上那些傢伙的背,衝到了走廊上。走廊里空無一人,從附近屋子裡傳出害怕而發出的女人的驚叫。片山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燈。六個傢伙每人至少各中了四、五發子彈,莫妮卡胸部中了兩顆機槍子彈,已經斷了氣。那些傢伙全都是白人,掉在地上的手槍也全都是軍用型的,想必是那幫僱傭兵吧。其中兩個傢伙顯然是受了重傷,但神志尚清,銜起手槍企圖向門外爬。片山搶步上前,將他們嘴裡的手槍踢飛開去。

「是赤色軍團的僱傭兵嗎?」片山用英語問道。

「媽的。」「畜牲!」兩個人分別用法語和德語呻吟著。

「你們的同夥在哪裡埋伏我?」

「不知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起血來。

「不回答就宰了你們。」片山將槍口對準了滿臉絡腮鬍的法國人。

「我們還會在地獄裡見面的。」那傢伙用英語說,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氣惱,嘴唇都歪向了一邊。

「明白了。」片山用槍頂住了他的腦袋,狠命地扣動了扳機,頓時,腦漿從後腦勺的射擊孔中迸涌而出,四處飛濺。

「你也想這樣死嗎?」片山把槍口移向一邊的德國人。

「我不想死,我只是因為錢才……有四個人埋伏在門廳里。」德國人答道。

「你們坐的汽車呢?」

「克萊斯勒牌和奧爾茨,兩輛都是新車。」

「是租的嗎?」

「是從路桑哥海上服務公司借的。」

「車鑰匙在誰的手裡?」

「奧爾茲的鑰匙在比埃爾……就是你剛殺死的法國佬。」

「海上服務公司的加彭古的住處在哪兒?」

「不知道——這是真的。」

德國人答道。隨即激烈地咳嗽起來。血塊堵住了喉嚨,他抽搐著,昏厥過去。片山一刀便送他上了西天。

片山從比埃爾身上搜出車鑰匙、護照以及駕駛執照,還有一萬美元現金。他又在其他屍體上翻找出現金和護照,擱進皮箱,與空彈匣裝在一塊兒。他將關上保險的機槍摺疊起來,掛在了脖子上,左手提起旅行皮箱和手提箱,腰插柯爾特手槍,來到了走廊上。他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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