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背巷的情分

骸骨狀的長身、營養不良的肉體,就象從加級魚中剝離出魚骨那樣地從柔軟、富有彈性的、散發著甘美氣味的高貴肌膚上離開了。

鍾子仍然裸身躺在那裡,仍沉浸在興奮之中。

對於女人,儘管是自己不中意的情事,甚至是半強制的求歡,但由於可憐和傷感、也會來反應的。

如果心術不正的想去尋找從鍾子那美麗的眼角中流出的一股淚水的由來,那倒是可以得到準確無誤的回答。這淚水不是因高興而流出來的。男的要用情報交換肉體。為了滿足男的要求,而不知不覺給他看到了自己燃燒著慾火的景象。所以這是可憐和悲傷的淚。

她在佐川那裡受了長達五年的嚴酷的肉體訓練。而他卻是一個年輕的,只有一點貧乏的性經驗的無名小卒。就是一萬次,她也決不應該輸給他一次的。然而,為什麼這一次她燃起了慾火,而且不覺流出眼淚來呢?

……只好這樣分析:由於情報的內容太意外,以至攪亂了她的情緒。這個情報的確是震憾她心底的爆炸性新聞。

男的很快地穿上了衣服,多少年的嚮往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但事後有些後怕。躺在那裡畢竟是社長啊。他身上的肌肉不禁一陣陣地顫抖。

她對這個青年說:

「你在那裡呆著發愣是不應該的!至少也得請你用毛巾沾點水,給我擦一擦被弄髒了的身體。就這樣,怎麼能穿襯衣呢?」

「對不起。」

高個子社員立即去屋角的冼面室,潤濕了毛巾,又用勁擰乾,從鍾子軟緞子般的皮膚上擦去污垢和汗水。

鍾子一邊讓他擦拭一邊說:

「以這個情報為基礎,今晚就開始行動。當然,無論有多大危險,也得請你陪我同去!」

他一邊擦拭著一邊回答:

「是,我一定奉陪!直到確認為止。」

「就這樣去吧!回家收拾一下再去就晚了,請給我穿上衣服。給我穿衣裳,做幸福的回憶這是你應該扮演的角色哩!」

男的從這散亂的衣服堆里,從薄尼龍三角褲衩開始一件件按次序地一絲不苟地給社長穿好。

新宿的街巷。

區政府附近的「歌舞伎」街巷的盡頭。是所謂「金街」。街的兩旁到處都是小的灑吧和快餐館及小飯店。鍾子挎著高個子古田的路膊,走在黃昏的金街上。由於古田出奇的又細又高,反而使美麗的鐘子很不惹人注意。

行人路上到處可見下班歸來的醉漢,耳邊儘是女人們誘人的嬌聲浪氣。

她對古田說:「這一帶相當熱鬧啊!」

鍾子把令人討厭的十五年前生活藏在心底,彷彿初到新宿似地東張西望、左顧右盼。

「不過,請看!」

鶴立雞群的古田環視了那邊一帶對鍾子說。

「全是一水兒的二層建築物。也就是說什麼時候都可以毀掉,再進行重建的建築物。所以在有資本力的人們看來,這一地區是建造高層大樓絕好的建築用地。這些建築大部分是戰後忙亂之中建設起來的不法建築,所以,只要是這裡重要的地皮主人答應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用」強制執行「的辦法將這些建築毀掉。從這裡雖不能拿錢和地租。但土地的主人畢竟是土地的主人,由於現在土地的主人還沒有表示同意。所以秦也好,時田也好就不能把這片土地作為建築用地公開發表。」

「那也就是說如果追根溯源的話,根據你的調査看來,那就是因為我的原因嘍?」

「是這樣的。」

「不管怎樣,還是去拜會一下那個人吧!」

區政府前面有一座古香古色的三層樓。絕對算不上是大樓而是一座小樓房而已。一層是土木建築工人逗留談天的地方。二層掛著一塊牌子,上面有「東洋藝能」四個大字。

二人小心翼翼地攀登著已經腐朽了的木板樓梯。到了二樓,左側有兩個門上面也均有東洋藝能的字樣。

敲門。

「哎!來了!」

聽到了年輕女孩子銀鈴般的應答聲。

古田開開了門。

這是一個鋪十張草席的大房間,五六個藝人聚集在那裡,有的在席上歪躺著,有的在更換吉他琴弦。

牆壁上並排掛著幾十個吉他,這裡是新宿覽客的音樂師們的事務所。

古田問一個穿女西服褲的女孩子:

「會長在嗚?」

「噢!阿白會長嗎?現在會長正在附近叫『千鳥居』的酒店做事呢!」

「務必想見一見會長。」

女音樂師死盯盯地看著古田後面站著的女人,為她長得實在是太美了而吃驚,同樣是女人,差別怎麼會這麼大呢?

這個彈吉他的少女長了一張豬肚子式的臉,但也挺招人喜歡,只是容貌上沒有很大的自信心,如果長得漂亮,就想當女演員了,正因為長得不漂亮,才在這個藝能界彈吉他。現在每天都流竄在大街小巷上。她盼望有一天能以自彈自唱的歌手登上舞台。

她想,這個時侯來訪問會長的人,大概是物色新演員的唱片會社的導演、樂團指揮或是電影製片廠的什麼人吧,她立即來了精神,站起來說:

「我給你們帶路!」

然後,她先走出門外。

彈吉他的少女的心想:這個美人一定是哪個地方的演員,她拚命在腦海里追溯著看過的影片中的女演員,是在哪部片子里見過她呢?還沒到三分鐘,就來到會長工作的那個酒店。門掛著「千鳥居」牌匾和有幽默感的檐燈。二人進了灑店在櫃檯前落了座。

「歡迎、歡迎,喝點什麼?」

女老闆笑盈盈地對她們說。

「來點兒啤灑、想和會長說會兒話。」

「請稍微等一下。」

女老闆進了鋪草席的陪客屋,這裡正為客人用吉他和風琴伴奏演唱古代歌謠。

女老闆在一個彈吉他的男人身邊耳語了一陣子,那男人便放下吉他走了出來。他是一個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男子戴著眼鏡,麵皮白凈。客人們看他都認為他只有四十來歲,可實際上他已年過五十。想必年輕時,是一個經常把女孩子們欺負哭的主兒吧!因為這種好欺負女孩子的面影迄今還依稀可見。

「我是阿白。」

阿白面向二人鞠躬施禮道。

「在百忙的工作中,故意把您叫出來,實在很抱歉。」

阿白會長對鍾子的美貌也魂盪神搖,瞠目結舌。三十多年來,一直在這裡當覽客的頭目,見過多少漂亮女人,但從沒有見到過象這個女人這麼迷人可愛,簡直是塊上等的玉石。

鍾子當然充分意識到自己的美貌。這也正是她多少年來戰鬥的武器之一。她默不作聲,只是對賣藝人的頭目付之嫣然一笑。對於她來說,眼睛直盯著對方,就會把自已的美貌給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樣一來,勿須作戰,首先對方的戰鬥力就會削減一半。

阿白會長控制著七十多個為謀生而奔波的樂師,並和當地流氓集團也有密切的聯繫。打雷打不動、風吹不搖的尊嚴。但他卻有一個弱點。就是怎麼也抵擋不住美麗的女性。今天也不例外,鍾子的定睛留神的觀瞧並付給他的嫣然一笑,使這位阿白會長的骨頭都酥軟了。

看著似乎忸忸怩怩的對手,鍾子說:

「我們想拜會一下小柳爺。」

這件事可不行……本來阿白會長想一發拒絕。但在這個富有魔力的女性面前,怎麼也難發此言。

他好象服了安眠藥似地點了點頭。

這個阿白會長雖是當今社會上的一個大頭目,但倒是一個心地善良、心直口快的男子漢。

阿白會長領著她們倆在林立著狹窄小灑店,和小雜貨店的小路上摸索著前進。邊走邊對她們說:

「西南鐵道和東京電鐵發表合資共建新宿百貨以來,不知什麼原因,想見小柳爺的人突然增多了起來。我一開始,曾帶過二,三個人去他那裡,小柳爺誰也不願意見。到現在為止,我己經照顧他兩年多了,我說的話,他倒不討厭,但帶人去似乎對他是個挺大的麻煩,很可能會被拒之門外的呀。」

「我絕不會給他添麻煩的。以後會長肯定會從小柳爺那裡得到重謝的。」

「如果是那樣就好。聽說那個小柳爺過去可是一個相當偉大的人物哩!」

「哎!好象是和天皇都能直接說上話的通天人物啊!」

「咳?這個可不知道。」

阿白會長領著走在象迷路一樣的小窄道上,二人擔心,回去時恐怕找不著道吧。

「小柳爺拿著一架小提琴,悠哉悠哉地來到我這新宿地面,自拉自唱古代歌曲。那時誰也不知道他的身分。有些討厭的妄自尊大的傢伙還欺侮他。但是,他無論怎麼樣受辱受罪,也從不低頭。到底是個偉人哪。不過二三年,大家都把他稱之為『先生』。我們無論求他什麼事他都肯幫忙。我們的同夥因打架被警方枸留,求他與警方說情,小柳爺一去,警長象彈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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