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色筆記里的隱私

「你坐一下。」

大橋指著扶手椅對秘書科長沖野說。大橋是橫浜人造絲公司的董事,又是總務部長,今天特意把沖野叫到辦公室里來商量有關事務。

「失禮了。」

沖野點著頭,把椅子拉過來坐下了。大橋用手示意讓他往前來一點。

沖野將椅子往前挪了挪。

「我找你來是為了副社長的事情。」

大橋把身體略向前傾,輕聲說道。

「什麼事?」

「在『勇猛』飯店與警察方面交談的是你嗎?」

「是的。」

「昨天文書科的西池股長來過了。」

「副社長的兒子……?」

文書科的西池和夫是已故西池副社長的二兒子,畢業於東京的三流私立大學,成績不佳,看在他父親的份上才照顧進了橫浜人造絲公司。33歲了才混上個股長,根本談不上什麼平步青雲。

「他說到處都翻遍了,無論怎麼找也找不到副社長的記事冊。就是那本黑色封皮的記事冊。」

「是記事冊?」

「遺物中沒有副社長隨身攜帶的記事冊。除衣物外,錢包、名片盒、手帕、零錢都已歸還給遺屬了。但隨身帶的記事冊卻沒見著,令遺屬迷惑不解。」

「是嗎?這我倒沒注意。」

沖野歪著腦袋,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當然,警察拿去的東西他們都會保管好的。但西池股長很著急,不知是否可以去警方問一下。」

「這怎麼辦呢?」

「西池股長說他不知道詳細內容,好像寫著不少不太方便的東西。」

「不太方便的東西?」

「那不是日記式的工作日程手冊,而是,筆記本式的記事冊,上面有些內容記得很詳細,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東西,那……」

「還不知道確切的內容,是吧?」

「遺屬是那麼說的,所以這件事比較棘手。」大橋顯得有些為難。

「副社長室已經整理過了嗎?」

「是啊,遺屬要把私人東西全部領回去。」

「該不會在他自己家裡的什麼地方吧?」

「也許與繼承財產有關,所以遺屬在尋找,看看上面是否有遺囑之類的東西。由此看來,隨身帶的記事冊不在家裡。」「那本不知記了些什麼內容的記事冊上倘若真有不便示人的內容,一旦請求警方協助尋找,豈不要節外生枝、惹出多餘的麻煩來。按常理,人們所說的不方便,就是指那些不能公開、不能讓警察知道,具有妨礙正常生活等作用的東西。」

「要我做什麼?」

「以前那個女人、那個曾和副社長一塊的女人……」

「嗯。」

「她怎麼樣?」

「怎麼樣?你懷疑她?」

「那以後你沒和她接觸過嗎?」

「秘書科的望月君打算今天去探聽一下情況。」

「探聽情況?」

「因為當時只有他們倆人在旅館的房間里,其中或許發生過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要是順口講出去,那可就麻煩了。」

「原來如此,看來確實有必要去一趟。」

「順便讓她試探一下記事冊的事吧。」沖野建議道。

「她可要盡量顯得自然些。」

「知道了。」

「真麻煩啊,節外生枝又冒出本記事冊來。」

「是呀。」

「拜託你啦。」

大橋向沖野點點頭,然後向自己的辦公桌轉過身去。沖野給大橋行了個禮,回4樓秘書科去了。

「望月君,你什麼時候動身?」

沖野問正在桌上裝訂文件的望月靖子。靖子是今天早上提出想去拜訪人江恆子的,沖野剛聽完她的話就被總務部長大橋召到3樓去了。靖子已通過電話和人江恆子取得了聯繫。

「馬上就去。我們約好11點半在青山三丁目的人江洋貨店見面。」

聽了靖子的回答,沖野把她叫到自己辦公桌邊,低聲吩附她試探一下剛才大橋部長講的記事冊。

「那可沒有把握啊。」

「裡邊記了些什麼呀?」

「正因為不知道寫了些什麼,所以慎重些好。」

「看來副社長把黑色封皮的記事冊帶在身邊了。」

「你見過?」

「我不知道裡邊記些什麼。」靖子故弄玄虛地回答沖野。

專務岡比與志是前天叫靖子去見人江靖子的,但她講她不打算第二天就請示沖野,她說這樣太早了些,其實她是以此發泄岡比與志無視她期望的氣憤。可見靖子不了解岡比的處境。由於西池副社長的突然謝世,岡比被迫與佐野專務展開竟爭,如果靖子不能助岡比一臂之力。她自己最終也將陷入困境,試想,如果岡比在與佐野的競爭中敗北,那將是一種什麼局面呢?恐怕等不到那一天靖子就會被岡比與志拋棄。權衡利弊,今天早上便把要去拜訪恆子的打算告訴了沖野。

因為可以從公司乘地鐵直接去南青山三丁目。所以靖子提著預先訂好的禮品11點10分才從公司出發。

電話里已經問好人江洋貨店的地址。靖子在通往神社的大路處下了地鐵,站著南青山再往神社處苑方向走。

恆子站在洋貨店門前,她的那雙腳實在漂亮。

恆子把靖子領進了洋貨店隔壁的咖啡館。

「我覺得在洋貨店裡實在安不下心來,所以……。」

剛一坐下,恆子就以在「勇猛」飯店裡相同的微笑對靖子說。

「沒關係。」

「我母親在店裡,其實我什麼也不懂。」

「瞧你說的。上次在旅館裡失禮了。」

靖子鄭重其事地給恆子行了禮,把預備好的甜餅盒放在桌上。恆子疑惑在望著甜餅盒。

「沒什麼好送你的。」

「給我的?」

「請別介意。」

「謝謝。」

「副社長的首七法事3天前辦完了。」

「是嗎?我真有些拿不定主意,我要是去了,方南町副社長的家屬自然感到意外。」

兩人不慌不忙地交談著,和上次西池突然死去時她倆在旅館裡交談一樣。

「只是表個心意。我想方南町那邊也沒什麼事了。弄得亂糟糟的,一定給人江小姐添了不少麻煩吧?」

「夫人和其他諸位沒有提到我嗎?」

「秘書科長作了大量解釋,當然他們不會完全相信的。不過我想就是要找麻煩也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是啊,其實我並沒有幹什麼,這大家都知道。」

「人都死了。」

「是啊。」

恆子不再講話,白凈的臉上又恢複了微笑。這時,店員端來了香噴噴的咖啡。

將近中午,咖啡店裡除她倆外再沒有其他客人,正是談話的好時候。洋貨店裡有恆子的母親在,故不便多提已故西池副社長的事,恆子在店前等候靖子就是有意領她進咖啡館以避開母親。

「您現在正忙於找工作吧?」靖子端著咖啡問。

「不,什麼也沒做。」恆子風趣地聳聳肩膀。

「為什麼?」

「嗯……。」

「他找我有什麼事呢?」

「這……,我不太清楚,那麼他沒見著您吧?」

靖子輕輕瞟了一眼微笑著的恆子。果然出了問題,否則計財科長是不會來見人江恆子的,靖子想恆子說不知道他為何而來,也許是恆子故弄玄虛,可能她知道工藤來青山的目的。

「有件事我不明白,可以問問您嗎?」靖子交叉十指放在小桌上。外邊好象要下雨,店裡的空調關閉了。

「什麼事?」

「要是不傷害您的感情的話……。」

「請隨便問吧。」

「副社長是否每個月都給你些津貼?」

如果靖子不這麼追問恆子的話,她將毫無收穫,回去後也無法向岡比與志交差。

「沒有的事。」

恆子不動聲色地回答。

「那你為了什麼?」

「一定要拿別人的錢財嗎?」

「給您的當然可以拿著。」

「我沒想過。」

「即使人江小姐不想,副社長也應該給。」

「小禮品倒是收過。」恆子以解釋的口氣對靖子說。

「小禮品……?」

「是的。」

「那是……?」

「說來讓您見笑。可是……。」恆子故意突然打住話頭。

「什麼樣的禮品?」

「他還送給我一隻珍珠戒指。」

「是給您買的?」

「不像是他買的,那黑珍珠可是上品啊。」

「上品?大概能值多少錢?」

「12毫米那種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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