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的荒野

炸壞了的軍營被火焰包圍了。

被強制收容的日本人和日系人,跑來跑去,全部被收容人員加在一起,共二百零二人,大家都在跑,有一半人是奔向食糧庫的。

有的男人衝進了被火焰包圍的兵舍,沖田剛史沖在最前面。

仰北岡真樹為盟主的男人們緊跟其後。

必須要得到武器。

金銀色的火粉,染紅了黑暗的天空。

氏家沖之介被幽魂狼,也就是戒能兵馬救了出來。

他們用槍彈,將腳撩打開。

氏家盯著燃燒的兵舍。

六月十日的夜裡,氏家被安格斯·卡賓抓了起來,怎麼審問也沒用。所以,就被扣上手銬被打入達那那收容所。而且,不是一般的牢房,是與他人完全隔離開的和豬一樣的小單間。

他受到了不盡的虐待。

眼看就要死了。

戒能兵馬支撐著氏家。

「瑪莉在收容所外面,正等待著你。」

戒能兵馬催促著氏家。

「我必須趕緊走。」

「幽魂狼,請等一下。」

氏家向戒能請求說。

他必須等待沖田,沖田每天晚上都給他端來一點點吃的東西,他們約好一起逃走。因此,不能自已逃走,要逃走的不僅僅是自己和沖田,還有邊北岡為盟主的三十二名男女,說是要一起橫跨阿拉斯加,渡過冰凍的白令海峽。

氏家沒同意這個計畫。

等待著參加者的是死亡,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如果只有自己和沖田,也許是可能的。但是實際上,是九名女人,二十三名男人,再加上氏家的沖田,共計三十四人的隊伍,要向阿拉斯加挑戰,是沒有希望的。

他不能充當集體自殺旅行的頭目。

沖田跑過來。

手裡拿著短機關槍和子彈帶。

「久等了,快走!」

沖田興奮的臉龐,被火焰映得通紅。

「這是戒能。」

氏家邊走,邊介紹了幽魂狼。

沒有人知道戒能兵馬這個名字。如果是說幽魂狼,無論印度安人也好,愛斯基摩人也好,都非常熟悉。美國兵就可能會嗅到氣味兒,所以他不能說出幽魂狼的名字。

沖田剛要自我介紹,有一隊男女跑了過來。

是以北岡為盟主的企圖逃走的那隊人。

「只搞到兩挺短機關槍,子彈也不是百發。但是,總比沒有強。快走吧,不過,是誰救了我們呢?」

戒能兵馬停住腳步。

環視了這群男女。

「他叫北岡真樹。」

氏家用他那困惑的目光,看著幽魂狼。

「北岡君作出了脫逃計畫,招集了志同道合者。最後,確定了以北岡君為了盟主的十二十三名男人,九名女人的逃亡計畫。」

「三十二人一起逃,究競打算去什麼地方呢?」

戒能兵馬不可思議地問。

「回祖國去。這裡是地獄,飢餓和疾病,不久就會把我們全都折磨死。那些傢伙就等著我們全都見上帝呢!我們不能讓那些傢伙的企圖得逞。因此制訂了逃亡計畫。接下來,我們就要對阿拉斯加大陸進行挑戰,明年三月,我們就要到白令海峽,並步行走過冰凍的白令海峽。只要到了俄國的領土切柯特半島,就如同到了故國一樣。我們要堅決戰鬥下去,為此,我們男女共三十二人,歃血為盟。」

「橫跨阿拉斯加大陸?」

戒能兵馬看著氏家。

「是常常正氣嗎?你也參加了這個計畫了嗎?」

「沒有。」

沖田代替氏家說。

「逃亡計畫是我和氏家一起制定的,我倆談了橫跨阿拉斯加大陸的事,開始氏家是消極的,最後他贊成了。這呆下去,只能被殺,這正如北岡所說的那樣,我們只有逃走,但是除了我們以外,北岡又招集了志同道合的人,重新定了計畫,馬上殺死守兵,他們歃血為盟,這樣下去,留下的老人和孩子就會遭到非人的折磨,會被那些傢伙指責為知情不報。所以,氏家把行動的日期一直拖到今天,我現在才知道氏家是在等待你的支援。」

「那麼……」

戒能兵馬的聲音很低。

「我和氏家與北岡他們分別行動。」

「別這樣!沖田。」

北岡的語調里,帶著憤慨。

「讓我們的行動拖至今天的是誰?還不是你和氏家嗎。你們說和我們一起行動,讓我們等等,我們同意了。因為氏家熟悉阿拉斯加內地的情況。我們誰也沒去過那兒,可以說完全是個外行。氏家對我們來說是重要的。因此,我們同意了,事到如今,你總不該這樣。」

「等等。」

戒能環顧了一下,周圍充滿殺氣的男女。

「背叛是不能原諒的。」北岡大聲叫道:

「被襲擊也好,被殺光也好,我們全體成員都應在一起。我們要抱成一團兒,共同前進這是我們曾經發過誓的,我們不都是日本人嗎?為什麼要把我們這些人扔掉呢?我們當中還有九位女同胞,連她們都下定決心橫穿大陸,回到祖國去,難道就要背叛所有這一切,將我們自己葬送在這片荒野上嗎?是想讓我們三十二個人都死掉嗎?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回到祖國去,回去參加對抗英美的戰鬥。我們決不放棄,要死也死在一起。」

「這話是北岡君說的吧?」

戒能兵馬,把視線移向了北岡。

火焰猶如幽魂一樣燃燒著。

「你們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阿拉斯加?」

「……」

「這個地方有五萬三千公里的海岸線,湖泊超過三百萬個,以幽魂河為首,超出人們想像的大河就有十三條。再加上,有五十萬平方公里的森林地帶,漠無邊際的凍土地帶,聲勢駭人的冰河,直經為一千多米的、圓錐狀的奇怪土山,以及無法用語言描繪的大地龜裂……」

「你們好好聽著,你們剛才說了,要步行穿過阿拉斯加大陸,走向白令海,那麼,我們就從你們的出發點說起,走路當然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可是,打算走向哪裡呢?如果是去白令海的話,是要一直向西走的。這樣,你們就會堵在幽魂河的支流克約庫庫河那兒,那裡聚集著不可勝數的湖泊,怎樣才能穿過這些湖泊呢?你們是三十二個成員的大集團。那裡,真正是求援無方的地方,現在你們又不能模仿海狸……」

「……」

「好了,我們姑且把湖群放在一塊兒,就算是北上了吧!馬上遇到的就是北極圈兒,進入北極圈以後,你們就將向安第爾斯山脈邁進,你們是為了躲開堵在前進道路的巨大湖群,而登越山脈的,向西也好,向北也好,道路都是相當曲折的,你們的北側就是魯庫斯山脈,那是東西全長一千多公里滿是岩石的山脈,而且溫度要比阿拉斯加內陸的溫度低得多,冬天是零下六十多度,植物無法生長,與整個內陸一樣,降雨量極少,不毛之地到處可見,可以說是一片凍土,凍土帶這個詞來源於芬蘭語,是指草木不能生長的地帶。樹林、幾乎是看不見的。偶永也有些地衣類、蘚苔、草、小楊柳什麼的,但數量極其有限……」

兵舍仍在繼續燃燒著。

「你們說了,要在冬季穿過白令海,那麼,你們打算怎樣忍受冬天的酷寒呢?你們怎樣做過冬的準備呢?空氣乾燥、氣候寒冷,就連你們吐口唾沫,也會馬上凍成冰塊,落在地上發出聲響的,臉頰疼痛,鼻子凍僵了,哈氣使睫毛、眉毛凍在一起,手和腳首先失去了知覺。打個比方,你們乘坐的冰塊散裂了,這樣一來,衣服弄濕後,寒冷就會尖刀一樣刺骨,你們必須在酷寒中野營……」

在場的人誰都沒有開口。

戒能兵馬繼續說著他的話:

「出發時還可以,但以後,糧食問題怎樣解決?雖然有駝鹿,有北美馴鹿,但如果你們真的指望這些動物,你們很快就會餓死的,就連印第安人,他們自已在打著獵物的冬天、也會餓死的,住在河邊的愛斯基摩人也有幾天幾日打不到海類的時候,三十多人組成一個集團一起走,當然不錯,相互之間能有個照應,但這種情況也只限於沒有被飢餓襲擊之前,一旦飢餓來臨,同伴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你們就將人心喚散,寸步難行……」

「你不要盡說一些不好的方面,那裡不是有許多魚嗎?」

北岡終於忍不住了,冒出了這麼一句。

「當然有魚。但要想打魚的話,一定要沿河邊去,在山裡是打不到魚的。」

「……」

「那麼,就算你們非常幸運,打到魚了,也抓到鹿了。但是,在一兩天之內,肯定有空軍出動,他們落到地面上以後,很快就會開始抓人的行動。你們當中,有的人就是殺過人的吧!在搏鬥中,把對方幹掉的人也有吧……」

「實在不行,我們就和他們干。」

一位年輕的男子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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