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異靈

沉重、緩慢的聲音在凌渡宇的心靈內響起道:「你終於懂得了!」

凌渡宇在心靈內叫道:「我不懂得,什麼也不懂得,你究竟是誰?你在那裡?這裡是甚麼地方?為什麼一切都趨向死亡和毀滅?」

「獨一的彼」深沉的聲音道:「不要問這麼多問題,你現在在我身體內遙不可及的地方,你一定要來到我棲息的這個小空間,我才能解決你的問題。」

凌渡宇道:「我怎樣到你那裡?」

「獨一的彼」道:「血脈的盡處是我棲身之所,時間無多了,我和肉身的死亡已對抗了很長的日子,現在到了放棄的時刻了。」

凌渡宇道:「血脈盡處在那裡?」

「獨一的彼」道:「你現在是在我的血脈內流動,盡處便是我還能保持末死亡的地方了。」

凌渡宇狂喊道:「不!你不能這樣就放棄死掉,你可以教嘵人類很多想像亦難及的事物。」

「獨一的彼」靜默了下來,深沉地道:「我原本也有這個想法,這想法亦殺害了我。我恨疲憊,我對宇宙內所有生物都感到極度的疲憊。不要害怕死亡,任何生命都是不會被殺死的,只是暫時沉默下來,有一天宇宙想起他們,他們又可以活過來,比從前更優勝百倍。我怎會真正死亡呢?即管你眼前所見的一切全部毀去,我仍然存在這虛廣浩瀚的宇宙某處,存在於另一個我們看不見的遙遠時空里。」

凌渡宇在心靈內詢問道:「但你確是死亡了。」

「獨一的彼」答道:「如果你認為我死,我便是死了;如果你認為我存在,我便存在。死亡只是時間的問題。」

凌渡宇感到「獨一的彼」鬆開了對他心靈的吸引,使他的思感迅速縮回,最後重回到他身體內。

凌渡宇猛地睜開雙目,看到面前數寸虛的樹心內部。

也終於接觸到「獨一昀彼」,它說了很多他不明白的話,但肯定的是,它正在死亡,他一定要在它死前趕到它那裡。

目的地就是水流的盡頭。

無論怎樣艱難,他立誓趕到里。

河水逐漸溫熱起來。

河水外的空氣卻逐漸轉、寒冷河水因應外在的環境,產生出不同的變化,例如剛才在充斥灼熱紅微子的世界裡,而水清涼冷潤,現在天氣轉寒,竟變得溫熱起來。剛巧平衡了外在的天氣變異。

凌渡宇從禪靜中醒過來,他試圖再和「獨一的彼」建立心靈的聯繫,但它卻默默地不作反應。

他探頭往樹外,立時看呆了眼。

兩岸白皚皚一片,整個空間變成冰雪般的世界,昏暗的光線,從宇宙飛船的內部透射下來,無力地照耀整個空間。這些冰雪很奇怪,帶種奇異的銀光,並不透明。

他由至熱的區域旅遊到至寒的地方。究竟抵達了「血脈盡處」沒有?

樹木永無休止地漂浮。

「天頂」的顏色亦在不斷變化,從灰暗的白色變成粉紅色,再轉為燦爛的銀白色時,兩岸再不是皚皚的白雪,而是銀晶晶的巨大堅冰了。

凌渡宇的腦筋冰冷得不想思想,幸而河水的溫度不斷增加,抵消了大部份無情的寒冷。

凌渡宇聽自己的心臟緩慢地跳動,流水就像命運一樣,帶不由自主的他進軍往茫無所知的未來。

他的身體一動不動,有若垂死的人,但他的意志仍剛如鐵石,繼續在這異域里作史無前例的奮鬥、追尋,永不屈服。

溫熱的水浸他的背部,露在水外的部份卻是奇寒無比。

一股明悟湧上心頭,他忽然知道了這條奇怪的河以外飛船內的世界,都已死亡,或是像那巨大紅岩洞內的人類,苟延殘喘。

這天地是用那種沈翎擁有一塊的奇怪物質組成,這種物質像地球的泥土,厚德載物,賦予了飛船內這世界所有的生命,但現在這物質已在腐朽,一些在灼熱的紅微子無情的照射下,逐漸轉化成堅硬的紅岩石,使所有植物枯死。一些卻在不斷剝落,化成銀屑,把整個城市埋葬。

一些卻變成寒凍之極的堅冰,把這個世界化成冰天雪地。

只有這條河,這道「彼一」的血脈,在默默對抗這把極寒極熱兩個極端共冶於一爐的世界。但據「彼一」的暗示,這血脈也在步進死亡。

那將是什麼情景?

在印度的史前時期,一定發生了某一種意外,做成了死丘災難,也令這艘飛船來到這地底里。

這宇宙飛船內廣闊的天地,像地球上居住不同的種族,也居住不同的文明和生物,包括了人在內。

究竟這是為了什麼目的?

假設飛船沒有意外發生,她會載這多元化的生命和文明到那裡去?

這空間內不見任何設備或裝置。這飛船究竟靠什麼動力來作那慢無涯岸的宇宙飛航?是否設備都安放到看不到的地方?又或那是人類不能夢想的飛航方式?

想到這裡……

「嘩啦!」一陣水警,一條滿口利牙的怪魚從水中跳了起來。

「蓬!」一聲,怪魚爆開,化成片片碎粉。

河水的激蕩把樹榦涌得連連打轉,凌渡宇也給帶得打了十多個轉,那種滋味真不好受。

這是什麼一回事?

凌渡宇探頭出去,恰好看到電光一閃,一道青白的強光照在河面,立時跳起另一條怪魚,爆炸而已。

凌渡宇心中一廩,這是超時代的殺人利器,忍不住攀身出去,迅速扭頭向水流向的地方望了一眼,又迅速縮了回來。他已看到了即將來臨的命運。

一座巨大布滿圓孔的半圓形物體,像翻轉的碗一樣倒放在河面上,河水從它底部的中央穿流過去,死亡之光不斷從它的小圓孔射出來,擊殺想從河水通過它下面的任何生命。假設它安裝有偵察生命的超級裝置,他凌渡宇便休想有命渡過它下面的流道。

這可惡的物體截斷了通往「獨一的彼」的通道。

想到這裡,心中一動,迅速進入禪靜的冥想層次,這次他集中精神,把所有的意志和思感,包括每個毛孔,都往內里收藏,不讓有一點漏往外方。

假設真有能偵察生命的裝置,憑藉的極其可能就是生命發出的能量和熱力,所以凌渡宇現在就利用本身的獨特才能,把生命的力量凝聚起來,以避對方的耳目,逃過死光殺身的大禍。

樹木緩緩漂前。水流聲忽地加重,隆隆響叫。

凌渡宇心中歡呼,他已避過難關,進入了物體的底部處,再過片刻,就會穿流過去。歡喜未過,驀地騰空而起,升離了水面。

凌渡宇嚇了一跳,難道給發現了。他向外望去。

圓形物體橫跨二十多米河面的龐大底部下,布滿了長達十米的機械手,把河面的植物鉗了起來,放進底部正中的一個十多米寬的孔洞內。整個物體都是由銀白不知名礦體造成,銀光流轉,照明四周。

念頭還未完,「轟」一聲,凌渡宇連人帶樹,給提起他的機械手拋進了圓形物體的「腹」內。

樹木和內中的凌渡宇沒有停下來,給掉到銀白色的運送帶上,把他們帶動。凌渡宇正不知如何是好,耳中剛好捕捉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從前面的植物傳來。

凌渡宇立時從樹榦中竄了出來,一個翻身,從輸送帶跳下到光滑的銀白地面上。

他與之相依為命的大樹,繼續前進,到了一個方孔時,一道齒輪壓了下來,把它壓個粉碎。碎片進入方孔後,立時化成青白的銀光,產生出溫熱的能量,把內里保持溫暖。

凌渡宇打量身處的空間,數千尺見方,左邊正中虛有一條通道,不知通往那裡,心中暗暗叫苦,沒有了樹木的屏障,教他怎樣繼續旅程,去與「獨一的彼」會合。況且只要他一跳往水裡,怕立時給那些機械手活活抓死。

他走過通道。立時愕然,這是一個更龐大的空間,足有上千方米,呈長形,高度達二十多米,是個大堂。

大重的兩旁放滿各式各樣的機械物,用與半圓形物體的同一物質造成,不過看來所有機械都向殘破和朽壤的方向發展。他們並非整齊地排列,而是東歪西側,殘件散布地上。

大堂的右方有一道門戶,門戶高十尺寬六尺,若照這比例,居於此的生物體積一定相當龐大。

門忽漸向上升起,沉重的腳步和喘息聲從門內傳來,一股異味瀰漫在整個空間內。

凌渡宇一生從未試過這樣緊張,尤其是現在亦要裸體,更不宜以這個野獸面貌去會見「外人」。

他一下子縮回剛的走廊內,待要退回把樹木轉化為熱能的地方時,發現了廊道旁有個一方米大小的方孔,熱氣從內里透出來。

凌渡宇估計這應是熱能流通的氣口,照理應該可以到達建物內每一個空間,心中一動,爬了進去。

他在通氣道摸索前行,建成這建物的物質非常奇怪,放射出一種銀光,把附近照個通明。

每逢有出口的地方,他總爬過去一看,不過見到的一是空無一物的房間,一是堆滿奇形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