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困難重重

凌渡宇在另一座神廟前停了下來。

神廟的石階層層高起,引領至氣象萬千的神廟正門。

神廟的燈光亮了起來,與夕陽爭輝。

恆河的水北把兩者公平地反照。凌渡宇抵達印度後,首次感到這古典的浪漫。

他沿石階拾級而上,走了一半,一個嬌美的身形迎了下來。

凌渡宇迎上去,促狹地一把抓對方輕軟的縴手,拉她往下走去。

對方掙了兩下,任由他拖,輕聲抗議道:「別人會認為你是個老色狼。」

凌渡宇笑道:「大小姐,我的化裝一定很糟糕,否則為何你一眼把我認出來。」

海藍娜道:「你走路的姿勢很特別,別人要冒充也不能。」

凌渡宇道:「那一定是很難看。」

海藍娜衝口道:「不!」

凌渡宇大樂,笑道:「多謝欣賞!」

海藍娜面也紅了:嗔道:「你這人……真是的……」

凌渡宇拉她在石階旁一隱蔽處生了下來,海藍娜抽回她的手。

他們面對恆河而生,像對蜜戀的男女。

凌渡宇道:「剛差點不能赴約。」

海籃娜以詢問的眼光望向他。

凌渡宇道:「數十名大漢追捕我。」

海藍娜道:「是什麼人?」

凌渡宇聳肩攤手,表示不知道。

海藍娜神色很不自然,垂首道:「對不起!」

凌渡宇訝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海藍娜緩緩點頭,泛起擔的神情,道:「他們是王子的人。」

凌渡宇愕然道:「你怎如是王子乾的好事?」

海藍娜道:「王子一向對我很有野心,多次向父親提親,逼我嫁給他,每次也被堅決拒絕,使他暴怒如狂。你知道嗎?父親在印度黑白兩道是元老級的人物,備受尊崇,只有我這個獨女,王子不敢拿我怎樣,卻誓言會對付任何追求我的人……結果你也可以想像得到。」

當然令所有愛惜生命的人望而卻步。

凌渡宇氣得詛咒起來,這樣的惡人,亦屬罕有。自己得不到的,亦不許別人得到。

海藍娜無論樣貌財富,都是上上之選,難怪王子垂涎。得到海藍娜,王子將勢力大增,有助大業。殺了王子,一石二鳥,既對雲絲蘭、海藍娜有利,又免去找尋飛船的障礙,唯一要顧慮的,是如何避過對方的報復。

海藍娜續道:「父親曾多次與王子交涉,王子以愛我為借口作擋箭牌,弄得父親拿他役法,這事仍在僵持中。」

凌渡宇問道:「這和王子找我有什麼關連?」

海藍娜俏面一紅,道:「那次我在酒店餐廳設宴款待你,竟然逃不過他的耳目,昨天他怒氣沖沖找上賭場,質問我找你作什麼,我當然不能將真正的原因告訴他,他……於是……以為我喜歡上你,怒稱要將你碎屍萬段……」

凌渡宇自嘲道:「這才冤枉,假設你真是愛上我,那也有點犧牲價值,像現在……嘿!」

海藍娜急聲道:「不!」垂首道:「你和沈栩都是真正的君子和超乎凡俗的好漢,我很欣賞和喜歡你們,只不過我心中另有目標,不再追求世間那短暫的愛情。」

凌渡宇不解地審視她清美的俏臉。

海藍娜忽地抓他的手,像下了個重大的決定,站起身道:「來,帶你去見一個人,見到他後,你會明白一切。」

凌渡宇隨她站起來。

海藍娜拉他的手,走下石階,沿恆河往東走去。

儘管玉手緊握,心中沒有半點綺念,他感到海藍娜並不似一般的女性,人類兩性的愛,對她只是一種褻瀆。

遠處傳來廟宇的鐘聲,令人聽之悠然,心神平靜。

在暮色里,行人稀少,只有牛群安寧地徘徊岸邊,以她們的方式,享受恆河旁的祥洽。

凌渡宇輕呼道:「蹲低!」

兩人剛好來到十多隻牛形成的群隊里,這一蹲低,牛群把他們掩護起來。

海藍娜相當機靈,眼光搜索下,看到幾名纏頭、身穿筆挺西裝的大漢,由左側遠處向他們的方向氣勢洶洶地走來,一邊走一邊張望,顯然在尋人。

凌渡宇輕聲道:「他們真有本事,這麼快找到這裡。」那幾名大漢是從他下計程車的方向走來,很可能是找上了載他來此的計程車司機,王子的實力確是非同小可。

海藍娜湊在他耳邊道:「我的快艇泊在前面不遠的碼頭處,可是怎樣走過去?」

一離開牛群,再沒有掩蔽行蹤的方法。

凌渡宇心念電轉,轉過臉來,由於海藍娜俏臉緊貼在他耳際處,他這樣移動,嘴唇恰好碰上她豐潤的香唇,凌渡宇忍不住啜了一下,海藍娜嗯的一聲,欲拒還迎,在此刻敵人環伺中,倍添香艷刺激。

凌渡宇一碰即離,湧起輕微的罪惡感,一方面侵犯了清雅的淑女,另一方面好像做了對不起沈翎的犯罪行為。這是有意為之,不像當日搜身時撫摸她玉體的迫不得已。

海藍娜把俏臉垂到胸前,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入去,耳根紅了起來。

凌渡宇強制自己砰然大跳的心臟,湊在她耳邊道:「我往回走,當敵人追趕我時,你立即取快艇,繞回頭來接我,切記!」

海藍娜點頭表示明白。

凌渡宇掏出手槍,同天空「轟」地開了一響空槍。

四周的牛群立時產生反應,受驚猛跳起來,開始向四力亂竄。此時附近並沒有其他的人,不用顧慮誤傷無辜者。

凌渡宇乘勢向後轉身奔去。

大漢們驚覺叫道:「在那邊!」

另一個大漢驚呼一聲,給衝來的牛群撞個正著,滾倒地上。

牛的狂亂蔓延開來,附近的牛騷動起來,分作幾群向不同的方向跑去,凌渡宇知道這些牛野性不大,儘管現在聲勢浩大,混亂的局面會很快平復下來。

凌渡宇借牛群掩護,迅速向海藍娜相反的方向沿海跑去。

一邊走,一邊伏低蹲高,借牛群遮擋,時現時隱。

幾名大漢發力追來,可是要躲避橫衝直撞的牛群,和凌渡宇由二十多碼拉遠至四十多碼的距離。

凌渡宇狂奔了一會,離開了竄走的牛群,他估計大漢們的人數一定遠不止此,只是分散成小組來尋他,日下他暴露了行藏,一定會惹得遠近的人趕來圍截。

轉念未已,迎頭已有十多名大漢向他飛奔過來。

凌渡宇正猶豫應否改變計畫,自行逃走,耳邊傳來快艇的響聲。

凌渡宇大喝一聲,一下衝到岸邊,凌空一個翻身,恰好落在海藍娜駛來的快艇上。

海藍娜歡呼扭轉,快艇斜斜切往對岸,至河中時一個急轉,往回頭駛去。

凌渡宇望向艇後,暴怒如雷的大漢無意識地沿岸追來,不一會變成不能分辨的黑影。

海藍娜專心駕駛。

凌渡宇坐在艇後,經歷整個月來前所末有的鬆弛。他為人洒脫,很容易將煩惱事情拋開,從月魔的決鬥里(見《月魔》一書),他學會了快樂的真諦:那就是沒有過去,沒有將來,只有現在這一刻。

現在這一刻,就是眼前的一切:海藍娜優美的背影、入夜的恆河、沿岸的燈光、閃動的河水、清新的空氣、瓦拉納西、印度。

不用懷念以往,不用擔心茫不可測的將來,全心全意投進這一刻內。

快艇貼河面急飛四十多分鐘後,在一個木搭的碼頭徐徐停下。

一切是那樣悠閑。

碼頭旁密布高大的楊樹,樹頂處蒙蒙地一暈燈火,隱約看到廟宇的尖頂,照比例看來,這大廟比他這兩星期內所見的廟宇,更為宏偉壯觀,廟後山勢起伏,氣勢磅礴。

兩人棄艇上岸。

連接碼頭是條碎石砌成的小路,曲徑通幽。繞進樹林密處,每隔上一段距離,豎立了一支照明的路燈。

海藍娜和凌渡宇並肩前行,感染到整個環境那深靜致遠的氣氛,兩人靜行不語。

大廟在快艇看去,似乎很近,可是兩人足足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來到神廟前的廣場。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氣,有點瞪目結舌地凝視眼前神廟的入口。

這不是一座普通的神廟,而是從一座大石山,經歷無數世代,開鑿出來的大石窟寺。寺廟高達六十多尺,大廟入口處的上下四周,鑿密麻麻的宗教半立體浮雕,莊嚴肅正,感人心魄。

便闊的石階,層層升進,延展至石窟寺正門入口的八條渾圓粗大的撐天石柱。

凌渡宇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海藍娜道:「聖河寺,來吧!」

海藍娜帶路先行,步上石階,氣象萬千的廟門前,聚集了十多個全身素白僧衣的僧人,見到海藍娜合十施禮。

凌渡宇跟她走進大殿,忍不住輕呼起來道:「真是傑作!」

廟內的空間更是廣闊,足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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