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眾神消亡

十津川等所乘的漁船到了祝島的碼頭,縣警視廳刑警的漁船和出雲大社職員的漁船也都陸續登上了島。在登陸處坂下警部首先把部下集中在一起提醒大家:「無論如何,首先要考慮的是人質侍女野村緣的安全,所以不要惹怒神木洋介,即使發現他也不要馬上抓捕,首先要說服他把侍女野村緣放了,希望大家一定要做到這一點。」要求過後,全體警員向村落方向走去。

海岸沿線的村落給人感覺當然是無人居住的,各家都是牆面與屋瓦脫落,滿目斷壁殘垣。經過村落後,縣警視廳的警員及十津川、龜井等便向島中央的小山攀去。覆蓋小山的樹林無居民,近處的樹林沒有人為修整,幾乎是原始森林狀態。隨同來到這裡的野村緣的父母不時停下腳步大聲向山上呼喊,可沒有反應。大家好容易摸到山腰的神社,在那裡也未見神木洋介和野村緣的蹤影。再向上攀了一段靠近山頂處橫拉著祭祀用的稻草繩。突然,從拉著的稻草繩的後面,傳出神木洋介的聲音,神木沖著十津川喊道:「不要再靠近了!再靠近我就殺掉侍女野村緣!」

十津川等及縣警視廳的警員只好停下腳步。在四角橫拉著的稻草繩後面,聳立著一株巨大的樹木,樹底下出現了神木洋介和野村緣的身影,神木手持閃亮的刀子,讓警員們望而生畏。坂下警部曾向部下要求,無論如何要考慮侍女野村緣的安全。現在如果隨意接近他,說不定神木洋介就會用手中的刀子扎向野村緣。不,絕對有這種可能。

陽光穿過雲層,神木手中的刀子愈加閃閃發光。坂下警部用喊話器大聲喊道:「神木洋介,馬上把野村緣放了!快把她放了!」「現在不行!」神木再次發怒道。「為什麼不行?」「我們現在正等著眾神降臨到這個島上,所以在此拉著稻草繩。眾神馬上就要降臨到這裡,正等著呢,現在需要這個侍女!」神木怒吼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我不是說了嗎?要等到眾神的降臨!」「什麼時候神才能降臨到這個島?」坂下問道。「什麼時候還用問嗎?這都需要等待,你們老是這麼亂嚷嚷,惹惱眾神就不降臨了。所以你們要安靜下來,而且要退到岸邊,靜候眾神降臨之時!」神木大聲道。

每次喊叫時他手裡的刀子都寒光閃閃,令人顫慄。坂下重新拿起喊話器道:「如你所說,一旦眾神降臨,到時肯定能釋放那位侍女嗎?」「那當然要釋放她,所以希望你們離開這兒。不這麼做,無論等多久眾神都不會降臨到島上的。」神木大聲道。

坂下看了眼十津川。「你看怎麼辦好?那麼就照他所說,稍退到岸邊去等吧?」「沒辦法只有這樣了,稍有不慎他一定會殺害侍女的!」十津川道。

坂下和十津川決定全體人員暫時退到岸邊。野村緣的父母堅決反對,「我們一定要確保野村小姐的安全。」經過說服,他們才同意退到岸邊處。至此,大家均退到碼頭。

「神木洋介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腦子有病吧?他真的認為神會降臨到這個島?」坂下自言自語道。此時同來的一名出雲大社的主祭解釋道:「日本的神道認為眾神會降臨到山頂和巨大的樹木上,在這個島當過主祭的神木也相信這一點。所以,他在山頂拉上稻草繩,營造眾神的住處,而且裡面還有一株大樹,恐怕那是常青樹,他相信眾神會降臨到這株樹上,所以他在等候著。」「可那似乎是傳說吧?他真的相信日本的神會降臨到這株被稻草繩圍起來的大樹上嗎?」坂下問道。「當然,現在看很清楚這都是傳說的事。但是,也要有相信這種傳說的心態,所以神木洋介相信了,也許他認準要相信這些。」主祭苦笑道。

十津川舉目山頂,從這裡看不到稻草繩,但可見高高聳立的常青樹。估計神木洋介和侍女野村緣會在樹下,毫無疑問現在神木洋介的手裡還攥著刀子。龜井走到十津川身旁同樣也向山頂望去。「即使神木洋介相信眾神會降臨到那株常青樹上,但實際這都是傳說,是不會發生降臨這碼事的。可神木相信神會在什麼時候降臨呢?」龜井問十津川道。「那是他所相信降臨的時候吧?」十津川道。「那隻憑他的判斷吧?」「是吧,應該是這樣。」「即使過許久神木認為眾神還沒降臨的話,那該怎麼辦?等到什麼時候是好呢?」龜井道。對此十津川也說不清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令人焦慮不安。

聚集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將目光凝聚在山頂的常青樹方向,有一陣沒有傳來神木洋介的聲音。「只我們兩人再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吧?全員出動的話,會刺激神木洋介的!」坂下警部壓低聲音對十津川道。「好吧!就我們倆過去看看。」十津川也贊同道。

讓其他警員留在碼頭,兩人慢慢沿山間小路攀去。樹木隱去二人的身影,他們悄然接近了山頂,很快來到了有稻草繩的地方。二人隱著身子望去,只見巨大的常青樹下坐著侍女野村緣,神木洋介則坐在稻草繩裡面一塊大石上,並凝視著天空。

「神木好像在念著什麼。」坂下低聲道。確實神木洋介仰望著天空,嘴角微動。「大概他是在面向天空祈禱眾神降臨吧?」十津川小聲應道。「恐怕本人很認真,從我們的角度來看很滑稽,上天也不會有所回應的。」坂下道。此時,神木向坐在樹下的侍女野村緣招手,當她走近後,神木似乎命她與自己共同向天祈禱,野村緣也只好與神木並排盯著天空。時間在靜靜地流逝。

「到底等到什麼時候是頭?」坂下表情嚴峻地對十津川道,聲音低沉但分明顯得異常焦躁。「看上去兩人完全是在等待會出現什麼奇蹟。」十津川道。「絕對不會發生什麼奇蹟的。不管怎麼說,天若黑下來可就不好辦了,應該在出現意外之前讓警員們強行突擊。」坂下道。

確實,倘若天黑下來,在這個小島上要想找到這兩個人也是很困難的,坂下警部此前強行突擊的考慮是不言自明的。但這樣做,有可能使神木洋介或野村緣任何一方受到傷害,弄不好還會發生命案,無論如何要防止此事發生。

天空時晴時陰,氣溫一直未見上升,寒氣逼人。十津川俯卧著身子,感覺微微顫抖,對於在東京出生長大的十津川來說,這裡山背陰處的島嶼氣候還是很冷的。

突然,聽到遠處雷鳴,開始以為誤聽,後來又傳來了響聲。「剛才是打雷嗎?」十津川向身旁的坂下問道。「是,是在打雷。」生於此地的坂下警部並未十分驚訝地道。「但現在是秋天啊?說是初冬也行,這個季節常常打雷嗎?」「是的,那是因為這裡的山背陰氣候所致,夏天地面與空中氣溫不同便打雷。同樣,冬天也是如此,山背陰處突然冷空氣來到上空,與地面產生溫度差就打起了雷,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坂下道。

斷斷續續還可聽到遠處的雷聲。此間突然周圍暗了下來,很快有發出聲響的物體落地。並非雨是小冰雹,雷鳴伴隨著發出聲響的冰雹。頃刻,十津川等所在的林中迴響著冰雹拍打樹木枝葉的聲音。由於天色變暗加上傾瀉如注的冰雹,眼前視野愈發模糊:稻草繩、常青樹、神木洋介和侍女野村緣都看不清楚了。二人用上衣遮著頭,阻擋著傾瀉下來的小冰雹。儘管如此,還是有冰雹砸在身上。冰雹撞擊地面又反彈回來,整個林中都被冰雹聲所覆蓋,其他聲響皆無。

十津川在思考不見蹤影的神木洋介:他現在在做什麼呢?在這不停下著的冰雹中,他和身邊的侍女還在盯著天空祈禱嗎?這樣看來,這突然的雷鳴和冰雹難道是神木受到神的啟示嗎?又過了二三十分鐘,突然有了陽光,剛才眼前什麼也看不到,此時驟亮,十津川的視野里又出現了拉著的稻草繩。而且,神木洋介和侍女的身影都在稻草繩裡面,二人依舊仰望著天空,姿勢相同一動不動地在冰雹大風中祈禱著。坂下警部也站了起來向稻草繩裡面的一男一女望去。

「剛才突然的雷鳴和冰雹,如果神木洋介認為是接受神的啟示就好了,總覺得從他的狀態來看,並不是那樣認為。」坂下有些稱奇道。似乎坂下也和十津川思考著同樣的問題。「是那樣,從目前狀態上看,神木似乎還不想放掉侍女小姐。」十津川苦笑道。「究竟還要等到何時?」坂下警部仍是不解道。

身後有響動的聲音,原來是龜井也趕到十津川身旁。同樣朝著稻草繩以及對面的神木洋介和野村緣望去。「還不想放掉侍女小姐啊?」龜井小聲問道。「現在看,還不想放掉。」十津川道。「大家特別是侍女小姐的父母擔心天這樣暗下去怎麼辦?剛才大白天的一陣昏暗下起了冰雹,她的父母愈發不安起來。」龜井道。將這些告訴了坂下警部,坂下道:「就如同剛才說過那樣,擔心天黑下來,此前一定要他把野村緣放掉,他不這麼做,我們就得在天黑之前進行一次突襲,恐怕所有警員包括野村緣的父母肯定都會這樣想。必須採取行動!」

突然周圍又暗了下來,雷聲轟鳴,下起了小冰雹。冰雹叩擊地面、拍打樹木枝葉的聲音充斥著十津川等的耳膜。與先前一樣,視野變得愈來愈窄,稻草繩、大常青樹、神木洋介和侍女野村緣的身影從十津川的眼前消失了。「好厲害的冰雹啊!」龜井在旁邊道。冰雹傾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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