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茫茫夜色

上午九時五十分,一份報告送到十津川手中,稱:一個被認為是神木洋介的男子曾經租用過涉谷的周制高級公寓。十津川和龜井迅速趕往周制高級公寓。從JR涉谷車站步行約十五分鐘處,有一棟七層高級公寓。二人先到管理員那裡了解情況。

據管理員介紹說,在七樓2DK的房間,這個神秘的男子曾在九月十一日至十月十五日租用過。他自稱叫神木洋介,與畫像的男人十分相似,大概此時神木洋介還沒有去殺人,所以若無其事地用真名去租用的。「那段時間,那個男人是一種什麼狀況?」十津川問道。「他租過車,每天都駕車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啊。」管理員道。「每天?」十津川追問道。「對,每天都出去。」「有什麼其他異常現象嗎?」十津川問。「那真是個怪人啊,不知道從哪兒買了個現成的神龕安裝在房間里。」管理員道。「神龕?」「是的,他自己把它安裝在進門就能看到的地方,就這麼一件東西,又不能不同意,只好默然置之。我們還是頭一次遇到在房間里安裝神龕的人。」管理員稍聳了聳肩。

「這個人一直租到十月十五日嗎?」龜井問。「是這樣,十月十五日的早晨,他和平常一樣離開這裡,但卻一去未歸,他先把到十五日的房費也付完了,未給我們造成實際損害。但突然人不見了,感到這個人真怪。」管理員道。「神龕怎麼處理的?」十津川問。管理員笑著拿出那個神龕讓大家看:「這件東西啊,後來的客人來入住時,先把它拆卸下來,扔又不能扔,就把它拿這來了。」正如所言,在這個現成的小神龕上還佩有八幡大菩薩的牌子。

「我再確認一下,十月十五日早上他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十津川提醒道。「對,我想難道出了什麼事故了?也無法去核實。」管理員道。十月十五日這倒是第一起兇殺案發生的那一天。

那天早晨,神木洋介離開這周制高級公寓,而從此似乎去向無蹤。「假如要租賃車在什麼地方?」十津川問。「我想就在JR涉谷車站的西側。」管理員道。兩位刑警隨即趕到那個租賃車的營業所。十津川二人在JR涉谷車站西側的租賃車營業所展開詢問。

在那裡搞清了神木洋介的確租用過白色花冠車。租用期間為九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一個月。「是十月十五日的最後期限準時來返還的嗎?」十津川問。應答的營業所職員搖著頭:「這個嘛,他沒有按時來還,發現車時是在東京車站的地下停車場,即兩天後的十月十七日,是駕後丟棄在那的,太不像話。」「這個叫神木洋介的人租用了一個月,此間和他有過交談嗎?」十津川問。「嗯,交談過,這個人有點古怪啊。」營業所職員同樣認為。「到底什麼地方古怪呢?」

「最初那天,他曾問道:『在東京我想到神社轉轉,有沒有專門繪有神社標識的地圖?』我說,我們這裡不備那種地圖,就把東京地圖遞給了他,並告訴他其中將鳥居畫上記號的便是神社。」營業所職員道。「他要租賃車是想到東京神社去?」「我想應該是這樣。」「其他有異常的嗎?」十津川問。

「那是九月末的事情,我曾聽到他有過奇談怪論:『東京的人缺少信仰,經過八幡神社前而不入,也不想參拜,正因為此,東京這個城市腐化透頂,犯罪迭起。』」「你是怎樣回答的?」「不是無言以對嗎?東京這個城市還真是經常出現犯罪現象的,這話倒是很新奇,我說我贊同這一點。」營業所職員笑道。「其他沒說什麼嗎?」龜井問。

「進入十月份之後,他顯得十分激動,曾經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和巢鴨的八幡神社發生了激烈的爭論,最後他們服氣了。」「和巢鴨的八幡神社的主祭發生了爭論嗎?」「神木君是那樣說的呀,那時他興奮的很哪。」營業所職員道。

十津川和龜井決定到那個八幡神社去看一下。從JR巢鴨車站步行大約七八分鐘的時間,到了一個地方,有一個很小的八幡神社。在那兒兩人見到了四十歲左右的主祭。「十月初,聽說有位叫神木洋介的男子到這來,與您有過爭論?」十津川話音剛落,主祭露出一絲苦笑。「嗯,是那樣,此人我算服了。」「爭論些什麼呢?」十津川問。

「還真是,我覺得是在十月五日或六日左右,他突然開車到我這兒,對我說:『我在山後的島上做了主祭。那個島上的人都信奉八幡神社,由於八幡神社的保佑,平安無事。可最近島上的居民信奉心淡薄,為此災難頻頻,終於所有居民都離開了那個島。這都是他們信奉心淡薄所致。所以,我從島上來到東京。我認為東京在全日本信奉心是最淡薄的,也是腐化透頂的,因此首先想治理這個城市才來東京的。』又說:『我來到這個神社一看,無人來這參拜,都是若無其事地從這路過。你作為主祭都幹些什麼?默不作聲,視而不見這合適嗎?』對我發起脾氣。」主祭道。

「那麼你是怎麼說的?」龜井問。「我倒沒太認真去回答他,只是這樣講了一下,最近的日本人倒真是信奉心淡薄,東京這樣的大都市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我的弟子們還是都來參拜的,神社的祭祀活動都踴躍參加,不存在問題。只說了這些,別的就沒說啥。」「你這樣一說,神木洋介什麼反應?」十津川問道。

「於是,這個神木開始給我上起了有關八幡神社方面的課:『八幡神是在公元五百七十一年,九州宇佐八幡的池塘中,出現了一名三歲童子,宣布他就是八幡神。』又說,『八幡神社從那時起應神天皇和其母親神功皇后作為供奉的神被參拜。其神靈從宇佐八幡向全日本分散。可以說,八幡神社在全日本有四萬個。日本的神不管怎麼分散,其神力不減,因此全國有四萬個神社。』他又向我講述了這件事:『我所在的那個山後的島同樣也供奉著宇佐八幡分散來的神,而且古往今來,宇佐八幡神社具有法力。換句話說,就是祈禱大師。由於我也具備那種法力,如有信奉心淡薄的人,我以那種法力代表神,就會予以懲罰。』跟我說了這些事,可日本全國的八幡神社從宇佐八幡分散而來的事我也很清楚,但遺憾的是,我可沒有那種法力啊!」主祭笑道。

「神木洋介說過自己具備那種法力嗎?」十津川追問道。「說過,還流露莫明其妙的興奮神情。」「看到那時的神木洋介你是如何想的?」十津川問道。「是啊,也很令人羨慕,對他那種痴迷並相信自己具備法力,這點是夠令人羨慕的。不過,同時又感到有一點恐怖。我當時想,在今天的日本不是和藹一些的人更適合做主祭嗎?」主祭道。

「從那以後,神木洋介來過這兒嗎?」十津川問道。「從那以後,我本人再沒有見過這個人。不過,準確地說是在十月十日那天,我的一位在池袋八幡神社做主祭的朋友見到我時,他這樣對我說:『昨天有個奇怪的男子,開著車子過來大喊大叫。』這時我就覺得和我見到的那個人差不多。我的那位朋友同樣聽到那個人大發雷霆:『讓不信奉神的人任其發展下去能行嗎?正因為這,日本人的宗教意識日漸淡薄,總是出事。』」

「當時你的這位朋友是怎麼對神木說的?」十津川問道。主祭莞爾一笑:「我的朋友認為對這個人說什麼都沒有用。據這個人講,現在是十月份,所有的神都去了出雲大社,所以,即使有不信奉神的人存在,想懲罰也懲罰不了。在朋友看來,這不是瞎逗嗎!」「那麼,神木對你的朋友說了什麼?還是一起哈哈大笑?」十津川問道。「就像剛才所說,我的朋友只以為是笑談而已,可對方很認真並發起脾氣:『現在整個日本的神確實都去了出雲,既然這樣,作為主祭的你,怎麼不代表神去懲罰那些人呢?』」主祭道。

十津川與龜井從那位主祭那兒了解了不少有關八幡神社的情況。全日本的農神和八幡神社各有四萬個,被說成總數八萬個,俗稱八幡農神八萬個。日本的神道的神靈是可以移動的,即可把神靈請到另外的神社,原來的神靈被請來,在另外場合去祭祀,使之數量增加,八幡神社就是這樣被認為有四萬個的。八幡神社的原宗是大分縣的宇佐八幡。在全日本四萬個八幡神社所供奉的八幡神,是欽明天皇三十二年,即公元571年有個叫大神義的人絕食三年後,在祈禱之處的九州宇佐八幡的池塘中顯現了一位三歲童子,宣布他就是八幡神。自那以來,八幡神的神體被認為是在宇佐八幡被供奉著,即所說的應神天皇和母親神功皇后。全日本八幡神社所供奉的神就是源於此。

宇佐很久前擅長法術的人不少,所以當時的大和朝廷到宇佐八幡來參拜,認為靠其法術之力可祛病或驅趕瘟疫。神木洋介在山後的祝島時,總覺得那裡的神社是同樣的八幡神社,而且堅信自己具備那種法力。他所在祝島的居民信仰篤誠,所以捕魚量頗豐,日子過得舒適愜意。當捕不到魚的時候,他就認為可能島上居民信奉心淡薄。在該島主祭家成長起來的神木為此十分生氣,自信依靠自己所具備的法力,應對島上的居民予以懲罰。最後導致島上的居民棄島而去,島上的八幡神社也就銷聲匿跡了。

為此,神木洋介來到東京。映入他眼帘的日本人缺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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