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森車站

青森車站顯得小巧精緻,但每天在此上下車的乘客卻多達3萬人左右。現在的車站是1959年改建的,二層建築,樓頂上方掛著「青森站」的大寫字母。

青森站東口的候車室里總有一幫常客。他們是十二三個老人。這些老人原來有的當警察,有的是銀行職員,還有的過去當船員,各種各樣,然而現在都已退休,沒有工作。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每天在候車室里聚齊。早晨,頭班汽車一出場,他們就拿著發給73歲以上老人的免費車票,從四面八方來到青森站聚會。然後,他們坐在暖烘烘的候車室里的長椅子上,聊著天,度過一天的時光。

老人們坐的位置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固定下來,靠窗戶的那排長歸他們專用了。

這一天,早晨8點鐘,七八個老人乘坐公共汽車來到這裡「上班」,坐在長椅子上聚會。

他們互相很熟悉。這些人談論的話題,有時令人興奮,但有時也使人傷感。尤其是年齡不饒人。他們之中某個人突然不露面了,於是話題自然會轉到疾病死亡方面,氣氛十分悲傷。

這一天,聽說一位82歲的常客、原來一家公司的職員死了,人們便開始談起他的往事。

一位原來當過船員的老人岸本得意地從大衣兜里掏出一瓶威士忌說:「我們來干一杯吧!為那老頭子祈禱冥福。」

「沒有杯子呀!」

「到那個小賣店去要幾個紙杯子。」

準備好紙杯子以後,岸本老人轉著圈給每個人,斟了一杯威士忌。這時,他發現牆角的椅子上,有一個年輕女人精疲力盡地坐在那裡,於是就招呼道:「怎麼樣?姑娘也來一杯吧!這麼冷的天,喝杯酒驅驅寒吧?」

「你不要勉強人家了。」別的老人擔心地說。

他們聚集起來,整天泡在候車室里,別人不是沒有意見。不過,國鐵和公安局都默認了老人們這一點點樂趣。

但是,如果不小心惹一般乘客生了氣,這些人就會被公安局趕出車站。他們正是擔心這一點,才阻止岸本老人。但是,岸本老頭喜歡喝酒,人又忠厚,於是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輕輕搖晃著她說:

「這姑娘的臉色不大好,我想讓她喝杯酒。怎麼樣,姑娘?」

就在這時,這個女人的軀體哧啦一下從椅子上滑下來,仰面躺倒在地板上。

坐著的時候,不太明顯,原來她的臉上露出明顯的痛苦,瞪著眼睛,完全是一副死人神態。

坐在近處的兩個年輕姑娘,發出一陣驚叫。

這時,原來當過警官的北村老頭忽地站起來,高聲叫道:「大家安靜!」

聲音有些蒼老,但很響亮。

「岸本先生,你趕快到公安局去報告!其他的人都不要碰到屍體。保護好現場最重要。」

他到底當過警察。

岸本老頭立刻奔向鐵路公安室去報告。

接到青森站鐵路公安辦公室的報告後,縣警察署的三浦警察匆匆趕到了發案現場。

在警車中,三浦悔恨得緊咬牙。他聽說,被殺的年輕姑娘好像是村上陽子!

專案組解散以後,三浦按江島主任的命令,一個人繼續追查案件。

但是他只是一個人,沒辦法對宮本孝、片岡清之、町田隆夫和村上陽子4個人的行蹤進行監視。他知道村上陽子正在青森市內繼續演出,但沒有跟蹤她。

「這下子完了!」這已經成了馬後炮。

兩三輛警車先後到達青森車站。本來就不寬敞的候車室里,立刻站滿了警察和勘查科的職員。北村老頭等人現在負責對付那些看熱鬧的人。

三浦在屍體旁蹲了下來。

「果然是村上陽子!」悔恨的心情再一次湧上三浦的心頭。

陽子的身體很苗條,脖子也很細。在她那細細的脖子周圍,有明顯的淤血痕迹。有人掐住脖子勒死了她。

因為勘查科的人要拍照,三浦退到旁邊,抬頭看了看車站的時鐘。現在是8點40分。

陽子的屍體旁邊,整整齊齊地放著兩個手提箱。

「她準備回東京,到這裡來後被殺的。」三浦想。

這時,江島主任也姍姍而來。「是村上陽子嗎?」江島點了點下顎,指著屍體說道:

「是的。不過,這一次確屬他殺無疑。兒子是掐住她的脖子勒死的。」

「她在這裡被殺,可能是打算乘車吧?」

勘查科的人把檢查完指紋的挎包交給了江島主任。這個挎包原來掉在椅子下面。江島和三浦查了一下裡面裝的東西。除了錢包和手帕之外,還有一張車票和時刻表。

這張車票是23點35分從青森發車的「夕鶴14次列車」的2等卧鋪票。當然,這是昨天夜裡從青森開出的夕鶴列車。到達上野的時間應該是上午9點11分。

「再過十二三分鐘,她本來要乘的列車就該到達上野車站了。」三浦看著那張小小的列車時刻表說道。語氣中不知不覺充滿了傷感。

「夕鶴14次列車好像不是最後一班車吧?」

「是的。」

「這麼說,她應該是在發車之前來到這裡,也就是昨天下午11點35分之前,後來被人殺害了。被害以後,她一直在候車室的椅子上,像是坐著一樣。難道沒有人感到奇怪嗎?」

「我去問一問車站服務員。」

三浦說著走出了候車室,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他回來了。

「車站服務員和公安人員都看見她一直在候車室里。但是,最後一班夕鶴14次列車開出以後,凌晨4點45分又有一列去上野的上行車陸奧開出。接著,4點53分還有一列去上野的初雁2次列車開出。這兩次列車分別是上午3點40分和上午4點零3分進站。乘這次列車的人們從夜間零點就開始陸續到候車室來等候,所以這裡並不僅僅是她一個人。」

「有道理!」

「他們說,以為她也要乘上行的陸奧列車或者初雁2次列車。要乘上午4點開出的列車,遠處的人們常常頭一天夜裡就趕到這裡來,否則就趕不上。」

「是啊!犯人也許早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把人殺了以後把屍體放在候車室里。他早已算計好,只要讓她靠在椅子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的樣子,誰也不會懷疑。」

「在這段時間裡,犯人爭取時間,說不定已經逃跑了。」

「你認為犯人是否在活著的3個人之中呢?」

聽到江島這麼一問,三浦斷然說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考慮。橋口真優美也是一樣,一定是被宮本孝、片岡清之和町田隆夫這三個人中的一個殺害的。」

「這裡也有宮本孝的信!」江島從挎包裡面掏出了一個白信封。

寄信人:宮本孝,收信人:NF藝術團村上陽子小組。

信的內容是:

你好!

在寄這封信之前,我感到很猶豫,不知是寫村上陽子好,還是寫城薰好。

這次,我按照7年前的計畫,制定了回青森的日程。這時,我才知你已進入藝術界。回想起來,你在高中時代歌就唱得好,性格也開朗,可能很適合在藝術界工作。

我制定了一個計畫。從4月1日開始,三天兩夜,我們7個人一起回青森。請你一定參加。

我已通知了其他人。

乘4月1日21點53分上野發車的夕鶴7次列車。

隨信寄去車票1張。

熱切地盼望重逢。

死在飯店裡的橋口真優美也帶著一封同樣的信。

江島從口袋裡掏出那封信進行比較。當然,筆跡相同。

這封信的內容是:

你好!

你還記得7年前那個充滿羅曼蒂克情調的計畫嗎?應該說,正因為你還記得,所以每年才往我的帳戶里存錢。對吧?

根據那個計畫,我擅自製定了歸鄉旅行的日程。旅行從4月1日開始,三天兩夜。為了發這封信,我查找了你的住處,這時才知道你在澀谷的百貨商店工作,其他的人也都在東京,身體都很好。

望你一定抽時間參加這次旅行。你如果不來,其他的人會感到寂寞的。

隨信寄去4月1日夕鶴7次列車車票。

下午9點53分發車,千萬別弄錯了。

殷切地盼望與你重逢。

「宮本到底還是了解大家的秘密呀!他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三浦說。

「儘管如此,他給每個人寫了內容不同的信,也許是因為在高中搞過小報的緣故吧!」

「我們必須搞清楚,包括宮本孝在內,其餘的3個人目前都在什麼地方。」

「犯人會不會殺了村上陽子以後乘夕鶴14次列車走了呢?」

「你是說他去上野方面了?」

三浦又看了一眼車站上的大鐘,已經是上午9點零5分了。

「再過6分鐘,夕鶴14次列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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