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優美的遺書

4月5日,星期二,青森從清晨就開始下雨。

雖然已是春天,但到底是北國,一下雨立即帶來寒意。

警察局要求,宮本他們5個人在殺人案的情況沒有搞清楚之前,暫時住在縣警察署附近的「青森飯店」。

縣警察署定了5個單人房間。宮本他們關在飯店裡,已經整整3在了。

因為允許他們和各自的家裡通電話,所以宮本也在4日晚上給住在市裡的父母打了個電話。

「安田家的兒子在上野車站被殺了。我看了電視新聞,已經知道了。」母親文子在話筒旁輕輕地嘆了口氣。

「川島史郎也死了,只是還沒登報。剛才警察告訴我們了。他是你上高中時的同學吧?」

「是。這次本來是跟我們一起回青森。可是他中途不見了。今天才聽說,他的屍體漂在一條叫鬼怒川的大河裡。」

「他為什麼跳河了?」

「我不知道。警察正在調查。搞清楚以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你沒事吧?」文子很不放心地問道。

「我很好,很快就能回家。」宮本和母親說起話來,不知不覺就變成了東北腔。這倒使他的心情平靜下來。

早晨起床以後,宮本拉開了窗帘。窗外正下著朦朦細雨。

宮本看了一眼手錶,走出房間去吃早飯。他來到了一樓的咖啡廳,看到町田和片岡已經來了。

宮本按照自助餐的辦法在盤子里盛了些食物,坐到兩個人的餐桌旁時,縣警察署的三浦警察走了進來。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們3個人旁邊。

「兩位姑娘怎麼沒來呀?」他朝咖啡廳里環視一周。

「她們馬上就會來吧!」

宮本剛說完,片岡也一邊往烤麵包片上抹黃油,一邊說:「兩個人的食慾都很好,不至於不吃早飯睡大覺。」

果然如他們說的那樣,村上陽子戴著太陽鏡出現了。臉上雖然化妝得很漂亮,但摘掉太陽鏡,立刻顯露出疲憊不堪的神情。

「你們早!」她向宮本他們寒暄以後,朝三浦警察說:「還要繼續把我們關在這裡嗎?」

「就為這件事,我今天給你們帶來了好消息。」三浦微笑著說。

「案子解決了?」宮本問道。

「對,是的。根據東京警視廳和茨城縣警察署調查的結果,川島史郎在水戶站下車後,一個人在站前坐了計程車,奔向鬼怒川。他從水戶出發,沿著50號國營公路向西行駛,一直到了鬼怒川附近。他們判斷,川島在那裡投鬼怒川自殺了。他也許是打算用這種形式負起在上野車站殺害朋友安田章的責任吧!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自由了。」

「太好了!」陽子嬌聲說道。

片岡也笑了笑,唯獨宮本並不感到高興。他們7個人的關係是那麼好,但是其中一個人卻殺了另一個人,這個打擊實在不易消除。

7個人當中,神經最敏感的町田,也露出暗淡的神色,審視著三浦刑警,問道:「川島為什麼殺死安田,動機是什麼?」

宮本最想了解的也就是這一點。

「這個問題還不清楚。」三浦摸著下巴說,「總而言之,兩個人都死了,所以東京和茨城縣警察署也只好作出種種推測。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到東京來以後,兩個人見過幾次面,在這期間大概由於某種理由產生了殺人的意圖,終於在4月1日夜裡見面時發展為犯罪;另一種可能性是,在此之前沒有發生任何情況,但7年後在上野車站見面時,由於某種原因發生了口角,川島勃然大怒,扎死了安田。總而言之,真正的動機還搞不清楚。你們有什麼線索嗎?」說完,他掃了那4個人一眼。

「我無從揣測,至今我還根本不相信川島會殺死安田。」宮本聳了聳肩膀。

「我們都糊塗了。」陽子伸手端起咖啡說。

「有沒有這種可能性呢?」說話的是町田。

「什麼可能性?」三浦警察看著町田說。

町田往上攏了攏長發說:「我們7年前從青森來到東京,每人都滿懷著希望。但是,這7年期間,每個人的環境都在變化。無論是經濟方面還是精神方面都是如此。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失敗者,也有成功者。7年的,這幾個人又見面了,雖說過去都是好朋友,但成功者與失敗者之間卻有著天淵之別。」

「你能談得更具體些嗎?」三浦警察提出了要求。

町田先表示歉意,然後接著說:「川島和安田7年後在上野車站重逢。開始時,兩個人高高興興地談起了家鄉和高中時代的事情。但是,不久就談到了現在的工作情況。安田大學畢業後在通產省當了官兒。國家公務員自然是十分光彩,而川島呢……」

「川島不是運輸公司的經理嗎?這也不錯呀?」陽子插嘴說。

「如果經營得好,當然如此。而實際上他已經瀕臨破產。宮本很清楚這一點吧?」町田看著宮本,似乎在徵求他的同意。

「啊,是的。」宮本點了點頭。

町田又接過話頭,進一步說:「一般來說,川島當了運輸公司的經理,人們也不過恭維幾句。可安田這個人,你們也了解,他過於認真,簡直沒有通融的餘地。當他聽到川島的話里有破綻時,他準會揪住不放,問個沒完。於是破綻露出來了,川島不得不承認已經瀕臨破產,可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因此,大概在一怒之下就把安田殺死了。他並不是成心要殺害他,所以上了車以後,逐漸意識到自己犯了罪而無法忍耐,於是就在水戶下了車,自殺了。」

「你的推理很有意思。」三浦沖著町田微笑著說。

町田不好意思地搔著頭說:「這可不是推理一類不著邊際的話。我只是想設身處地理解犯人的心情。因為,殺人者和被害者都是我的朋友呀!」

「你們可能感到遺憾。不過,案件總算解決了,你們也自由了。回到了久別的故鄉,痛痛快快玩一玩吧!」

這時,片岡伸了個懶腰說:「到淺蟲溫泉去好好玩一玩吧!」

「我們一起去參加他們兩個人的葬禮吧!」宮本一本正經地說:「不過,如果川島是犯人,葬禮會很沉悶。」

町田看了一眼手錶說:「橋口怎麼還沒起來,已經9點半了。」

宮本也看了看手錶。

橋口到現在還不來吃早飯,的確有些反常。事實說明,住進這家飯店以後,她的食慾依然十分旺盛。5個人中間屬片岡食慾最好,其次就是橋口。

「會不會鬧情緒,不起床了。」片岡獨自笑著說。

「什麼意思?」片岡聽宮本問他,就朝陽子瞟了一眼,說了一句只有他才說得出來的話。

「村上變成一個非常漂亮的美人,我們都只顧討她的好,說這定橋口正為此生氣呢!」

「我可不是美人。」陽子笑了,但臉上的表情卻並非不滿。

然而三浦警察卻沒有笑,一陣不安掠過他的心頭。一個年輕姑娘到9點半還不起床,連早飯也不吃。這絕不是正常現象。

當警察的人,往往一遇到不正常的事情,總是立刻條件反射地想:可能出了什麼事!所以,32歲的三浦警察也想到了這一點。

「橋口真優美的房間是706號吧?」三浦抬起身,高聲說。

「是啊,就在我隔壁。」陽子疑惑地看著三浦。

三浦沒有說話,離開咖啡廳,向電梯跑去。宮本他們幾個人也趕緊跟了過去。他們乘上電梯,到了7樓。走廊里一片靜謐,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們來到706號房門前,三浦按了門鈴。

他們聽見室內傳來門鈴的清脆響聲。然而他們感到橋口根本沒有起床。

這時,三浦用拳頭用力砸門,喊道:「橋口!」

但是,室內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門從裡邊鎖著,外面打不開。三浦的臉色變得蒼白。

這時,客房的女服務員剛好路過這裡。三浦沖她喊道:「快把門打開!」

女服務員不知所措地說道:「門上掛著牌子,不讓喊醒她。」

「別說了。快打開門!裡面很可能出事了。」三浦把警察證舉到女服務員面前。

女服務員趕快拿出萬能鑰匙,伸進鑰匙孔里。但是,鎖響了一下,門只打開了一條縫兒,裡面掛著門鏈。三浦用身體使勁撞了一下門,門鏈掉了,門打開了。三浦推開女服務員,闖進房裡。

橋口朝著窗戶睡在床上。確切地說,像正在睡覺。

三浦用手推了推蓋著毛毯的真優美,她的身體咕嚕一下翻了過去,掉在地板上。

三浦條件反射似地轉向門口喊道:「都別進來!」

三浦看到宮本等人都站在門口以後,蹲在橋口身旁。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脈搏,已經不跳了。接著,他又聽了聽她的心臟,也已經聽不到聲音了。

三浦用手絹包著拿起桌上的電話,通知了警察署。

幾分鐘以後,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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