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名犧牲者

「是春雷呀!」十津川抬頭望著窗外黑沉沉的烏雲自言自語地說。早上起來,天氣就暖烘烘的,看樣子可能會有雷雨。

日下開了燈,問十津川:「龜井不負責這個案子嗎?」

「他今天休假。明天上班來,一起辦這個案子。他是青森人,搞這個案子再合適不過了。」

十津川看了一眼黑板。那上面寫著七個人的名字。

安田章

宮本孝

川島史郎

片岡清之

町田隆夫

橋口真優美

村上陽子

除被害者安田外,其餘6個人的名字是青森縣警察署提供的。宮本等人目前還在青森縣警察署接受審查。

「還是阿龜猜中了。」日下說。

「猜中了什麼?」

「就是被害者打算和其他夥伴一起乘夕鶴7次列車這件事。現已查明,在通產省工作的安田,4月2日曾向領導請過假。」

「這麼說,是7個人湊在一起,打算一塊兒回到離開7年的故鄉青森。」十津川接著說:「可是,川島史郎又在列車上失蹤了,實在令人放心不下。」

「他是人犯嗎?」

「嗯?」

「我認為不是不可能。他與被害者也許有什麼疙瘩,在上野車站見了面,捅死了他,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了夕鶴7次列車。但是坐在車上,他又十分後怕,於是中途下車了。」

「有道理。」十津川點了點頭。

遠處又傳來了雷聲。還不到3點,可是街上已經像傍晚那樣昏暗。

「很有可能呀!」

「可是這又令人感到太簡單了。對了,被害者手提箱和手錶還沒有找到嗎?」

「在上野車站裡面和周圍都仔細查過了,沒有找到。」

「是殺人犯拿走了?還是別的人拿走了呢?」

「如果川島是人犯,他為了偽裝現場,也許把手提箱和手錶藏在別的地方了。」

聽日下的口氣,他始終在懷疑川島史郎。

除被害者安田外,對其他6個人,十津川他們一無所知。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他們都不清楚。所以,黑板上的名字,只不過是幾個符號。隨著偵察的不斷進展,線索越來越多,這些符號將逐漸變為活生生的人名。假如人犯在這6個人當中,他一定會暴露出來。

「通知被害者家屬了嗎?」

「今天早晨打電話通知了。據說,死者的母親和哥哥傍晚到達。」

「他父親呢?」

「看來他的家境並不富裕。9年前,父親出來打工,在東京因交通事故死亡。比他大5歲的哥哥擔起了一家人的生活擔子。」

十津川掃了一眼攤在桌子上的現場照片。

屍體送到醫院,準備解剖;

屍體趴倒在地,頭扎進便池;

屍體已經從廁所里搬出來,仰卧在地;

腹部被鮮血當紅的特定鏡頭。

「是個職員發現的,對嗎?」十津川兩眼盯著照片,問日下。

「是一個三十七八歲的職員,名叫伊東三郎。叫他來嗎?」

「不,不用啦。據說,這個職員走進廁所時,大便池都用著。但是,他發現盡頭的廁所地板和門縫裡流出來一股黑紅色的液體,看樣子像是血,他就急忙報告了車站工作人員。車站工作人員擰開門一看,被害者就像這張照片上拍的那樣,頭扎進便池裡,已經死了。是這樣吧!」

「是這樣。門是從裡面鎖上的。我認為,被害者可能是在廁所附近被扎傷,逃到廁所里,從裡面鎖上了門。這是一種防衛本能。但是由於傷勢過重,很快就斷氣了。」

「能如此肯定嗎?」

「不存在別的可能性!」

「廁所是不是認真地搜查過了?」

「搜查過了,而且很仔細。鎖的結構雖然很簡單,但從外面幾乎不可能鎖上。另外,如果用繩子在外面鎖門,就會受到進出廁所的人懷疑。這幾乎不可能。」

「我們現在一起去看看。」十津川走出房間。日下趕快跟了上來。

兩人剛坐進車裡,瓢潑大雨就下起來了。

藍色的閃電划過天空,豆大的雨點敲打著車頂,打在汽車的前玻璃上。上野的街道淹沒在一片雨霧之中。

開車的日下,打開了車窗刮水器的開關。

「這雨真夠厲害!」日下說。

「我很喜歡下雨。」十津川笑著說。

汽車駛到淺草出口。他們下了車,走進車站,日下說道:「我去把車站負責人叫來。昨天晚上,副站長幫了我們不少忙。」

「好,我在這兒等你們。」十津川說。

十津川站在母子像附近,環視四周。懷抱幼兒的母親的裸體像,是用白色大理石製作的。也許是車站過於古老的緣故,這座乳白色的母子像特別顯眼。

十津川最後一次到上野車站來,是幾年前的事了。

北海道發生案件時,他也總是乘飛機去,不會到這裡來。如果他喜歡滑雪,冬天自然會常到上野車站來。可是他偏偏喜歡大海,而且是南方的大海。

但是,在十津川看來,上野這個車站的景色卻饒有興味。東京車站可以使人感覺到現代的豪華和辦事的冷酷,而上野車站卻令人感覺有完全相反的氣氛。

車站陳舊而土氣,但可以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深厚感情。就連東京土生土長的十津川也感到了這點,在青森縣長大的龜井刑警就更不用說了。

十津川剛剛想到這裡,日下帶著一位年紀大約四十四五歲的人來了。

「我是負責涉外事務的副站長,你有什麼事,請和我聯繫。」岡本說。

岡本帶著十津川和日下,走進出事的廁所。

十津川問日下:「你知道普通家庭的廁所和這種公共廁所最大的不同點在什麼地方嗎?」

日下疑惑了一下說:「廁所就是廁所唄!」

「還是有不同的,你們請看!」

「的確,很多便池排列在一起。」

「不是多少的問題,關鍵是結構不同。你們看一看大便池。有門,還有鎖。這和普通家庭的廁所相同。但是,普通家庭的廁所,關上門,上上鎖,就完全成了一間密室。但是,這個廁所卻不同,頂部是敞開的。警視廳的廁所就是這樣。我想,上野車站的廁所大概也一樣,所以要來看看,果然,完全一樣!你剛才說,被害者逃了進來,自己鎖上了門。但是,你們看到了,頂部是敞開的。因此,也可能是犯人把被害者拉進來殺死,鎖上門,然後從上面逃走了。」

「可是,主任,到這裡來上廁所的人很多。如果爬上去,從上面逃跑,不會被人看到嗎?」

「你覺得這個問題怎麼樣?」十津川問岡本副站長,「會不會在瞬間之內,沒人來上廁所?」

「有這種可能。實際上,常常有人在廁所里被人把錢包搶走。一遇到這種情況,報紙和廣播總是異口同聲地表示不可思議。他們認為,車站的廁所,總有人進進出出,不可能發生那種事。但是,像主任說的那樣,肯定會有沒有的時候,也可以說是瞬間的空白。」

「不過,主任。」日下歪著頭說,「即使像你說的那樣,犯人鎖好門以後,從上面逃跑了,但這和被害者自己鎖上門後死掉的情況,又有什麼不同呢?從殺人這個角度來講,我認為一樣。」

「不,有很大的不同。」

「哪一點不同呢?」

「被害者是臉扎進便池內死去的。如果門是犯人鎖的,我們不是可以由此感到對犯人的一種強烈憎惡嗎?」

青森縣警察署的刑警三浦,把宮本一行5人帶到了縣警察署。

「我想多了解一下你們的情況。」

「剛才已經告訴你們,在你們到這裡來的途中,在上野車站,你們的朋友安田章被殺了。另外,聽你們說,和你們一起乘坐夕鶴7次列車的川島史郎在列車上突然不見了。因此,不得不聽你們介紹一下情況。當然,你們並不是嫌疑犯。不願意說的話,也可以。我希望你們協助我。」

5個人面前都擺了紅茶和點心,但可能是因為被帶到縣警察局來而感到緊張,他們雖然喝了兩口紅茶,但誰也沒有動點心。

「現在談談安田章的情況。根據東京報來的情況,他可能是打算和你們一起乘夕鶴7次列車,到了上野車站。從他的口袋裡找出了一張夕鶴7次列車的車票。從常識上判斷,他在這次列車發出之前已經到了上野車站。你們幾位當中,昨天晚上,有人在上野車站看見安田章了嗎?」

三浦掃視著5個人的面孔。5個人相互對視了一陣,片岡首先說:

「我來得很早。後來和村上一起到上野車站前的咖啡館去喝茶了。一直呆到夕鶴7次列車快要開車才回來。」

「就是片岡說的那樣。咖啡館的名字好像是叫陸奧。」陽子補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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