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匯聚青森

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樣,從大阪站開往青森的特快卧鋪「日本海3號」二十點十五分正點發車了。

上田作為列車長和其他兩名列車員上了「日本海3號」。一乘上這趟列車,上田總會想起半個月前列車員廣野被殺的事,罪犯尚未抓到。之後;又連續發生了好幾起殺人事件,好象和廣野被殺事件有關。象是有一場大的案件鋪展開了。

列車停於新太阪、京都、敦賀、福井,已又繼續前行。

廣野被殺那天,始發站青森還在下雪。季節變換真快,山如今已是春意盎然了。

今天的乘車率是百分之五十左右。

廣野在車上被殺後的四、五天,所有的乘務人員都十分緊張,因為他們感到不安,擔心會發生相同的事件。現在,這種不安終於淡薄了。可是不早日抓住犯人,被殺害的廣野列車員便不會瞑目呵。

在新大阪、京都上了十二、三名乘客,每停一站,都要進行車內剪票。

負責7號、8號車廂的新井列車員來到上田所在隨乘務員室,用興奮的語氣說:

「那個女的在車上。」

「哪個女的?」

「那天和死去的廣野列車員談話的那個女的,名叫……」

「深見早苗?」

「是的,是深見早苗。她不是與事件有關的人嗎?警察也在查找她的行蹤並登了報呵?」

「真的沒錯?」上田半信半疑地又問。

正如新井所說,報上登了警方查找深見早苗的消息。可他覺得這個女人又乘夜行「日本海」也太巧了。

「不會錯,在7號車廂。從京都上的車,票是到青森的。」

「7號車廂的哪個鋪位?」

「17號下鋪。」

「就是最頭上的鋪位?」

「幹什麼?」

「我去看看。」上田說。他想親自落實一下。

上田出了 1號車廂的乘務員室,沿通道向7號車廂走去。時間是晚上九點半過。

熄燈是十一點,因此乘客們還沒睡。有的乘客正坐在鋪位上吃著車站出售的盒飯;有的乘客來到通道,眺望著夜景;也有的乘客愉快地交談著。上田一面向這些乘客輕聲地打著招呼,一面走過3號、4號車廂。

上田到了7號車廂。

17號鋪位靠最頭上,上鋪空著,下鋪的帘子己關上了。

上田說了聲:「對不起。」

帘子里有動靜,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問道:「什麼事?」可是沒有露出臉來。

「我是列車長上田,有事想問你一下。」

「票已經檢查過了。」

「不是那件事。」

「我已經睡下了。」

「實在對不起,無論如何也想問問你。」上田說。

「到成要說什麼?」那女人發著牢騷,打開帘子,露出臉來。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可見說睡了是撒謊。

「是她!」上田想。

上田不僅在報紙上見過深見早苗的照片,而且警察也給他看過她的照片。現在她比,照片上看著瘦點,可沒錯,是深見早苗。

「有什麼事?」她問。

「對不起。是深見早苗小姐吧?」上田問。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可她馬上移開了視線說:「錯了,我不叫那名字。」

「我不是警察,請你說真話。」

「說什麼真話?」

「四月九日我跟上行『日本海2號』。從青森發車時,記得還在下雪。在那趟列車上,我的同事,叫廣野的列車員被殺死了,車上發生這樣的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犯人至今沒有抓到。」

她不說話。

上田繼續說道:「死去的廣野君,我想是在和車上的一個女乘客說話時被殺的。警察也這樣認為。」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她目光銳利地盯住上田。

「廣野君那時見的難道不是你嗎?」上田說。然後,立刻又說:「當然,我不認為是你殺了廣野君。我只是想,你或許看見了犯人。如果看見了,可以告訴我嗎?如果不抓住犯人,廣野君的靈魂不得超度呀。如果你看見了犯人,可以告訴我他是個什麼人嗎?」

「不知道。」

「拜託你了。」

「不管怎麼說,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嘛。」

「可你肯定就是深見早苗小姐。五年前,也是在『日本海』,一個年輕女人突然陣痛發作,生下了孩子,那時,廣野君跟車,幫助了那位女乘客。五年後的四月九日,又在車上和那女人相遇,他很熱情地打了招呼,我想那人就是你,不對嗎?」

「莫名其妙地找碴兒,請不要說了!」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拍」地一聲關上了帘子。

上田不能再說了。如果是刑事,還可提出質疑。可上田是乘務員。

上田回到1號車廂的乘務員室。列車已快到敦賀了。

「怎麼樣,是深見早苗吧?」新井的眼裡閃著光,問。

「呵,沒錯,和照片一模一樣。」

「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她又不是殺死廣野君的犯人,所以不能引渡給公安警。」

「可她和廣野列車員的死有點關係嘛。而且,作為一系列事件的有關人員,警察正在查找她的行蹤。」

「是呵,在下站敦賀和警察聯繫一下吧。」。

上田把深見早苗在7號車廂,買的是到青森的車票寫在通訊錄上。

二十二點零九分,列車正點到達敦賀。在這裡停車九分。

上田來到站台,把通訊錄上的便條交給了站長助理。然後,直至開車,上田一至站在站台上,盯著7號車廂。

上田確信那個女人就是深見早苗。不僅長象與照片很象,而且說話時她神情的變化,也使上田深信不疑。

「或許,她會在敦賀下車?」上田很擔心。

她即使在這裡下了車,也不能肯定她就是殺人犯,所以設法制止。上田想,如果她下了車,只有通知警察。

「日本海3號」是卧鋪列車,因此,前半夜下車的乘客極少。現在剛剛晚上十點多,從敦賀有上車的乘客,卻幾乎沒有下車的乘客。如果深見早苗在這裡下車,馬上就能發現她。

敦賀停車九分,換機車。

發車時間到了,深見早苗沒有下車。

夜行「日本海3號」,正點二十二點十八分從敦賀出發。

從敦賀起,列車沿日本海賓士在北陸本線。

車上還很熱鬧。

雖然是在自己熟悉的去青森的旅途上,可上田卻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因為握有事件鑰匙的深見早苗就在車上。

「再去7號車廂看看吧。」新井說。

「不,任她這樣好些,太打擾了,如果她中途下了車,給警察的消息就白費了。」上田說。

「他去青森幹什麼呀?」飛新井歪著腦袋說。

「這麼說,四月九日她是從青森上的車,那次,她在青森幹了什麼呢?」

「青森又殺了人了。」新井說。

「哦,我也看過報紙了。我問了大阪府警的人,好象這次事件仍與廣野君的死有關。」

「那麼,可以設想,深見早苗知道真象。」

「至少,她知道是誰殺了廣野君。」上田說。

這個疑問,上田已在7號車廂對深見早苗說了,雖請求她告訴自己兇手是誰,可根本沒有期待她會有什麼答覆。她連自己是深見早苗都否認了。況且,她本人就可能與事件有關。

上田他們能夠做的,就是看守著深見早苗,看她是否坐到了終點站青森。

二十三點零一分,列車到達福井。在這裡只停車一分。

上田從乘務員室的窗戶注視著站台,深見早苗也沒在這兒下車。

到下站金澤之前,上田在車內播送了熄燈的通知。喧囂的列車立刻變得安靜了。乘客們鑽進鋪位,通道上沒有人了。

二十三點五十七分,列車到達金澤。停車兩分。

零點三十八分,列車到達高崗。停車一分。

零點五十八分,列車到達富山。停車一分。

車站上已經沒有人了。

過了富山,列車除凌晨兩點三十九分停直江津外,直到四點二十分,哪兒也不停了。

過了富山,二、三十分鐘後,上田和新井去車內巡視。

通道上已經沒有乘客了。每一個鋪位的帘子都關上了。車廂里鼾聲四起,還不時發出磨牙的聲音。其中,也有睡不著的人,帘子里有翻身的動靜。上田自己睡眠就不好,因此對他們很感同情。

兩個列車員為了不驚吵熟睡的乘客,盡量放輕腳步,從通道走過。

剛到7號車廂,就碰見深見早苗在通道上。通道上有摺疊式的坐位,可早苗沒有坐,而是站著,凝視著黑暗的窗外。

「睡不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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