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三起兇殺案

「可以再詳細跟我談談高田禮子嗎?」

十津川一說,小野立即眨了眨眼睛,說道:

「一點也不熟悉,我只知道剛才說的一些事情。」

「你說發瘋死了,這確實嗎?」

「不,這也是從誰那裡聽來的。你問我是不是確實,我也沒有辦法。」

小野嘴裡說著沒有辦法,可臉上笑嘻嘻的。大概是位閑適自得的老人吧。

「能想起是從誰那裡聽說高田禮子的嗎?」

十津川不肯罷休。現在這個時候,知道長田史郎底細的惟一線索也許就是高田禮子這個名字。

小野在詩人們的組織中好像是位老前輩。長田史郎為什麼知道這位連小野都說不清楚的女詩人呢?

這事也許與案件毫無關係,但十津川想知道高田禮子是什麼樣的女人。

小野「嗯」地輕輕哼了一聲。剛以為他會那樣沉思起來,誰知他又慢騰騰地朝茶碗伸過手去,悠閑地喝起茶來。

年輕的十津川漸漸焦灼起來,反覆說著同一句話:

「從誰那裡聽說高田禮子的?」

「我正在回憶啊。你有煙嗎?」

「要是七星,我有。」

十津川敬給老人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點上了火。

小野煞是有味地吐出了一口煙,但看來根本想不起來。

「怎麼樣?」十津川又催促道。

「總覺得一上年紀記憶力就衰退了。這真可悲啊!」

「是不是從長田史郎這男子那兒聽說高田禮子的?」

「長田史郎?他是什麼人?」

「年齡32歲,自稱是詩人。」

十津川掏出長田的照片給小野看。小野取出並戴上眼鏡,瞧了一會兒照片:

「是個不認識的人啊。這年輕人幹了什麼事吧?」

「是起兇殺案的嫌疑犯。」

「哦。看上去不像是那種壞人啊,長著一雙美麗的眼睛。」

「不一定是壞人就殺人呀,只要有理由,什麼樣的人都會殺人。」

「你說的對,可這照片上的男子我沒有見過。真的是詩人嗎?」

「是個作波德萊爾式詩的人。他的詩寫得好不好,我們心中完全無數,但他寫詩這一點錯不了。」

「詩這東西本來就是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就成,從這意義上來說,誰都是詩人。」

「高田禮子的事,你想起來了嗎?」

「也許是聽武藤君說的。」

「武藤是個什麼樣的人?去哪裡能見到他?」

「是我的朋友。但仔細想起來,他現在在義大利……」

「什麼時候回國?」

「這個嘛,這個人沒個准性子,說不定明天突然回來了也說不定要在那裡呆上半年,不,甚至1年左右。」

「……」

十津川默默地咬著嘴唇。跟這位老人說話,說著說著他就焦灼起來。

他剛怏怏不樂地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小野突然說:

「哎呀,別那麼著急。您見見武藤君的夫人怎麼樣?」

「他夫人也有可能知道高田禮子的事嗎?」

「這我不清楚,但武藤君也許給他夫人說過。要見見她嗎?」

「他夫人沒有去義大利嗎?」

「他夫人叫知子,是個畫家,現在在銀座的畫廊舉行個人畫展,所以留在東京。要去走訪一下嗎?」

「好的。」

「是離新橋站不遠的D畫廊。你見了她,請轉達我的問候。」小野依然笑嘻嘻的。

「要是能見到,就替你轉達吧。」十津川氣呼呼地說道。

一到外面,十津川就給搜查總部打了個電話。

來接電話的是井上刑警。

「對長田的跟蹤順利嗎?」十津川問。

「木村刑警和石井刑警對他進行著跟蹤。剛才來了聯繫,說長田剛進入朝倉律師在新宿的事務所,還沒有出來。」

「正在調查朝倉律師的阿龜那兒還沒有消息嗎?」

「還沒有。」

「如果木村刑警他們那兒來聯繫,你就對他們說:一定要盯住長田。」

十津川只說了這些就掛上電話,朝地鐵四谷站方向走去。

在新橋下了車,走五六分鐘後便來到了D畫廊。

這是個小畫廊。

裡面有五六個客人。

「武藤知子呢?」十津川問了一下在問事處的一位20歲左右的女子。

「先生!」那女子一喊,在裡面正談著話的兩個女子中一個穿和服的立即露著驚異的神色回過頭來。

是位五十二三歲的婦女。

「你是武藤夫人嗎?」十津川走上前去,問道。

「是的。」

「小野先生向我介紹了您的情況。」十津川出示警察身份證說。

「您有什麼事嗎?」武藤知子神色緊張地問道。

「我正在調查殺人事件。一起兇殺案。要想解決這案件,無論如何必須知道一個女子的事。她就是高田禮子這位女詩人,您知道嗎?」

「我?」

「是的。小野先生說他好像從武藤君那兒聽說過高田禮子的事。」

「那就不是我,是我丈夫吧。我丈夫現在在義大利。」

「這我知道。作為我們來說,不能等您丈夫回國,磨磨蹭蹭的話,說不定又會發生新的兇殺案。」

十津川邊說邊惦記著妙子。若是下次有人被害,那一定是妙子吧。也許她已經被害?

「不好辦啊。」知子露出十分為難的樣子,說道,「高田禮子這個人,我可是從來也沒有從我丈夫那兒聽說過啊。」

「真的什麼也沒有嗎?」

「嗯。」

「高田禮子這位詩人聽說是發瘋死的。」

「哎呀,真可憐……」

「沒有從您丈夫那裡聽說過這女詩人嗎?」

「等一下。」知子目不轉睛地望著空中,「高田禮子這名字我不知道,但我想起我丈夫什麼時候說過一位女詩人死得很可惜。據說她在東京幾乎是無名的人。或許那個人就是您說的高田禮子也說不定啊。」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我想是很久以前了……」

「1年前?」

「好像更前……」

「2年前?還是3年前?」

「這,您這麼說我也……」

「您丈夫是什麼時候說那話的?」

「大概是吃晚飯的時候吧?這我也記不清了。」

這話便靠不住了,但十津川沒有死心。

「您丈夫是怎麼知道那種近乎無名的詩人呢?」十津川問道。

「我丈夫從五六年前起就由自己作詩轉向致力於發掘埋沒在民間的詩人。我想是這個原因吧。」

「怪不得。可是怎麼才能發現無名的詩人呢?」

「全國有很多詩的同人雜誌。我丈夫付錢請他們把這種同人雜誌寄來,熱心地閱讀。」

「那些同人雜誌裝訂起來了嗎?」

「是的。我丈夫在這些地方是想得很周到的,所以整理得好好的,一份份裝訂了起來。有時也叫我幫他干這活兒。」

「想請您務必給我看看。」

「不過,量相當大呀。歷時五六年從全國收集起來的嘛。」

「沒有關係。」

「那下午3點請您來上北澤我的家。我帶您去書庫。」知子說。

十津川暫且回到搜查總部。

長田依然在朝倉法律事務所里,龜井關於朝倉的調查也似乎沒有多大進展。

等快到時間了,十津川便帶上年輕的井上刑警,走訪了坐落在上北澤的武藤私宅。

知子立即把他們領進了建在庭院里的書庫。所說那裡只收藏著從各地寄來的刊載著詩的同人雜誌。

十津川他們進裡面一看,被那龐大的數量嚇了一跳。

分三層的書架上放滿了雜誌。大概有幾百冊或幾千冊吧。

「把這全查一遍嗎?」井上刑警嘆了口氣。

「是的。」

「如果這全是詩的同人雜誌,那日本這個國家不凈是詩人了嗎?」

「別發牢騷,一冊冊查下去吧。即使目錄上沒有登,但裡面也許出現高田禮子的名字,所以給我逐頁逐頁認真過目一遍。」

「明白了。」

「好,干吧!」

十津川吆喝一聲,拿起了最初的一冊。

有各種各樣的同人雜誌。既有正經八百用鉛字印刷的雜誌,也有油印的薄薄的雜誌。

兩人坐在地板上,一冊冊地看著摞得高高的雜誌。

眼睛開始痛起來,接著腰和背也痛起來了。

1個小時、2個小時過去了,但沒有找到高田禮子的名字。

知子端來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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