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胸針

十津川和龜井第二次來到岐阜。

雖然是晴天,但風依然冷颼颼的。跟上回一樣,岐阜縣警察署的野崎警部來國營鐵路岐阜車站迎候著他們。在使勁打了個噴嚏以後,野崎說:

「感冒了,怎麼也好不了,真傷腦筋。」說完又使勁打了個噴嚏。

「我的支氣管不硬實,所以也常感冒。」十津川一面豎起外套領子一面安慰地說道。

「要治療感冒,還是雞蛋酒效果最佳。」龜井從旁插嘴說,「醫生說,怎麼吃藥都沒有雞蛋酒效果好。」

「那今晚喝喝試試。」野崎耿直地回答道。

三人乘上等候著的車。

「想立即去看遺體。」十津川說。

「去醫院。」野崎命令駕駛汽車的年輕警官道,隨後又對十津川說:「解剖該結束了,所以也許就明白了。」

「電話里不是說好像是淹死的嗎?」

「屍體漂浮在長良川里時被發現的,掛在停著的船體上。」

「有外傷嗎?」

「據我們看沒有。」

「可真奇怪啊!」

「是的。叫山本的那個飼養魚鷹的漁夫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中學時代曾經在游泳部呆過,不過,據說不是運動員,而是幹事。儘管這樣,也不是那種說淹死就淹死的人。」

「屍體被發現之前他的行動你們知道嗎?」

「據家裡人說,前一天吃罷晚飯後他出去釣魚了,是晚上8點左右。」

「這麼冷還出去釣魚?」對釣魚不感興趣的龜井露著吃驚的神色問道。

「據說喜歡釣魚的人冷一點根本不當回事的。」野崎笑道,「事實上,在離發現屍體的場所大約1公里的上遊河灘上找到了釣魚工具、煤油提燈和懷爐等東西。」

「已經證明那是山本的東西嗎?」

十津川一問,野崎立即點了點頭。

「家裡人作證說那是山本的東西,而且放釣魚工具的掛包上寫著『山本』兩個字。」

「會不會是喝醉了酒掉進河裡的呢?」

「若是事故死亡,能考慮的只有這種可能性。據說山本喜歡喝酒,再說天氣寒冷時喝點酒也許最好不過了。河灘上也掉著喝空了的小酒瓶,但不清楚這是否是山本喝的。大概是最近道德觀念下降了,河灘上到處扔著空瓶和罐頭啤酒的空罐頭。」

就在野崎他們談話間,車子到了大學醫院。

山本的解剖已經結束,十津川看到的是一具被縫合了的屍體。

前些日子剛見到的人如今冰涼地躺在眼前,真是不可思議啊!沒有比人的命運更虛無縹緲的了。

擔任解剖的中年醫師把結果告訴了十津川他們。

「肺部進了相當多的水。」醫師語氣冷靜地說道。

野崎顯出困惑不解的樣子:

「就是說,是淹死的啰?」

「是的,顯然是淹死的。」

「沒有出現藥物反應嗎?」

「是指淹死前會不會吃了安眠藥或是其它什麼嗎?」

「是的。」

「從胃裡沒有出現那種藥物反應,也沒有注射的痕迹。」

「酒精呢?」

「酒精反應是有的,可以認為喝得相當多吧。大概是喝醉後掉進河裡的。」

「關於那水……」

「啊?」十津川一插話,醫生立即朝他反問道,「是什麼水?」

「是指進入肺部的水。」

「那又怎麼啦?」

醫師皺著眉頭,用驚奇的眼光看了十津川一眼。

「我認為有必要做一下那水的水質檢查。」

「沒有攙入什麼毒物呀。」

「這我知道。如果是毒死的,你這醫生哪會不知道呢。我說的是:是不是長良川的水?」

「我也認為有必要做水質檢查。」野崎也贊同十津川的意見,「如果這兒做不成,就請縣的水質檢查所做。」

野崎對醫師這麼一說,醫師立即聳起肩膀說:

「水質檢查這麼點小事,這兒也能輕而易舉做的。」

「那麼,一有結果請馬上打電話告訴我。」野崎說。

十津川他們暫且進了縣警察署。

跟署長寒暄了一番以後,十津川和龜井請野崎給他們看了山本留在河灘上的釣魚工具。

都是些漂亮的工具,與這麼寒冷的季節還晚上出去釣魚的釣魚迷十分相配。釣魚竿不是現時流行的玻璃纖維棒,而是老式的竹竿——是支精心製作的能接能卸的釣魚竿,聽以起碼值二十三萬日元吧。

「是去釣什麼的呢?」十津川問了一下野崎。

「家裡人說大概是去釣鯉魚吧。那竿子也是釣鯉魚用的,聽說以前山本也晚上出去釣過鯉魚。」

「一條也沒有釣到嗎?」

「是的。不過,聽說鯉魚花一天時間釣上一條算是好的,所以一條都釣不上也並不奇怪。」

野崎說著時,近處的電話響了。

野崎去接了那個電話,說了一陣子,一放下話筒就朝十津川微微一笑,說:

「多虧讓做了一下水質檢查,肺里的水聽說不是長良川的水。」

「這就是說,是在別的地方淹死的啰?」十津川也瞪大了眼睛。

「還是被人淹死的呢?」野崎說,「聽說從肺里檢查出了漂白粉。」

「這就是說,是自來水啦?」

「大概是吧,另外,還檢查出了一樣有趣的物質。」

「什麼東西?」

「氟。」

「要是氟,那是適於預防蛀牙的那種物質嗎?」

「是的。許多牙科醫生建議在自來水裡攙入氟,以預防蛀牙。但也有持反對意見的,所以有的縣實施,有的縣沒有實施。」

「可不是。看來淹死的場所只能局限在幾個地方?」

「但願如此。」

野崎在吩咐部下的刑警找出自來水裡攙入氟的縣以後,對十津川和龜井說道:

「要看被害者的隨身物品嗎?」

「一定要看看。」

野崎從櫥櫃里取出一個包袱,把它打開在桌子上。

裡面出現了死者山本的手錶和錢包等東西。

錢包里裝有三張1萬日元的紙幣和五張1千日元紙幣,合計3.5萬日元。這作為款額來說難以判斷是大是小,但作為他殺來說,顯然不是竊賊所為。

手錶是國產品,但也起碼值五六萬日元。

濕漉漉的七星牌香煙以及英國打火機。這打火機已經幹了,很容易地打著了火。

還有一枚金胸針。

「其它東西都知道是死者的,只是這枚胸針不知道是誰的,我們正在發愁呢。」野崎說明道,「因為是女人的東西,所以不會是死者的,他夫人也作證說不是她的東西。」

「除了夫人以外,死者還有其他女人嗎?」

「不清楚。我們正在調查,但至今沒有出現像是他情婦的那種女人。」

「原來是這樣。」

十津川點了點頭,假若是給其他女人的禮物,不放進盒子而直接放在口袋裡就總覺得有點兒奇怪了。

「這黃金工藝品真精巧啊!」

十津川漫不經心地拿起那枚胸針。

圖案是只蝴蝶,很是平常,但雕刻卻十分精緻。

「哎呀!」十津川突然輕輕喊出聲來,不一會兒,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哪會呢!十津川邊想邊翻過來看了一下胸針。

十津川在巴黎的ICPO(國際刑警組織)工作時送給情人妙子一枚胸針。那是在巴黎市內的一家寶石店買的,工藝跟這一模一樣。

但是,不能因此而斷定這是他給妙子的。不能說完全沒有相同的東西,很有可能日本的旅行者在那家商店購買了相同的胸針。

可是,將視線投到背後時十津川輕輕地哼了一下。

Je t''aime——愛你

這是十津川買胸針時特意請那家店雕刻的一句話。

果然沒有錯。

這枚胸針就是十津川送給妙子的那一枚。

十津川閉起雙眼,拚命地回憶著自己與妙子見面時她的胸前是否別著這枚胸針。

來飛機場迎接時隔兩年回國的十津川時,這枚胸針在妙子胸前閃耀著光芒。這記得很清楚。

可是,要說最後一次見她時就不清楚了,談到失蹤的妙子是否帶走了胸針那就更記不起來了。

「您這是怎麼啦?」

經野崎一問,十津川恍然醒悟過來,將拿在手裡的胸針放回到了桌上。

「您看到過這枚胸針嗎?」野崎又問道。

十津川不想被人覺察到內心的波動,輕輕地乾咳了一下。

「我只是在想這枚胸針跟我在巴黎時看到的工藝品很相似。」

「經您這麼一說,背面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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