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品推銷員

這是一個農家孩子發現的。

那是五月下旬的一個下午。這個小學五年級的農家孩子放學回來後,計畫來一次小小的「探險」。

在奧多摩一帶,有一座叫「三角山」的小山。

到達山頂的路有兩條。舊路狹窄,而且右側就是懸崖,所以最近幾乎沒有人再從這條道上山了。

男孩子走在這條舊道上。他想爬到山頂。

由於好久沒有人走了,道兩旁的樹林絞合在一起,地上又鋪滿了枯葉,但他卻並沒有感到害怕,相反,這如同隧洞一般的山路,使他感到一種新鮮的趣味。

一鑽出這個隧洞,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右側是懸崖。懸崖邊上長滿了山白竹。

天氣晴朗,遠處的多摩川看得非常清楚。而再遠一點的多摩山卻朦朦朧朧。

男孩子手搭涼棚,正想好好看一看這山光水色時,腳下不留神沒有站穩。

「啊!」

他發出了一聲尖叫,身子朝懸崖邊上滾去。

一直滑到崖下邊二十多米才停下來。他的臉和手腳都沾滿了泥土。但由於小孩子的身體柔軟,竟然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他坐在這片擋住他了的樹叢中,不住地「呸!呸!」地吐著口中的泥土塊。

然後他站了起來,用手撣了撣身上的泥土。

這時,他突然看到離他五米遠的地方,躺著兩個成年人。

是一對青年男女。他想,這兩個人也許是和自己一樣,為了上來觀賞風景而跌落到懸崖下邊的。

但當他意識到那兩個人一動不動時才感到十分奇怪。

男孩子朝這兩個人走近了一點兒。這倆個人確實不能動了,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二十分鐘後,警察趕到了現場。

搜查一科的刑警田島看到屍體,便感到報案人說錯了。開始,報案者說是他殺。但從並排地安安靜靜躺著的情形來看,根本不像是他殺。會不會是殉情?

女的看上去有三十來歲,身穿和服,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

男的比女的小兩三歲,個頭很高,是個現代風度的美男子。

「是氰化鉀中毒。」同來的法醫對田島說道。

田島也預料到了,在兩個人的身旁,倒著桔子水的空瓶。也許能從空瓶中查出氰化鉀吧?這是一樁典型的殉情案。

「時間呢?」田島問道。

「已經死了兩天了。」法醫答道。

田島彎下腰,蹲在了屍體旁邊。他從男的西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身份證來。

羅勒化妝品公司四谷分公司 洪崎民夫

是化妝品的推銷員吧?

這麼一想,田島越發感到這個男的像了。

女的也許是他的妻子,或者是他的戀人。

沒有找到女的身份證明。手提包也沒有。

這一下使田島感到十分為難,難道是在殉情時女的忘記帶手提包來了嗎?也許忘了,也許沒忘,田島不好判斷,但心中留下了這個疑點。

反正需要調查一下。田島便離開了現場。

回到東京,他便首先去了位於四谷的化妝品分公司。

田島不熟悉化妝品,沒有這方面的知識,他只知道叫「羅勒」的化妝品不在化妝品店出售,而是由各個推銷員直接送到顧客手中去的。

「羅勒」化妝品公司四谷分公司,在一座大樓的三層。

大概是因為都過了六點了吧,公司里看不到推銷員的影子,只有一個四十來歲的胖經理。

田島讓他看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證,便說出了洪崎民夫的名字。不料這位經理吃驚地喊道:「找到洪崎君了?是這樣的,他在三天前就失蹤了,我們也沒有什麼線索。怎麼,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奧多摩。」

「怎麼,在那兒?」經理非常驚奇,「是登山受傷了嗎?」

「更糟!」

「更糟?難道他……」

「對。今天發現了他的屍體。」

「……」

「洪崎先生有妻子嗎?」

「不,沒有。他現在還是個獨身。但他人緣好,常常有女的和他一起……」經理繼續說道。

看樣子那個女的不是他的妻子了。

「知道他有什麼關係特別密切的女性嗎」

「啊,我在這方面的原則是儘可能地不干涉職員的私生活,所以……」

「噢,是這樣呀!那麼,洪崎先生的性格怎樣?很懦弱吧?」

「不,正好相反,他的性格很開朗呢!甚至還可以說有些流里流氣呢!可儘管這樣還有不少女人追他呢!」

如果這位經理說的是真的,那這個洪崎就不會簡單和女人殉情的了。

但他確實和一個女人死在了一起。

有點奇怪呀!

田島陷入了沉思中。

報紙將此案歸結為殉情。從現場來看,這種結論也無可非議。因為沒有找到他殺的證據。

第二天下午,一個男人來到了警視廳。他提出會田島,說明昨天發生的事情。

這是個中年男子,小小的個子,氣色並不好,但給人一種誠實忠厚的印象。

田島看了一眼他遞過來的名片。

××部管理局人事科厚生股股長 安達昌一

「您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田島把視線從名片移到這個男人臉上。

這個叫安達昌一的男子習慣地眨了眨眼睛。這個動作使田島感到了通常那種對上司小心謹慎、唯唯懦懦的職員心理。

「我看了今天的晨報後嚇了一跳,因為上邊登了我妻子的事情。」

「你妻子?昨天的那個女性是您的夫人?」

「是的。」

「肯定沒有弄錯嗎?」

「不會的。是我妻子。」

「為了謹慎,是不是去辯認一下?」

「好吧。」

安達昌一表情陰鬱地點了一下頭。

為了進行屍體解剖,兩具死屍都已經運到了警察醫院去了。

在路上,田島不停地向安達昌一提著問題。

這個女人叫安達京子。他們於五年前結的婚,但至今還沒有孩子。

「您夫人使用『羅勒』公司的化妝品嗎?」田島問道。

安達又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我妻子常用什麼化妝品。今天早上看了報紙,才連忙查找了一下。」

「怎麼樣?」

「是用『羅勒』公司的。」安達用低沉的口氣說道。從四天前妻子失蹤後,他就向當地警方提出了尋人請求。

「您的夫人有外遇嗎?」

「不知道。但我不認為她是那種人。」安達對田島說道。

聽到這話,田島的表情也低沉了下來。

這是個沒有孩子拖累、有充分時間的女人。這時闖入了一個年輕瀟洒的美男子。如果按經理的話說,這種男人最會勾引年輕女性了。而且他會很快超過其丈夫的魅力,這個女人也會因此和這種男人調調情,和他保持著關係的。但是,這種關係無論如何也不至於發展到殉情地步的。

也許是被那個女人引誘而強迫殉情的吧?

安達看過屍體後,再次肯定死者是自己的妻子京子。

「我妻子的東西可以要回來嗎?」安達問道,「我想把它們一塊和我妻子安葬。」

「不過,什麼東西也沒有呀!」

「沒有?什麼意思?」

「在現場沒有任何東西。」

「至少應當有手提包吧?」

「手提包?」

「是的。那是我在她生日那天給她買的,是個茶色的鱷魚皮手提包,她無論什麼時候出門都隨身帶著的。」

「不在家裡嗎?」

「沒有。」安達答道。

疑點越來越多了,只是還沒有足夠的材料證明這是一樁殺人案件。至於那個手提包不在現場,也不能排除在那個小男孩發現屍體報案之前被人撿走了。

但田島仍感到有疑點。

於是他再次拜訪了分公司的經理。他想打聽一下洪崎民夫的日常活動。

「做為一個推銷員,他的工作是出色的。」經理一邊看著貼在牆上的成績表一邊說道。確實,洪崎民夫的成績曲線是第三名。

「他每天早晨都帶著這麼一大包化妝品出門。」

經理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提包的大小。

「洪崎先生的成績,會不會是他受女人們喜歡的原因?」

「這個,大概吧!」經理答道,「可是如果關係太多,太好了,反而沒有精力去做好推銷工作了!」

「喂,是那麼回事。」田島點了點頭,「那麼,洪崎先生的成績最近怎麼樣?」

「還是不錯的。」經理答道,「和以前一樣推銷了不少化妝品呢!」

這可太奇怪了。田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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