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奧林匹克行動」

在新宿西口有一幢高達36層的超高層建築物。「左文字偵探所」就設在這幢建築物的頂層。偵探所掛牌已經整整一個月了,然而卻尚未承接過一個案子。偵探所只有所長左文字和身兼秘書的左文字的妻子史子兩個人。

「我這個秘書可真難當啊!」史子對正坐在轉椅上欣賞新宿夜景的左文字說道,「看來這個月註定要虧本的了。」

「是啊。」左文字悠然笑道,「因為收入為零嘛!」

「我想我們不能再繼續待在36樓這麼高的地方了。」

「為什麼?」

「乘電梯上來需要花3分鐘時間。」

「確切地說是3分6秒。」

「在這段時間內完全可以充分地考慮問題。委託辦案的人也許在乘電梯的3分6秒之內一下子改變初衷而返身回去的。」

「你這倒是很富有邏輯性的思維方法。」

「不是跟你開玩笑。」史子蹙眉道。

左文字卻依然是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樣。

「怎麼樣,調節一下情緒吧,咱們到下邊的『埃特朗茲』去喝點兒咖啡吧!」

「想喝咖啡,有速溶的。」

「女人嗎……」

「你說什麼?」

「沒什麼。女人的經濟觀念很強,這固然不錯。不過我今天的確想喝點兒真正的咖啡。」說著他離開轉椅站立起來。左文字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雖然生著一頭黑髮,但卻長著一雙碧藍的眼睛,從外表上看就不像個純粹的日本人。他叫左文字進,1945年出生於洛杉機,母親是日本人,父親是德意志血統的美國人。他從他的母親身上繼承了東洋人特有的細緻風格,卻從父親身上繼承了西洋人所具有的外貌特徵和邏輯性極強的思維方式。他在哥倫比亞大學攻讀完犯罪心理學之後,曾經在舊金山偵探事務所工作過一段時間。雙親相繼病故後,他就來到了日本。他時常為朋友辦些案子。在辦案過程中,他結識了藤原史子,後來與史子結了婚,取得了日本國籍,然後就在這裡開辦了偵探事務所。

「埃特朗茲」酒吧設在大樓的二層,在這裡人們可以喝到上等地道的美味咖啡,所以頗受顧客們的歡迎。在春暖花開的季節,酒吧的桌子可以擺放在陽台上,供人們一邊品嘗美味的咖啡,一邊欣賞東京的夜景。而在早春則只能是隔著玻璃窗欣賞夜景了。

酒吧的一角擱置著一架白色的鋼琴,年輕的女鋼琴師正毫無表情地彈奏著《小夜曲》,那模樣讓人們感到她好像是在利用業餘時間來這裡彈奏以撈取外快。店堂內擺放著三四十張桌子。

光顧這家酒吧的多是些附近的職員,此時酒吧里的座位已經被人們坐滿了。左文字和史子只好等了一會兒,終於在一個臨窗的桌子旁坐了下來。他們背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個廣告牌,上面赫然寫著:「接受一切偵察活動。辦案及時準確,收費低廉。本樓36層左文字偵探事務所。電話,344-89XX。」它是承蒙該店老闆的好意而掛在此處的,但似乎毫無效果。也許光顧這家酒吧的都是些沒有必要委託辦案的幸福之家的人們吧,因為這裡顧客中的大多數都是些充滿幸福和柔情蜜意的年輕情侶。瞧,今天晚上,在左文字他們鄰桌,也同樣坐著一對20歲左右的年輕情侶。這不,鄰桌傳來了陣陣幸福的笑聲。這對情侶都穿著天藍色工裝褲,他們在談論些什麼,這邊聽不太清楚。他們好像是大學生。

「我看,從下個月起,我們應該改變方針。」史子一邊往咖啡里加砂糖,一邊認真地說道。

左文字正饒有興緻地注意聽著鄰座的談話:先是外國旅行,跳搖擺舞之類的事兒,然後又是性方面的內容,毫無條理,談話內容不斷地變化。聽見史子的說話聲,左文字只是「嗯」了一聲。

「真沒辦法。認真地聽我說!」史子採用這種男人般的口吻一般是在緊張的時候,或者是在不高興的時候。

「認真地聽著哩!我來兩杯吧。」

「自己放糖好了。」

「好,好!」

「離婚案中占第二位的原因是由於經濟狀況不好。你認真考慮考慮吧!」

「那麼第一個原因是什麼呢?」

「性格不和。」

「似乎這方面用不著擔心。」

「為什麼?」

「朋友們都誇我們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

「我們竟有這麼愚不可及的朋友,我這還是頭一回聽說。」史子憤憤地罵道。

突然,從鄰桌傳來「啊」的一聲野獸般的慘叫。

左文字趕忙抬眼望去,只見剛才還談笑風聲的那個長發小夥子突然撓著喉嚨從椅子上滾落到了地板上。接著,那姑娘也慘叫一聲倒在了地板上。椅子哐啷一聲跟著倒在了地上,咖啡碗也落地了,碎片四處亂飛,咖啡也濺到了左文字的褲腿上。倒在地板上的青年凄慘地呻吟著在地上打滾,其聲音令人慘不可聞。那姑娘像蝦米一樣蜷曲著身子,她只剩下呻吟的力氣了,全身痙攣,痛苦地抽搐著。

其他座位上的客人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獃獃地朝這邊望著。只有左文字反應敏捷,他冷靜地大聲對身旁的女招待說:

「趕快叫救護車!」說完,又斥責般地對史子道:「快讓他們把食物吐出來!」平時很是剛強的史子這時也不知所措了。

「他們這是中毒了!」

「讓他們嘔吐,怎麼辦才好呢?」

「先灌水,然後用手指摳喉嚨。」

左文字抱起哆嗦著的青年,強行撬開他的嘴巴,用杯子給他灌水,接著又用兩個手指去摳他的喉嚨。青年一邊呻吟著一邊吐出了茶色的液體。史子在一旁對那姑娘進行著同樣的緊急處理。

「不行了,」史子悲戚地說,「她太瘦弱了。」

那男青年也同樣,因為中毒太深,毒素早已傳遍了全身。

救護車終於趕來了。

左文字和史子作為證人被傳呼到了新宿警察署。警方讓他們陳述了事件經過的情形,但不知為何陳述完了之後沒有讓他們回去。

「真不走運。」史子在陰暗走廊的長椅上坐下,縮著肩膀對左文字說,「我敢肯定現在第一個客人到事務所去了。」

「你怎麼知道?」

「倒霉的時候一般都這樣。回到事務所房門上肯定會留有客人發怒時踢過的痕迹。」

「你的想像倒很有意思。」

「為什麼談完之後不讓我們回去?」

「不知道。也許認為是我們給那對情侶投放了毒藥吧。」當然,這只是玩笑話而已。左文字掏出了香煙。

位於鬧市區的警察署顯得格外熱鬧,一會兒被帶進來個醉漢,一會兒又有說被掏了腰包的中年職員鐵青著臉跑進來,一會兒良家女子模樣的娼妓憤憤地被揪了進來,一會兒又有說是在酒吧打架而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年輕人推搡著走進來。這倒使人覺著有趣而不至於寂寥難耐。

過了近一個小時,終於走過來一個身著制服的年輕警官。

「這邊請。」年輕警官彬彬有禮地說道。

他把他們領到了署長室。房間里有兩個人,一個是署長,還有一位身著西服的男子,這人左文字認識,是警視廳搜查一科的矢部警部。他中等個兒,給人的感覺很溫厚,實際上他是一個精明強幹的人。過去左文字因在辦理「巨人軍綁架案」時和他一起共過事,所以,跟他是老熟人了。

「有一個月沒見面啦!」矢部警部對二人微笑道。

「請坐!」署長給左文字他們讓著座。

「那兩個人怎麼樣了?」史子問道。

「到醫院之後很快就死了。是氰酸中毒。兩個都死了。」矢部道。

「真讓人琢磨不透。」左文字插言道。

「什麼?」矢部反問道。

「什麼,我們的陳述早已結束了,可是為什麼還讓我們留在這裡,而且,搜查一科的你為什麼也在這裡?……」

「我正想談談此事。」

「那就請你談一談吧!」

「只是在談話之前我有個請求,就是在談話結束後請協助我們辦案……」

「看來,這個案子還挺棘手的!」

「哦,對了,你也能答應嗎?」

矢部又問史子,史子也嚴肅地點了點頭。

「下面我就來談談今晚的案子。」矢部蹺著腿。為了使自己鎮靜一些,他點燃了煙斗。「男的是S大學文學部學生,20歲,名叫青木利光。女的是T女子大學學生,19歲,名叫橫尾美津子。單就這兩個人的姓名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為什麼?」

「這在聽完我的談話之後就會明白。死因剛才已經談到了是氰酸中毒,因為我們從二人飲用過的咖啡里檢驗出了氰酸。最有意思的是,在那張桌子上放著的糖罐里的砂糖中已經被混入了大量的氰酸鉀粉末。」

「這是真的?」

「這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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