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列車時刻表

第二天早上,十津川梳整完畢後到休息廳時使他大吃一驚:本應住在門司醫院的青木頭上纏著繃帶正在這裡等著自己。

青木的面容還有些蒼白,他見到十津川便說道:「我給東京的警察署打了電話才知道您住在這裡。」

「身體行嗎?」

「可以。總編也來電話安慰了我。」

十津川在青木的旁邊坐下問道:「他是怎麼講的?」

「他說,如果東京多摩川發現的女屍是在藍色列車上見過面的那個女人,就正好是一份絕好的素材,讓我馬上回東京辨認屍體。」

「好吧,這樣我也可以得到幫助。你的身體真的好了嗎?」

「好了,馬上走吧。」

青木手拿提包站了起來。他剛一站起來身體就一晃,十津川連忙扶住了他: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記者精神』吧!」

「不。我是指望得到臨時獎金。」

青木蒼白的臉上浮出笑容。

兩人坐出租汽車來到機場,在那裡買到了退票,然後乘坐10時30分的「全日空」班機飛向東京。由於氣流不好,飛機顛簸得很厲害,但青木還是挺住了。

到達羽田機場後,十津川帶著青木直接去大田區K大學的醫院辨認屍體。

醫院的地下停屍場里像往常一樣充滿著潮濕的空氣和消毒水的氣味。十津川一直不適應這種強烈的氣味。

解剖後的女屍已被縫合。工作人員為他們掀開了白布。十津川在一旁對青木說道:「請仔細看看!」

青木凝視了五六分鐘後十津川又問道:「怎麼樣,是藍色列車上的那個女人嗎?」

「很相似。」青木說道。

「能斷定是同一個人嗎?」

「那個女人最大的特徵是那雙眼睛,大而漂亮。而這個人眼睛是閉著的……」

「相貌呢?」

「和那個女的一模一樣。如果是穿的粉紅色連衣裙和外套淺茶色大衣的話,我認為就是她。」

「可是那列列車到西鹿兒島時,列車員也證明了穿粉紅色連衣裙,外套淺茶色大衣的年輕漂亮女人下車了。」

「真的嗎?」

「真的。」

「可是這人就是我見過的那個女人啊!」

「你是否記得她臉上有什麼細小的特徵,比如有黑痣什麼的?」

「細小的特徵我不記得。如果那張照片在的話我就能認出來。」

青木惋惜地咋了咋舌頭。

「你記得她拿的是什麼樣的手提包嗎?」

「手提包?什麼樣的?我沒見過她的手提包。」

「在餐車上也沒見過?」

「是的。為什麼要問手提包?」

「死者的手提包有明顯的特徵。我想:如果你在藍色列車上也見過那手提包的話,這就可以做為是同一個人的證據。」

「是嘛。可我認為死者就是藍色列車上的那個女人。」

「也許是吧。」十津川說道。

從地下停屍場上來,感到地面上即使被廢氣污染的空氣也新鮮。兩人在醫院門口準備分手的時候,青木慌忙問了一句:「還有一個問題問問行嗎?」

「什麼問題?」

「我為什麼沒有被殺死呢?」

十津川回到搜查總部後對吹田說道:

「調查一下是否有個叫高田的律師。如果有,再確認一下他是否在3月27日坐過下行的『隼鳥』號列車。」

然後自己來到上岡署長的房間進行彙報。

上岡聽完十津川的彙報,點著頭,肥胖的身體壓得轉椅「吱吱」作響,臉上表情有些不快:

「結果還是沒弄清多摩川的女屍和藍色列車上的女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是的。」

「你是怎麼考慮的?」

「還不清楚。」

「這樣的話就難辦了。」

上岡轉動著轉椅又發出了「吱吱」的響聲。「對不起,在現階段就下結論是不穩妥的。」

「可那個叫青木的記者不是說就是藍色列車上的女人嗎?」

「他也不能完全肯定。」

「你真是個固執的傢伙。」

上岡苦笑著說道。

十津川回到掛著搜查總部牌子的一樓房間後又問吹田:「怎麼樣了?」

「東京共有三個叫高田的律師,其中兩位現在都在自己的事務所里,據說27日均未坐過藍色列車。」

「第三位呢?」

「他正在旅行中。據說,他告訴所里的人說他從27日起去旅行一周就離開了家。」

「從27日開始?他多大年齡?」

「37歲。他的事務所在銀座。」

「到那個事務所去把他的照片借來。」

「明白了。」

吹田帶著年輕的伊東刑警飛快地走出房間。房間里只剩下十津川一個人,他把目光投向掛在房間一角的黑板上,那裡依次寫的這次案件中的問題:

1.被害者肺中的水是哪裡的?

2.名片意味著什麼?

3.同下行「隼鳥」號的女人的關係?

黑板上的字寫得十分漂亮,大概是出自吹田之手。十津川抓起粉筆又添上了第4點:

4.青木記者的奇異經歷意味著什麼?

「多難看的字!」

十津川看著自己寫上去的字暗自苦笑。他曾把自己寫的字說成是別人的筆跡請教過一位自稱能經筆跡推算人的性格和命運的「大師」。這位大師看過後開口便說:

「此人有才華,但遺憾的是性情易變,不適合從事嚴謹的職業。」

當十津川問性情易變怎麼講?這位大師回答:「寫字出風格,人自然也就沉著穩重了。」

十津川看著黑板上的字,認為目前算不上有風格。

「不適合從事嚴謹的職業嗎……」

他曾想過自己也許不適合當警官,這倒不是因為聽了依筆跡推算性格的那位大師的話才這樣想的,而是認為當警官過於傷感。這還是很久以前的事。可他又想:正因為自己不適合才要加倍努力。事到如今,他反倒沒有了辭去警官的念頭。

寫在黑板上的四個疑點沒有一個有答案,難怪署長焦急;事關運輸大臣的名片更需儘早解決。

十津川正凝視著黑板時龜井回來了。

「打聽到那個辭職的印刷工人了嗎?」

龜井面容疲倦地搖了搖頭:

「那個高梨一彥的雙親住在浦和,我同他們見了面。他們說不知道兒子的去向。而且高梨很早以前在他25歲離家後就沒往家去過信。我看兩位老人說的都是真話。」

「高梨一彥29歲了吧?」

「是的。」

「結婚了沒有?」

「沒有。」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用印刷所的所長和他的同事的話說他工作認真,但寡言少語,缺乏協調。也有的同事說他整天不知在想什麼,覺得有點可怕。」

龜井拿出貼著2寸免冠照片的履歷表遞給十津川。

「這是高梨一彥的履歷表。」

「是本人寫的嗎?」

「是的。」

「這筆跡和我的字非常像,這傢伙大概是性情易變,不適合從事嚴謹的職業。」

「是嗎?」

「他高中畢業後在許多地方干過活吧?」

「據說在山田印刷廠幹了4年。」

「沒有受過什麼獎懲嗎?」

「好像有前科,詳細情況不清楚。」

「搜查二科的人兩年前調查過這個人嗎?」

「沒有。因為當時最大的嫌疑犯是中井良久。」

「噢。」

十津川把目光移向貼在履歷表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長臉細眼,看上去要比29歲年輕得多,大概是剛參加工作時照的。

「警部,您認為他和多摩川的死者有關係嗎?」

龜井問道。

「不清楚。眼下凈是些沒頭緒的事情啊!」

十津川走近黑板,又加了「5」。

5.原山田印刷所職工高梨一彥與被害者有關嗎?

他感到這五個疑點孤立存在,相互之間沒有關聯。能把它們像拼圖那樣準確地納入到一幅畫里嗎?

十津川正在吃這頓時間很晚的午飯時吹田和伊東回來了。

「這就是高田律師的照片。」

吹田把三張照片擺在十津川面前。三張分別是穿雙排扣西裝、T恤衫和和服三種姿勢的照片,看上去有三十七八歲。緊閉著薄薄的嘴唇,臉上充滿了自信。

從附近的中國餐館叫來的兩份飯菜放在桌子上,十津川對兩人說道:

「先吃飯吧。」

吹田取出筷子邊吃邊說道:「這個人叫高田悠一,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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