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放巴黎

D慢慢地站了起來,他走到靠近船尾的窗戶邊,關谷也和他同時看著窗戶外面的湖面,確實有一條白色的汽艇尾隨在遊船後面約百米之處。吉姆拿出望遠鏡觀察著說:

「他們也在用望遠鏡看著我們哪。」

「能看出他們是什麼人嗎?」

「搞不清楚,可是也不象是警察。」

「這麼看來,是不是我們的敵人?」

「說不定是的。」吉姆看著D說。「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坐這條船呢?真是奇怪。關谷先生不是說過,到碼頭來時,沒有發現有人盯梢嗎?」

「可是現在我們卻被盯梢了。」D嚴肅地說。並轉向吉姆問道。「你們聯絡的時候,有誰聽到你們談到關於遊船的事嗎?」

「啊呀,這倒是有可能的。」吉姆說。「我是用鋼筆給關谷寫的名片,寫完了就交給他了。」

「那個名片我把它燒了呀。」關谷緊接著說。

「原來是這樣。」D略微思考了一下,接著對吉姆說。「你寫的時候很可能被人看見了。雖然很遠,但通過你的手的動作,別人可以辨認出來。象遊船『Tourists-schiff』這個字的拼音就很長,例如ss和ff你都要同樣寫兩次。這樣一來,敵人不就可以從你的動作上加以判斷了嗎?」

「噢,是嗎?!」

「當然啰。」D自負地說。「不過從目前情況來看,對方除了跟蹤以外,不會有別的事。因為,如果要想阻擊我們的話,這樣的距離是打不中的。」

「好象沒有拿著槍。」吉姆拿著望遠鏡看著後面那隻船說。「我還看見一個人在看手錶呢。」

「看手錶?」

「他們現在降低速度了,象是往回開的樣子。」

「往回開?」D突然大聲說。這時,他的臉色非常不愉快,他看著關谷問道:

「關谷先生,你是怎麼想的?」

「——」

「他們為什麼那麼急於回去了呢?」

「他們可能都是納粹希特勒的瘋狂崇拜者,他們認為暗殺希特勒事件和我們有關係,所以他們非常痛恨我們;因此一直在跟蹤著我們。但現在突然在中途把船掉回頭,難道不是值得可疑的嗎?」

「——」

「看來,他們事先大概在這條船上放了定時炸彈,現在他們估計這個船就要爆炸了,所以在接近爆炸時趕快轉回頭了。」

「他們是為了來了解爆炸情況的吧?」吉姆的臉色忽然變了,想跑出去。

「等一等!」D說,「你現在去尋找炸彈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

「現在幾點鐘了?」

「兩點五十二分。」吉姆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關谷也看了看自己的手錶說:「我的手錶也一樣。」

「離爆炸時間還有八分鐘。」D沉著地說。

「您怎麼知道爆炸的時間?」吉姆·克拉克奇怪地詢問D。

「我是估計的。」D微微地聳了聳肩說,「這些傢伙做事很遵守時間的,他們在裝置炸彈時,不至於讓它在零星的時間內爆炸,估計可能在三點正爆炸。」

「但是,假使讓它在兩點五十三分爆炸呢?」

「那咱們就只好和上帝去打交道了。」D向關谷和吉姆苦笑地說。然後命令道:「趕快跑出去!」於是三人飛奔到甲板上去。

「船員和乘客怎麼辦呢?」吉姆一邊向救生艇的方向跑去一邊說。「我們即便說船要爆炸,他們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沒有關係,相信我好了。」D大聲地說,「你們到救生艇上去,」於是關谷和吉姆跑到救生艇上。D急促地跑進了船艙里,這時,關谷和吉姆面面相覷,他們對D的這樣夢幻似的預言是難以置信的。

D的影子消失之後,船立刻停止前進了,乘客們爭先恐後地跑到甲板上來。吉姆點點頭說:「不愧是森特。」

可是救生艇在這樣短促的時間內只能降下一隻,船員們叫著說:「全船的人上救生艇是不行的!」

「我跳下水去游泳了,對游泳我是非常自信的,而且現在水的溫度也正合適。」關谷說。

「我也奉陪。我對游泳也很自信。我以前還曾經想過要去參加奧林匹克運動會呢。」

「你們不要緊嗎?」D看著他倆問道。

「不要緊。」吉姆說,關谷也點了點頭。

救生艇降下來了,D也坐了上去。

「森特。」吉姆大聲叫著說,「你是怎麼讓船上的人知道船要爆炸的呢?」

「那很簡單。我說是我放的炸彈。」

關谷看著手錶,是兩點五十八分。如果真象D所說的那樣,離爆炸只有兩分鐘了。

「快些啊!」吉姆·克拉克說。兩人互相看了看就跳到湖裡去了。湖水還是冰涼的。兩人向與船相反的方向游去。突然,背後傳來了凄厲的爆炸聲,好象連空氣都被震動了似的。關谷一邊游著,一邊回頭望著。這時,遊船的船尾升起了火柱,被炸飛了的木片,噼嚦叭啦往下直落,濺到他們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個的小水柱。

「爆炸的地方就在我們坐的船臉附近。」吉姆向關谷說。

遊船被火焰包圍了,船尾漸漸地沉了下去。關谷踩著水看著沉沒的船。

「咱們還是分別上岸的好。」吉姆踩著水向關谷說。關點了點頭。

「有件事我忘記說了。」吉姆游到關谷身旁說,「我們明天要從蘇黎世撤走。」

「到哪裡去呢?」

「到貝隆去。請你和貝隆美國公使館聯繫。聯繫時要慎重。」

「明白了。」

「那麼……」吉姆微笑著用英語說:

「Good Luck!」(祝您幸運)

關谷回到旅館已將近黃昏了。旅館裡的客人紛紛議論著遊船沉沒的事,關谷故作不知地回到屋裡,把濕衣服晾起來。當他坐在沙發上時,開始為D擔心起來。他想,D為了讓船員和乘客逃走,撒謊說是自己放的炸彈,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在瑞士警察局受審問了。那位慎重而又細心的老人,到底會怎樣為自己辯解呢?

關谷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貝隆去。為了信守和D的約會,他一定要儘早地回到公使館去,以便通知公使和今井書記官,而且必須和東京取得聯繫。

關谷當天回到了貝隆,當他到達公使館時已是入夜了。公使和今井書記官得知關谷回到貝隆的消息後,立刻從住宅趕到公使館。當關谷把和D談話的過程告訴他們以後,他們感到放心了。

「我想大概是會成功的。」公使笑著說。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關谷說。「問題是如何說服東京呢?」

於是公使介紹了一下新內閣的成員說,「東京方面有了新的消息,已經決定由小磯陸軍大將就任新首相。陸軍大臣是杉山元,海軍大臣是米內光政。」

關谷對小磯大將是不太熟悉的,但關於米內大將就任海軍大臣一事,使關谷感到眼前閃現出一線曙光。如果是米內,就有可能同意和平談判的事,因為他非常了解米內光政,他始終是反對日德意三國結成同盟的,而且也反對日美戰爭。可是當他考慮到軍令部總長依然由島田繁太郎繼任,就有些擔心了。就自己所知,島田是主戰派的人物之一,估計島田不會同意和平談判的,而且他也代表了陸軍的態度。米內海軍大臣自己即便是同意了關谷的建議,但是由於陸軍的反對,說不定他也會持反對意見了。但無論如何也要試試看。

「不要說我們主動提出來的,就說是D情報機關提出的建議反而好一些。如果我們打電報告訴東京是我們提出的建議,那就必然會受到阻撓。」公使說。

「我也曾經這樣考慮過。」關谷笑著向公使說。「那些大人物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我也有同樣的看法。」今井書記官也說。

於是三個人著手草擬發到東京去的電文。為了不傷害政府和軍方的自尊心,他們對電文逐字逐句地推敲,反覆改寫了好幾遍,直到深夜才擬好了電文。發電者署名關谷,電文如下:

在瑞士蘇黎世——美國要員D氏對卑職提出如下提案:

希望早日結束戰爭爭取和平之到來,此不僅為日本方面,亦系全世界所期望之事。若日本同意,余即刻向華盛頓轉達,並盡量促其實現。

D氏系美國情報機關之負責人,為能夠說服美國總統之有力的人物,彼所說之事可信。卑職鑒於德國崩潰在即,深感今後日本只有加速實現和平才屬上策,故此特將D之意見呈報,煩請考慮為感,並祈立即賜示則幸甚。

翌日便給東京打了電報,並等待著回信。他們是否能得到象他們自己所期待的回電呢?

當天下午,今井書記官帶來了令人擔心的消息,在公使館對面的二樓,據說從昨天起被租了出去。據房主人說,他並不想出租的,但因為對方願出相當於市面上兩倍的價格,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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