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進攻歐洲

爆炸聲只響了一下就又恢複了平靜。旅館的客人都起床了,有些人飛也似地跑出來看望,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和噪雜的喧囂聲。

關谷將手槍放進口袋裡奔出房間。在樓梯上有兩三個人向下面張望著,爆炸聲象是從樓下傳來的。電梯停止了使用,關谷便順樓梯跑下去。當他走近一樓時,聞到了奎寧的氣味,他走到服務台時看到了白煙。

一樓內部是旅館工作人員的住房,煙是由那裡發出來的,在炸毀的房間門前擠滿了人群。他仔細看時,房內被炸得一塌糊塗。玻璃窗完全粉碎了,傢具雜物等炸倒在地上,屋內布滿了濃煙。當濃煙漸漸地散開時,他才看清房間內部的情景。人群中,不知是誰「啊」了一聲,他看見倒了的柜子下面壓著兩個人,是年輕的一男一女。這時,人們跑到屋裡想救出人來,關谷也參加了救護的行列,將倒下的傢具搬走,把兩個人抱了起來。突然,一個幫忙搶救的婦女尖叫了一聲,她看到這兩人的臉被炸得象石榴開花似的。當然,人是死了,估計是在兩個人的臉部附近發生爆炸的。關谷對男的還有些熟悉,雖然他的臉部被炸得亂七八糟,可是關谷還能辨認出他就是在旅館裡那個曾向他使過眼神的侍者。女的就認不出來了,也許是侍者的情人吧?

關谷在屍體旁邊發現了閃閃發光的金屬破片,當他正想拾起來時,旅館經理跑來了,他用高吭的聲音叫道:

「諸位先生,請你們出去吧,警察立刻就來了。」

於是,大家就陸續出去了,關谷也離開了屋子。旅館的住客都集中在大廳里,他們很快地變成了業餘偵探了。有的男人說:「彷彿是炸藥。」有的女客人想像力更加豐富地說:「一定是戀愛糾紛所引起的。也許是情敵在他倆正相會時扔了炸彈。」

關谷巡視了一下大廳。他沒有發現耶林蒂絲,看樣子她還沒有回旅館。剛才隱約看到漢庫和羅帕辛,也許他們是為了迴避警察的問話回到屋裡去了。關谷為了避免被盤問,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關谷回到屋裡,眼前還浮現出那被炸死的慘不忍睹的屍體,心裡感到悶悶不快。他想,這次的爆炸說不定和矢部、笠井的死有些什麼聯繫。或者是對自己所設的圈套的一種反應;也許和那個「戰線」黨員有關?他胡思亂想了一陣,也得不到要領,就不再想了。

關谷上床睡了,他在睡夢中似乎夢見了死去的矢部。

聽到了敲門聲,關谷醒了。太陽光從窗帘縫隙中照了進來,他看了看枕旁的錶快十點了。他換上衣服開門一看,是耶林蒂絲拿著照相機站在那裡。

「您早啊!」耶林蒂絲笑著說。她看到關谷睡眼朦朧的樣子感到有些好笑。關谷請她進了屋,她把照相機放在桌上說:

「實在感謝您,正因為有了您的照相機,才拍了一些很好的照片。」

「今天早上回來的嗎?」

「嗯。是剛才回來的。我在服務台聽說昨夜發生了那麼大的事,真讓我吃驚。」

「是個不明真象的爆炸。」關谷皺了皺眉頭看著她試探地說,「在到蘇黎世之前,我好象見過您。」

「我可不記得有這事。」耶林蒂絲歪著頭想了想說。

「咱們好象是在夏浮霍森見過面的吧?!就是美國飛機誤炸的那天,想起來了嗎?」

「我沒有到過夏浮霍森,一定是關谷先生記錯了。」耶林蒂絲微笑地搖了搖頭說,「象我這樣平凡面孔的女人到處都是,而且在東方人看來,我和許多歐洲女人都差不多。」

「也許是這樣吧。」關谷笑了笑說。但他心裡想,她是明顯地在撒謊。

當耶林蒂絲回去後,一個肥胖的男人,到了關谷房間里來。他自我介紹地說是蘇黎世的警察。

「我想麻煩您一下行嗎?」刑事警察殷勤地說,「想問您一件事,關谷先生。」

「請!」關谷把他讓到屋裡。

「昨天夜裡您受驚了吧?」警察站著說。

「嗯!」

「爆炸發生後,您立刻到那屋裡去了吧?」

「我是去了,但去的不只是我一個人,還有比我先去的呢。」

「您和兩個死者有沒有交談過?」

「男的是旅館酒吧間的侍者,在喝酒時,三言兩語總是有的,僅僅如此而已,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至於女的,我完全不認識。」

「男的叫瓦爾太爾,女的是他的情人叫羅茲·阿蓬。」

「噢,是啊。」關谷不感興趣地說。

「您對這次的事件是怎麼想的?」

「嗯,……調查是警察的工作。」

「那當然是啰。但是做為日本人的您,是怎麼想的呢?我想了解一下。」

「如果這事發生在日本,大概會看成是由於戀愛的苦惱雙雙自殺,在瑞士恐怕不能這麼考慮,說不定是情敵放了炸藥炸死的。」其實這話是關谷在大廳里聽到別人議論的。警察笑了笑,看起來他已經問過了別人才來問自己的。

「真有意思。」刑事警察說。他忽然注意到桌上的照相機,用手擺弄著說:「是您的照相機嗎?」

「是的。」

「是很好的照相機呢。是康達克思吧?」

「是吧。」

「是您的照相機嗎?」刑事警察又問道。

「我是從貝隆公使館借來的,不太了解它的性能。」

「膠捲呢?」

「沒有,沒有膠捲。」

「您在哪兒照過相嗎?」警察拿起了照相機,按了按開關。

「這和爆炸事件有什麼關係?」關谷皺著眉頭說。

「沒有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刑事警察放下照相機笑了笑說,「您還有什麼其它的照相機嗎?」

「就這一個已經是多餘的了,我千嘛要拿兩個呢?」關谷挖苦地說。

「對不起,一大早就來麻煩您了。」警察微笑著點點頭就走了。

關谷感到這個刑事警察有些奇怪,他好象和一般的刑事警察不一樣,說不定是秘密警察吧?關谷想到這裡很不高興,如果真是這樣,今後自己的行動將會受到限制了。

晚飯時,他走下樓梯。在大廳里,他聽到一些旅客在氣忿忿地議論說,刑事警察來問他們有沒有照相機,刨根問底的很討厭,關谷才知道,原來不單是自己被盤問。

由於矢部的遺書和今井書記官的意外的談話,使他非常煩惱。他無心去考慮與他無關的瑞士人死的問題,他需要集中精力去考慮自己設下的圈套究竟有多少收效。耶林蒂絲自稱是旅行回來了,並把照相機還回來,也沒有任何的反應;紅髮羅帕辛只是和他說了一句不明不白的所謂東方聖賢的名言;漢庫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反應。

關谷愈來愈不安了,是否自己設的圈套不靈了?他希望愈早了解D情報機關的下落愈好,因為不論是取回金塊或是繼承矢部遺志,都是必要的。他希望引誘對方主動來接觸自己的做法,看來可能是失敗了,所以今後自己要設法主動去找尋他們。

晚飯後,關谷抽著煙思考時,看到漢庫走進了餐廳。一霎那間,他決心採取一個冒險行為,到漢庫屋裡去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說明他的來歷的東西。漢庫是個非常仔細的人,也許在他屋裡什麼也找不到,但是他想,漢庫不是也曾經無禮地闖進自己屋裡去過嗎?現在也不妨到他屋裡去查一查試試看。

他想,漢庫吃飯時,是喜歡悠閑地品嘗飯菜的味道的,一般來說,他在餐廳至少要呆上二十分鐘左右,趁這時到他屋裡去最合適。

當關谷看到漢庫在點菜時,就立刻走出了餐廳。他先回到自己屋裡,帶上事先準備好的鐵條。漢庫住在四樓,在走廊上,他向四周看了看,沒有什麼人,就急忙走到漢庫門口,他把鐵條插進鎖眼裡,但沒有受過特別訓練的關谷做這樣事是很困難的。也許是太慌張的緣故,鐵條戳破了手指,血流了下來。他反覆地撥弄鐵條,小心地試探打開鎖,沒想到居然把鎖打開了。門開後,他溜了進去,打開電燈,他看了看手錶,一共用了五分鐘。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進行調查。首先到了內客廳,他看到在桌上擺著一個舉著一隻手的希特勒的照片,做為德國情報局的工作人員,把總統照片帶在自己身邊是沒有什麼奇怪的。桌上還有德文報紙,這和送到關谷屋裡的報紙一樣,是《Neue Zuricher Zeitung》。

他進入寢室,打開衣櫃,架上掛著替換的衣服,口袋裡除了香煙之外,沒有別的東西。又將床下的旅行箱打開看了看,裡面只有一些襯衣。他謹慎地用手摸了摸床下,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帶著失望的心情回到了內客廳。希特勒照片上的誇張的舉止,使他覺得可笑。現在只是鏡框里沒有查了,看了看還有時間,他打開螺絲,把鏡框後面的板子卸了下來,發現總統照片底下有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發黃變色的老照片了,一個年青婦女和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並排站著,大概是母子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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