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之章

「後來所說的戰敗前後的工人暴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佐藤的原稿里沒有寫到這一部分。

「那時我沒在礦山,詳細的事情我不了解。」

橫山在這事發生的兩三天前就回到了他母親跟前。他父親早喪,只和母親兩人生活。因為他必須住在礦山,所以母親在親戚家住。

由於一直不能和母親見面,因此所長准了假。

他所得到的情況都是事件結束後了解到的。

所長和他的女兒芙佐江,暴動發生時沒有在礦山。當時,芙佐江感覺肚子疼,所以診斷為蛔蟲性腸梗阻,似乎需要動手術,可礦山的診療所沒有足夠的設備,於是決定把她送到北見的醫院。

所長下面有兩位醫生,其中那位年青的白坂醫生開著車和所長他們一起坐車走了。

後來礦山發生的夜間暴動,是白坂和芙佐江從礦山下來後,對此進行猜測,並傳出來的。橫山說他也認為可能是那樣。

「白坂先生也好,小姐也好,都不會受勞工們的怨恨的,因為他們都是心地好的人。勞工們也擔心他們受到連累。對所長雖然怨恨,可在傷寒病事件的時候,他為防病發出了嚴格地命令。因此所長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壞人,可以說是個有同情心的溫和的人。」

「這是後來發生的事情,所長可能知道了暴動計畫。」

已經有了告密者,那就是姜元基。

因此所長又考慮為了不使孩子橫山遭受危險,暗中把他送到母親所在的地方。

為什麼懷疑那樣呢,是因為聽說芙佐江並沒有患蛔蟲性腸梗阻。

有人說這是所長診斷錯誤,實際上很可能為了下礦山作的借口。這是從醫院護士的口裡說露出來的,據說芙佐江從來不是患蛔蟲性腸梗阻的病人。她臉色以前就不好,好像不知哪裡有病的病人似的軟綿綿的。可是坐車下礦山後,並不是東倒西歪痛得不得了,也沒作手術。

因為橫山沒有在現場,所以一切都是傳聞。

讓白坂開車也是所長對他關照。所長大概想要白坂作女兒的丈夫。

「那個年青的醫生沒有說他因結核病動過手術嗎?」

「嗯,說是肋骨取出來一根,脊背還有一塊傷痕呢!」

「所長打算讓他女兒和那個病人結婚嗎?以前他不是說最討厭結核病人嗎?」

「嗯,可是他的病好像不發展了,並且因為白坂先生是由帝國大學醫學部畢業的。他沒有家屬,只是一個人苦讀寒窗。那個時候,青年人都被征去當兵,幾乎找不到能當女婿的男子。如果是帝國大學畢業的學士,大概都有用場,你是找不到的。況且白坂先生又愛芙佐江。

「因此不能讓寶貴的女婿受傷,所以帶他一起離開礦山啦。」

「呀,你不是剛才說過礦工們要發起暴動嗎?怎麼所長又不採取制止的手段,而把這兩個人領下山?」

「總覺得上層的人們,好像知道快要打敗仗似的。」

「這不就是恐怕打敗仗的時候,被勞工虐待先下手嗎?」

在暴動中,有一座存放爆炸用炸藥的倉庫,發生了大爆炸,引起火災,大半勞工死亡。

那樣的事情,後來橫山陸續地有所耳聞。戰敗後那裡依然混亂,之後他去過礦山一次,那裡已經關閉了。

「我想見一見市議會的議員,過去擔任勞務的那位男人。」

橫山搖著手說:「別見了,我和佐藤先生還處在困境呢。」

「我不會說是從橫山他們那裡聽到的。」

「可是你和佐藤先生在職員室見過面的事,可能已經泄露了。如果你要去見他,不論製造什麼口實,他也會認為佐藤先生和我唆使你的喲。」橫山這樣說,他是一心一意地想使對方打消念頭,「那個男子是不會說老實話的,凈說些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如果情況不好,你也許會遭受暴力襲擊的。」

「如果他們那樣作,我就去控告。」

「控告後又難以下台的作法不要做。要利用流氓向人找碴兒訛詐的作法,無聲無息她不讓人家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問出那個傢伙的名字,他叫大場,到海外旅遊去了,沒有會面。」

石光玉雄在搖晃著加水後的威士忌酒。

這是他的房間。

原倫介把啤酒倒在杯里。他從明天起乘女子中學的修學旅行的加車去京都。

「父親的事情終於沒有搞清楚。我想可能他在暴動中逃走了。」

原倫介好像在回憶什麼,一時默而無言後,又問道:「在那裡的時候,看電視了嗎?」

「那裡不是每間客房都有電視的高級旅館。只是餐廳里設了一台。」

「你把礦山診療所所長的名字再說一遍。」

「叫古鳥。」

「你稍等一會兒。」

原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打開瞧著。

「這就是那個古鳥。

「唉,是古鳥所長,什麼事?」

「不,我問的是女的。你見過古鳥利惠這個女人的屍體嗎?」

「這是和古鳥所長有關係的女人嗎?」

「不了解。礦山診療所長的事我今天剛聽說。」

「古鳥這個姓縱使不是常見的,也不那麼稀奇嘛。再加上古鳥所長女兒芙佐江這個名字怎麼書寫都不知道。」

「呀,拿我來說,平素對於電視新聞等等,不當個大事,聽完馬馬虎虎就過去了;人的名字不能一個一個地都記在心上。只有屍體發現地的長崎天草灘我還記住一點。關於長崎的情報,不管什麼我們都注意搜集。我們和警察官不同,不是連續不斷地搜集有關情報。不能由於發現水裡的屍體而一件一件的作為新聞處理,可據說古鳥利惠這個女人下落不明了。據說也可能是他殺。」

聽到剛才的談話,能記住其中什麼名字,他放心不下。

「古鳥吧……如果父親與診療所的所長相遇……要膽怯的吧。」石光玉雄的壓指節聲又高起來了。「三十幾年過去了,父親那種記憶並沒有消失,而且過著隱名埋姓的生活。」

「即使是古鳥這個男人,也會嚇得心裡撲咚一跳哩。也許對那種殘暴行為,得了便宜假裝不知道吧。」

「你不知道再詳細一點兒的事嗎?那個叫著古鳥什麼的女人的事件是怎麼回事?」

「這裡的報紙好像不登載。我只看一份報。要是本地報紙,登載的事情還能稍微詳細一些。」

「我要再去一次長崎。」

石光玉雄無意中將他要去長崎的事輕鬆地說出來。

「請多加保重。」原發了話,「齋田先生沒準是被那個叫古鳥的男子消滅的。」

古鳥院長和利惠的骨灰是同時進行安放的,蓉子和父親也同時到場,還有恭吉舅舅和良子舅媽,此外還有良子的姐姐和姐夫等幾個人參加。

如果只是院長一個人,那姑且不論,可還有利惠,利惠的死,事情並不清楚,和犯罪有無瓜葛也不能否定,因此極其秘密地進行了骨灰安放。儘管這樣,在歸途中恭吉舅舅在飯館宴請了參加的人。

蓉子和藤一是分別居住的,這是藤一說出來的。他對蓉子雖然覺得有懷疑,可他總是擔心弄不清是非曲直,在浦上找了個公寓,就搬到那裡。因為工作地點沒有變,所以到店裡上班時還能見面,可是蓉子對藤一的關心卻淡漠了。

大家交談著不得罪人的事。若有哪一位親戚忽然把利惠作為話題時,大家就驚慌地轉一個話題。

警察這方面是怎樣看的呢?這是那有藝術才能的兒子乾的吧。

「抓住那個男子了嗎?」

良子的姐姐和她的丈夫,抑制不住興趣地問。

「據說是重要的提供參考材料的人,好像被警察叫去了。」恭吉認真地作了回答。

「嫌疑犯與被害者關係很親密的吧?」

蓉子也聽懂了這件事。新樹在蓉子的房間敘述利惠的跡像。利惠是在此以前死去的,所以想必有人在搞陰謀。蓉子對此默默不語。

警察已經弄清楚蓉子不願意領路把利惠交給警察。她想在姨媽來聯繫時,搞清楚後再行動。

警察接受這種分辯後,現在似乎對蓉子就不懷疑了。

新樹被懷疑為殺害利惠的犯人,對利惠殺死愛子的懷疑就淡漠了。愛子自殺這件事似乎大致得到確認。

然而藤一所提出的疑問,繼續在蓉子心中擴展。

熱鬧的歡笑聲,遠遠地傳過來。

「你安然無事吧?」

仲居和蓉子搭上話。

「拍電影外景的人來了。」

仲居說,「笑聲好像是從那些人的客廳傳出來的。」他誇獎第二張桌上的演員,讓演員們在有顏色的紙上簽名。他表現出高興的樣子。

「我拿來以後就給你吧。他是個有奇才的人啊。」

「什麼電影?」

良子舅媽的姐姐探出身子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