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你知道為什麼當個好人總是讓人委屈嗎?

腎臟衰竭,心肺功能也開始退化,如果不是用藥物和儀器勉強維持生命,寧清影在二十四小時之前就已經是死人了。

而從她突然倒地昏迷不醒的開始計算,一共也只有二十七個小時。

看著床上的寧清影,歲月好像與她無關,那年二十四歲的她和現在的她幾乎沒有區別,只是現在的樣子更加消瘦也更加蒼白,靜靜的躺在那裡不像瀕死,也許是因為腎上腺素的作用,讓她看上去多少還有一些屬於活人的神采。

醫生在昨晚已經做出了無法治療的判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看著這朵鮮活的玫瑰慢慢凋謝,僅此而已。

「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寧姐幾乎失去了理智,抓著思遠的衣服跪坐在地上,已經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在老寧去年去世之後,這個妹妹就已經成為她唯一的血親了,而現在她很可能連這最後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救救她吧,我就這一個親人了。」

看著已經哭到痙攣的寧姐,思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這個脆弱的女人哪裡像那個安靜、堅強且強勢的女人,根本就是一個無助的小女孩,這種無助從骨子裡散發出來,根本不需要任何偽裝。

思遠彎下腰,雙手拖在寧姐的腋下硬生生的把她給提了起來,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們之間需要用這種方式么?你休息一下,我做準備,不過也許方式可能不太一樣,你不要驚訝。」

其實此刻思遠的心情真的很差,雖然他不是第一次接觸死亡,但這接二連三的噩耗傳來,讓他本來已經足夠深邃平靜的內心充滿了痛楚,就好像有人扼住他的脖子似的,每呼吸一口都火辣辣的。

可即使如此,他也始終沒有露出過一絲無助,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寧姐最後的希望了,如果自己都露出無助和痛苦,那寧清遠會崩潰的,一定會的,越是堅強的女人越容易崩斷那根弦。

脫下外套,做好了萬全準備之後,一整套手術用品從外頭推了進來,思遠戴著藍色口罩和衛生帽,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頭,跟著寧清遠的病床走進了專門為她準備的手術室。

本來寧姐也想跟進來的,但思遠卻伸出雙手虛推了一下,將她拒絕在了門外:「在外面等。」

寧姐現在完全已經不是那個強勢的女人了,思遠就是她的主心骨,他說什麼都是真理,所以雖然很緊張,但仍然退回到了門口。

看著手術室的大門緩緩關上,寧清遠終於支撐不住的昏厥了過去,被旁邊的陳明扶住坐在了椅子上。

思遠站在窗口敲了敲觀察窗,沖著寧清遠指了指示意陳明照顧好她,然後就非常麻利的放下了百葉窗。

回頭,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寧清遠,思遠微笑了一下,走上前就解開了她的衣服。

其實到了這種時候,再美麗的裸體其實也並不能激發所謂的慾望了,思遠透過這具仍然美麗的身體看到她枯萎的靈魂,那種熟悉的人漸漸枯萎的感覺,讓他心情更加低落,甚至連拿手術刀的手都有些顫抖。

剖開寧清影的肚子,思遠愣了片刻,五臟六腑都已經變了顏色,可以說現在的寧清影只剩下一顆心臟在支撐著她的大腦,而那股隔著口罩都能嗅到的惡臭讓思遠在第一時間就斷定她中毒了,而且中的是屍毒。

一種很高明的屍毒,因為一般的屍毒都屬於猛毒類,接觸到的人會先從外觀開始變化,出現很明顯的顯性癥狀,而寧清影的屍毒卻是從五臟六腑開始侵染,等到發現的時候恐怕已經沒的救了。

從肝臟的受損程度來看,她中毒已經超過一個月了,最開始恐怕連她自己只是覺得自己得了感冒,四肢無力而已。

唯一幸運的是她脖子上掛著一枚紫水晶的項鏈,這條項鏈是寧姐特意輝夜將軍要來的東西,魁星的隨葬物品那必然是至剛至陽之物,也正是這條項鏈阻止了屍氣流竄入腦,否則除了麒麟親來,否則都沒有可能能夠治好她。

而現在……其實思遠也沒辦法治好她,怎麼說呢,大概只能保她的命但救不了她的命。

在用濃重的妖氣灌注到寧清影的體內之後,思遠用最快的速度摘除了她所有的臟器,接著用符宗給他定魂符塞進寧清影的嘴裡,強行頂住她的魂魄,否則魂魄散了,就算救回來也只能是一灘無用的肉塊罷了。

接著,思遠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決定,他從萬靈卡里喚出了五毒食金獸,並將他們身上附著著的劇毒粘液颳了下來,因為沒有容器能夠裝這些毒液,思遠只能把這種味道極苦澀的毒藥含在自己的嘴裡。

其實但凡是毒藥,味道一定是極惡劣的,那些無色無味的毒藥幾乎是不存在於自然界之中的,氰化鈉是苦杏氣味的、砷是大蒜味的、硫化物是臭雞蛋味的,而現在含在思遠嘴裡的毒藥的味道,簡直讓他欲仙欲死,雖然他的身體本身就是由萬靈卡重鑄的不會因為毒藥的原因而掛掉,但該有的感受是一點都不少。

在取完毒藥之後,他摘掉手套,用嘴裡的毒藥抹在自己手掌上,粘糊糊發白的漿液只要滴在地上,立刻就溶解出一個直徑超過二十厘米的坑洞,而且還在繼續向下燒灼。思遠低頭一看,連忙甩出一團妖火燒掉了那滴毒液,因為……這玩意一旦接觸到了地下水,思遠可以保證,方圓五百公里絕對不會有一個活人,這不是開玩笑,強大的揮發性會讓半個德國化作一片被死神常駐的荒原。

萬靈卡里可是沒有渣渣的,這一點思遠絲毫不懷疑。

手上附著好毒液之後,思遠開始抓起寧清影被取下來的已經被屍毒污染器官反覆且輕柔的揉搓起來。

如果這是正常人的器官,那幾乎不用幾秒鐘就會被溶解成一灘黑血,但附著在臟器上的屍毒那也不是開玩笑的,兩強相遇之下,立刻就開始互相攻克。不過很顯然,屍毒並不是五毒獸之毒的對手,很快惡臭的味道就消失了,但臟器也被五毒佔據變成了含有猛烈毒性的一塊活著的肉。

見器官重新被激活,思遠長出了一口氣,接著如法炮製,用剩下的毒液把摘下的內臟都滌盪了一遍。

這其實也是思遠不讓人進來的原因,因為如果寧姐看到這一幕,她八成是活不下去了,至於其他人恐怕也最少三五天吃不下東西。說實話,就連思遠自己都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不過不是因為噁心,而是緊張……十二分的緊張。

當屍毒都被祛除之後,他小心翼翼的把所有內臟都複位,接著無數只比頭髮絲還細小的螞蟻從他的袖口浩浩蕩蕩的鑽進寧清影的腹腔,開始根據思遠的指示縫合切口。這種能溶解血肉的小傢伙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讓那些被割裂的血管、肌肉和粘膜組織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看到已經冰冷的心臟再一次恢複了跳動,腸胃的蠕動也恢複正常,思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著嘴裡剩下的毒液在這麼一放鬆之下……全被他給吞了下去。那味道,讓思遠二話不說就乾嘔了出來,可嘔出來的東西也不敢吐,硬生生又給咽回去了,嗆的他直打冷顫……

在看著所有內臟都開始復甦之後,思遠才命令妖蟻縫合上寧清影的肚皮,而最後一道工序則是重建在西醫理論中虛無縹緲的經絡。

這大概是最費勁的一道工序了,氣海、經脈都是極精密的,哪怕是一場滔天大戰都比不上小小一次接駁經脈耗費的體力多,只過了五分鐘,思遠就已經渾身出汗,雙眼冒雪花了。不過這時候如果不能堅持,寧清影八成是會殘廢的,所以在這種極端的消耗之下,他硬生生的堅持了半個小時才算完全搞定。

思遠終於知道做一場手術是多麼疲勞的事情了,他靠在病房的牆壁坐在地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煙,雖然牆上有碩大的禁止吸煙,但都這時候了,誰管那個啊……

他一直守著寧清影到了她的臉色恢複正常人的樣子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她的命算是救回來了,不過……

其實說實話,思遠不知道這件事乾的對不對,現在的寧清影其實壓根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五臟六腑都被比屍毒更猛烈的東西佔據,從現在開始她的一切體液都會變成觸之立死的毒藥,汗液、眼淚、皮脂、頭油、尿液、糞便等等,無一不是參合著劇毒的東西,雖然命是回來了,但她大概也會喪失很多作為人類的樂趣吧。

思遠撐著腦袋想了很久,然後默默的用妖火把整間屋子裡殘留的要命毒性焚之一空,走到窗口看著外頭的日薄西山,腦袋反而一片空白。

「後悔嗎?」

正在這時,寧清影居然坐了起來,也不管自己不著片縷,就這麼坐在手術台上看著思遠,眼睛綠森森的,像一匹吃人的狼。

「我知道你醒了,你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情況了吧。」思遠乾笑兩聲:「既然知道了也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解釋。」

「是啊,你沒法跟我解釋。你為了照顧我姐姐的撕心裂肺,就把我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你很自私。」

「嗯。」思遠絲毫沒有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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