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你可以為莫愁這麼做就不能為我這麼做?」

「我不可以為任何人這麼做了。」思遠想伸手抹去莫玄臉上的淚水,但手伸到一半卻默默的收了回來,只是輕輕搖頭:「抱歉。」

「我不稀罕你的對不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莫玄雙手捂著臉,但淚水卻抑制不住的從指縫中流出來:「你毀了我前半段的人生,你還要繼續毀我以後的日子嗎?」

思遠側過頭不去看她,只是靜靜的靠在椅子上,點上一根煙看著情緒極不穩定的莫玄。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話都不是那麼恰當,雖然思遠並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方面毀了莫玄的生活,但在這種時候去跟一個女人辯駁顯然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

好不容易等莫玄情緒平復的差不多了,思遠才慢慢展開面容:「說說看,我為什麼毀了你的人生。」

莫玄抬起頭,用紅腫的雙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沒什麼。」

「可是你別忘了,其實我才是受害者。」

「受害者?一個權傾天下、隻手遮天的人說自己是受害者?」莫玄冷笑一聲,死死盯著思遠的眼睛:「我本以為我的計畫天衣無縫,用一個傀儡就能俘獲你的心。但是我根本沒想到那個傀儡居然學會了叛變,她身上可是帶著我一部分魂魄的。而且我更沒想過……原來我也是會愛上一個人。」

莫玄的笑容慢慢變得哀怨起來:「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我也不是在像你乞討,我不稀罕。我只是想告訴你,雖然劇本是我規劃的,但我沒想到我居然也被套在裡頭了。我曾經有無數次的機會能夠殺了你,在你還不那麼強大之前。但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可是……」思遠的語氣也停滯了:「可是你說過……你根本不會愛上我……」

「女人說的話你就這麼輕鬆的相信了嗎?」莫玄的語氣中帶著哭笑不得:「如果我沒愛上你,我會跟你上床?當時那個傀儡所有的觸覺都是我在承受,我沒你想的那麼臟,起碼我不會為了所謂的計畫讓自己去承受一個讓我噁心的人射在裡面。我是蜀山的劍仙!劍仙啊!我一點都不比莫然低級!我不是個騷貨更不是個為了利益去出賣肉體的慾望!」

思遠低下頭,無言以對。他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得不承認,當初那個敲開他家的門站在門口楚楚可憐的徐千若才是第一個走進他的心的人。不管是不是欺騙,但那段時間相濡以沫的陪伴始終讓他難以忘記。

哪怕是後頭千若已經不是那個千若了,他在面對她的時候,仍然帶著幾分愧疚和傷感。

大概這就是為什麼當這個蜀山三姐妹中的小妹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種明明沒見過面卻熟悉無比的感覺。可就像莫玄所說的那樣,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什麼用,一切都晚了。

「我不想再這樣活著了,那些所謂的計畫、缺失的魂魄我都不在乎了,我要回家!我只是要回家!」

最後那幾句話幾乎是用嘶喊的,從她漲紅的臉來看,那嘶聲力竭的樣子真的不像是偽裝出來的,至少思遠相信她並沒有這麼高超的演技。

「對不起,我辦不到。」思遠強忍著給她擦淚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用一種冷酷的幾乎沒有人性的聲線說道:「對於你,我只能說抱歉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一個理由!」

莫玄就像瘋了一樣撲進思遠的懷裡,不停的撕扯他、捶打他。整個過程思遠沒有任何閃避,及時是肩膀上的傷口再次透出了鮮紅的血液,他也沒有動彈一下,甚至沒有皺一皺眉頭。

「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啊……」

莫玄打累了,騎在思遠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小聲抽泣著。那近乎喪失全身力氣的樣子根本是不可能演出來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全身脫力。

「我要對這個世界負責。」

傷口被撕裂導致他半邊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而大量失血的結果是讓他的嘴唇有些發白,但他卻仍然堅定而有力的拒絕了莫玄的懇求,用那種最決絕的態度,沒有任何一絲動搖。

「不……不……你不是齊思遠……你不是他……」

莫玄不可置信想站起來,但卻因為心中壓抑太久的躁動和悲傷而讓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怔怔望著思遠,嘴裡喃喃的念叨著。

這一刻,她真的絕望了。雖然她這次過來跟思遠面對面確實帶著某種目的,但到了後來確確實實是因為身體中那份壓抑許久的絕望感情被引爆了,自己的情緒到後期完全不可控制不可擺弄,只能像一個普通女人一樣,充滿怨念的發泄著。可當她把這股怨念發泄完之後,思維慢慢的趨於冷靜,可這時她卻發現思遠根本沒有被她所打動,從頭到尾的那份堅決都沒有改變。

「我當然是齊思遠,只不過我也許不是以前的齊思遠了。」思遠低下頭看著地上的莫玄:「我不能送你回去,我不能再犯錯了,這個世界已經不再穩定,我不能再讓它岌岌可危。這次……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吧,等一切平息下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你給我什麼交代?你能給我什麼交代?殺了那個傀儡把魂魄還給我還是休了莫然然後娶我?不,你辦不到,你什麼都辦不到。你只能告訴我一切都會好起來了,你只能給我那些空蕩蕩的口頭承諾。我已經得到你太多的承諾了,可最後呢?最後我得到了什麼?如果不是我出現,你甚至都不記得我這個沒有魂魄沒有家的破鞋。」

是啊,自己曾經給過千若太多的承諾了,這些承諾到最後沒有一句能夠兌現,但有些事不能兩全,哪怕多麼期望恐怕也只能輕聲道一句抱歉了。

「我送你出去吧。」思遠站起身,有些踉蹌的朝莫玄伸出手:「我不會跟人說你來過。你走吧,去找你想要的生活。這輩子就當我欠你的,下輩子我還你。」

說完,他不顧莫玄的眼神,搖搖晃晃的走出了作戰室。當他走出大門的時候,外頭守候著妖衛一看他身上都快被鮮血侵透了,一個個凶光畢露,掏出傢伙就準備衝進門裡,但思遠卻雙手一展,把他們全部攔在了外頭。

「沒事,我們上去。」

他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莫玄,然後露出一個憔悴的笑容,接著就被人攙扶著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一時間整個地下堡壘中只剩下了莫玄一人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獃獃的愣了一會兒,然後爆發出了凄厲的哭聲。

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有個人出現在了她的背後,輕輕給她披上了一件衣服,然後攙起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思遠。他不知為何又折返了回來,隻身一人。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今天恐怕是最後的機會了。」思遠扶著莫玄往外走著:「今天之後,你沒有任何機會。沒錯,我受傷了,暫時失去了所有能力。」

莫玄抽泣著轉過頭,手上出現了一把精緻的小短刀並把它架在了思遠的脖子上,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我真的會殺了你!」

思遠沒說話,只是任由短刀架在脖子上,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只是垂著眼皮慢慢扶著莫玄往外走著。

「你還有五十米,五十米之後,你就沒機會了。」思遠出聲提示著:「如果殺了我,你就能用我的命去上三界那邊交換賞賜,我相信那裡有人會給你那些我給不了你的東西。我的命應該足夠了。」

短刀在顫抖著,鋒利的刀鋒離思遠脆弱的頸動脈只有不到一厘米,只要手腕稍微用一點力就能夠隔斷那條不斷脈動的血管。

但,刀遲遲不動,持刀的人也遲遲不動。忽而一陣穿堂風,吹起了兩人一身的雞皮疙瘩。

突然,黑暗中傳來「叮噹」一聲脆響,短刀落地。莫玄深吸一口氣,用黑漆漆的眼睛深深的看著思遠:「你記著,你欠我一條命,我們還會見面的。」

說完,她的身形化作一縷青煙飄飄洒洒的消散天外。而看見她消失之後,思遠幽幽的長嘆一聲,接著身形慢慢變化,變成了個前凸後翹的大姑娘,表情帶著幾分唏噓和無奈。

「看不出來這傢伙還是個情種子。」上濘甩甩手:「不過師兄,我怎麼感覺這傢伙讓我特別熟悉啊。」

「師妹……你別亂玩啊,會出事的。」黑暗中一個少年從陰影中穿行而出:「師父讓我們過來這裡,你就守規矩一點嘛。」

「我說你就是慫,都繼承掌門了還慫成一條狗,真看不起你。不像個男人。」上濘撇撇嘴:「這麼好玩的事,不摻合一下怎麼行。昆崙山上那麼無聊。」

已經十九歲的上濘,現在可以說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只是眉宇間殺氣十足,跟她的年紀根本不相稱。而因為時空大逆轉的關係,她根本就不再記得和思遠之間曾經發生過的種種故事。

而她這次正是奉了師父之命從崑崙趕來這場天守門的約談會。因為山河社稷圖的關係,他們來到這裡要比別的門派快太多了,幾乎那邊剛通知到這邊就已經抵達了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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