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簡潔明快有朝氣

如果上天給了人一個重活的機會,到底能改變什麼?

這個問題真的困擾過很多人,包括思遠。

思遠承認,自己的道路雖然多多少少有曲折,但總體來說還算是一帆風順。然而如果他成為一個普通人,就像曾經平庸的自己,整日維護維護電腦,追追那些永遠追不上的姑娘,中午吃十塊錢的盒飯、下午回家玩幾盤遊戲。

這樣的生活其實是很安逸的,哪怕是現在思遠都會偶爾回味一下。但假設,假設思遠以那種狀態重新活一遍而不是以御守的身份重新活一遍,那麼自己會活成什麼樣?

說實話,這個問題真的很讓人困擾。他曾經也看過不少重生類的小說,那些主角經常如有神助的能夠抓住時代的脈搏掛在時代巨輪上滾滾往前飛馳,而換成是自己呢?

他真的沒底氣,沒底氣說自己能混成什麼樣,大學可能還是那個小專科,追不到的姑娘始終追不到,招不上的工作也同樣招不到。

而且這麼長時間以來,思遠也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已經擺脫了命運的束縛,這種感覺隨著他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強烈,當自信心的膨脹期過去之後,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無力和弱小,在見識越來越廣博之後,他也越來越認識到自己的無奈。

這種感覺在現在尤為強烈,特別是當他坐在屍山血海之上默默的點上一根煙之後,他才漸漸明白,很多事真的不能任由他的想像。

梵蒂岡的援兵毫無懸念的被隨後趕來的羅敷他們給撕成了碎片,血污讓木地板的廣場化作了一片鮮紅,而這次之後,這個世界的梵蒂岡教宗可以說差不多全滅了,至高上神被俘虜、教皇驚嚇過度腦溢血複發死亡,至於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死了個七七八八。

唯一剩下的一個天使還是被大魔鬼抓過去當壓寨的加百列,其餘的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思遠坐在梵蒂岡中心大教堂的台階上,看著倒斃在廣場上的屍體,眼神複雜。腦子裡不斷思考著有關於自己和世界的各種問題,用這種問題反覆逼著自己。

其實說起來,思遠其實不屬於嗜殺的那類人,但死亡卻常常伴隨著他的出現而出現,哪怕他極力挽回,但始終避免不了生命的流逝。

會想過去近十年的時光,他一直都在追逐,從最開始的剝皮案到恐怖游輪又到童屍案,嚴格說起來他壓根都沒有成功過,紀嫣然的父母、那一船的怨魂,甚至是在香港遇見的那對養屍的母女。

而現在,哪怕到了異世界,他的出現始終是帶著死亡,數量龐大的死亡,從剛進入這裡時,他經歷的怪物攻城,他雖然保護了城市,但死亡人數仍然超過了三千人。後來那十餘年的經營中,各地勢力的動亂也同樣損失了數以萬計的性命,而現在來到了這裡,在短短几天里已經造成了超過十萬人的傷亡,一座大型的城市因為他的到來而變得一片蕭條。

可即使是如此,他卻仍然被當成了英雄。不不不,不光是現在,過去他同樣也被當成了英雄。特案組的英雄、左小青的英雄、紀嫣然的英雄甚至是夏靈的英雄。但是呢?但是自己根本什麼都沒為他們做,什麼事都沒有做,根本就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像個英雄。

然而像個英雄就能夠成為一個英雄嗎?

說白了,自己只是個掛著個名的偽善者,每天用那幅自己都看著噁心的嘴臉在扮演著另外一個人。

這不是他想要的,真的不他想要的。

狐狸曾經說過,聖人之所以為聖,並不是本性多麼高尚、人性多麼光輝,而是準確的把握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和己所欲著勿施於人,哪怕是在兼濟天下時同樣也會以這兩條準則作為自己實行的原則。

而自己呢,常把所謂的守備蒼生掛在嘴邊,但卻成為了蒼生之禍,關鍵自己為禍蒼生之後卻被當成了拯救者。這不光是偽善,還是欺騙,赤裸裸的欺騙。

「我辦不到……辦不到……辦不到……」

突然之間,思遠像瘋了一樣抱著腦袋瘋狂撞擊著大教堂的立柱,三人合抱的柱子硬生生的被他給撞出了一道橫裂紋。

「你在幹什麼!」

大魔鬼一個箭步竄到他身邊,用雙手勒住他的胳膊,但無奈思遠這傢伙似乎在無意識朝萬靈卡借力,那巨大的力道根本不是大魔鬼這個體能弱雞能控制的,沒兩下就被甩開到了一邊。

不過好在著時羅敷走了過來,她見到思遠的癲狂之後,一隻手從他的腋下穿過,就這麼硬生生的把他個提了起來,接著身子往後仰出一個角度,然後猛然頭槌沖向思遠的後腦,一聲悶響,思遠整個人就軟趴趴的垂下了雙臂。

「走火入魔?」大魔鬼揉著被思遠卸下來的膀子:「怎麼了,這突然間。」

「應該是鑽牛角尖了。」羅敷攙著思遠:「剛才我感覺自己腦子裡充滿了各種狂躁的情緒,應該是他干擾到我了。」

大魔鬼走到思遠旁邊,翻了翻他的眼皮,皺起眉頭說道:「好像真的是走火入魔了,這不科學啊。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情況通常都只出現在閉關的時候,這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走火可不是正常現象。」

「可能……」羅敷低頭看了一眼思遠,心疼的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臉:「可能是壓力實在太大了。」

這樣一說,大魔鬼倒是能夠理解了。雖然他沒辦法和思遠感同身受,但卻能夠理解他所承擔的壓力,他身上承載了太多人期望還有讚許,不光是在那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同樣如此,這麼長以來,自己總能夠感覺他在刻意壓抑自己。

「我早應該發現的。」

大魔鬼回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語氣中帶著懊惱。自己跟思遠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雖然不能說多麼偉大,但絕對是個頂頂善良和頂頂嚴肅的人。而且之所以自己跟這傢伙比較投緣的原因,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對生命的敬畏是超過大魔鬼想像的。

在大魔鬼悠長的生命中,他從沒見過任何一個人類像思遠一樣敬畏生命,那種發自本能的敬畏讓他對死亡非常敏感也非常的反感,只要是還有任何一丁點的可能,他都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生命。

可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就產生了足以讓人窒息的死亡,最開始的時候,他也許還能儘可能壓制自己的情緒,而且在沒有看到真切的死亡之前,那些空乏的數字並不能讓人感覺到切實的死亡,但今天那一千多具屍體卻實實在在的橫在了廣場之上。

要知道,死亡和正當防衛是兩碼事,就算這些人是先攻擊思遠的,就算哪怕是思遠都不得不出手,但這些人是切切實實的死了,而且是死在了自己手下。

對思遠來說,這就是在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本已經不堪重負的他在這一下受到了摧毀性的打擊。

「看樣子他需要心理輔導。」大魔鬼嘆了口氣:「說實話,我沒想到會這樣。」

「不,讓他自己安靜一下就好了。」羅敷輕輕搖頭:「好好睡一覺就行了。」

找人清理屍體之後,大明軍就算是徹底佔領梵蒂岡了,不過這對於那些列強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畢竟梵蒂岡這次差點把他們全乾掉,而至於平民……小煜出現時帶來的衝擊波早就把梵蒂岡周圍方圓三十公里的區域都變成了無人區,任何活物都變成了聖光的養料和能量。

而思遠之所以突然走火入魔,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他把這近二十萬平民的死亡也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也挺正常的。」

坐在思遠的床邊,大魔鬼在給他檢查完身體之後嘆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人的價值觀一旦遭到摧毀,越強的人越容易魔怔。如果這件事流傳出去的話,有些心智不全的人肯定會說思遠是個孬種是個廢物。」

「是啊。」羅敷靠在窗台上,身子前後晃著,眼睛看著思遠直走神:「之前在天守門內部都有人說他是什麼聖母婊、什麼偽善者,這些他都知道的。」

「哦,那種人啊。隨便他們去了啦,自己齷齪還不許別人乾淨。」大魔鬼聳聳肩:「不過這些輿論會加重他壓力。」

「這不重要,他是成年人了。想通了就好。」羅敷搖搖頭:「那些螻蟻罷了。不過我覺得這樣想法的人還不少,就我知道的天守門裡的那些人,居然有很大一部分居然天天想著快意恩仇,真不知道他們進天守門是為了什麼。」

「這不是哪個人的問題,是時代的問題。這個時代本身就很浮躁,人的心裡都有股子戾氣,這種戾氣總是要找地方發泄的,他們自己沒能力發泄就要把這種希望寄托在有能力者的身上,那麼一旦這個被他們寄託希望的人沒能達到他們的要求,他們就會把希望轉化為怒火傾瀉下來,而且他們清晰的知道就算自己這麼幹了,也沒人會對他們幹什麼。這本身就是一種很扭曲的價值觀,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了,而最陰暗的莫過於這些既沒能力又有怨氣的人,說不好會報復社會的。」大魔鬼笑吟吟的說道:「好的吧,我們先處理那個小丫頭。」

思遠現在可算是陷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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