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
有六個人在須彌之間變成了一灘肉泥，連往生的機會都被剝奪，就這樣被徹底消滅在了塵世間，再無蹤跡。
而這件事在官方口徑中就變成了毒品作孽，並且為了掩蓋消息，當地派出所接到命令說是哪怕強行驅趕也不能讓家屬接近。
所以只是在第二天，整件事就被傳得沸沸揚揚，有的說是家裡有勢力的闊少在酒吧爭風吃醋開槍打死多人，連警察都不敢管。有的說根本不是什麼吸毒過量，而是當地某官員的兒子打死了人，卻以毒品的名義來掩蓋真相。甚至有人說其實是有殭屍作祟，因為當時有幾個目擊者說當時整個酒吧的燈光突然都暗下去了，裡頭還傳來很可怕的吼叫聲。
當然，不管是哪一種，當地政府都背了巨大的黑鍋，輿論壓力一層一層一層的疊加，但上頭卻強壓著不讓出來解釋，甚至那些所謂的目擊者也都接二連三被請去喝茶，這可讓那些陰謀論的簇擁可勁的高興了一把，幾乎是一夜之間，這股風浪隨著互聯網席捲全國，各路神仙都出馬了，各種猜測各種疑惑。
其中還有幾個自持藝高的傢伙偷偷摸摸的進入酒吧想探個究竟，但剛進門就被一群穿著黑衣服給拿了下來，然後順手一併扔去喝茶了。
據南離小組情報，整整一個晚上，就抓了十三個來探險的傢伙，這讓暫時在這裡主持大局的小龍女半晌說不上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抬起頭：「尾巴都擦乾淨了么？」
「沒問題了。」南離揉著發黑的眼圈：「通宵在那擦地，身上一股血腥味，噁心死我了。」
「那幾個目擊者呢。」
「全部帶回來了。現在最麻煩的就是那幾個活下來的了，兩個完全瘋了，一個因為吃了葯一個是嚇的。一個因為吃藥吃的損傷了大腦，植物人。還有一個看上去正常，但到現在不說話不吃飯不睡覺。」南離用力的捏了捏太陽穴：「還有……咱們小公主現在正在接受心理輔導，她被自己給嚇到了，精神狀態很不好。」
小龍女用手撓了撓桌子：「怎麼突然出了這種問題？」
「根據紫蘇的說法，其中一個死者想對小煜企圖不軌，他強喂小煜吃我們在現場找到的葯，被小煜『我拒絕』了。」
「哦……那真是死有餘辜了。」
小龍女當然知道小煜那聲「我拒絕」出來之後的威力，連她這個成年體的母龍都得退避三舍的排斥力，普通人當然是扛不住了，瞬間碎成肉泥太正常了，用科學的解釋就是在那一瞬間，人體靜止速度超過了四千公里每小時，肉體經不起這麼高強度的過載，再加上破音障等等的衝擊，直接解體成了碎塊，這得虧是在屋子裡，如果是在大街上，死掉的這幾個傢伙恐怕會散落成微米大小的碎末均勻的灑落在方圓五公里的範圍內，狗都舔不起來。
「我去看看吧，這丫頭那麼善良，她現在肯定特別傷心。」
小龍女站起身拍了拍南離的肩膀：「你去睡吧。」
「不行，下午還有任務。」南離疲倦的揉著眼睛，用商量的語氣對小龍女說道：「雪姐……要不，我在你沙發上眯一會兒？」
「別著涼了。」小龍女溫婉一笑，從柜子里拿出一床毯子：「雖然是夏天，可這裡頭空調這麼足，你這麼睡肯定著涼。」
「謝雪姐，嘿嘿。」南離接過毯子，仰起頭對小龍女笑道：「真不知道哪個傢伙那麼有福氣能娶到你。」
「小傢伙。」雪姐眯著眼睛笑了笑，用手指戳了戳南離的腦袋：「現在都學會調侃你雪姐了。」
「天地良心。」南離舉起雙手：「我覺得咱們組裡這麼多姑娘，就你一個溫柔的不像話，其他的都好凶。你看看嫣然、看看斯塔利大姐……我的媽呀。」
「要讓她們知道你說她們壞話，你就等著倒霉吧。好了，不說了，你趕緊休息一下。」
「嗯。」
在走出門之後，小龍女把扎在腦袋後頭的頭髮鬆了開來，銀色的細密髮絲散落在肩膀上，嬌小的提醒和明亮的眼眸，讓她看上去陽光極了，只要看著她就好像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溫婉奶香味似的。
不過當她走到小山神的心理輔導室的時候，卻發現那丫頭並不在裡頭，只有心理醫生在那寫著記錄。
「小煜去哪了？」
「哦，她去病房了。她哭著說要去看她朋友。」心理醫生抬起頭看了小龍女一眼：「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隨時可能爆發。我已經通知貓爺那邊了。」
也對，在現在這個時候，留守在這邊的人里，只剩下貓爺和劉皇后能壓制小煜了，不過劉皇后現在還不是正式的天守門成員，而白澤那幫子搞研發的又全部去帝都總部了，所以一時之間也只能靠那個特務頭子來照顧小山神了。
小龍女點點頭，直奔病房而去。不過當她來到病房外的時候卻發現貓爺正在外頭看書，病房裡現在只剩下小山神和那個小痞子在裡頭。而哪怕在外頭都能聽見小山神的哭聲，哭的很是駭人。
「別進去，讓他們單獨聊一會。沒得到原諒之前，小傢伙好不了，會有魔障的。」貓爺抬手阻止了小龍女推門：「剛才羅敷過來了，她說思遠二十分鐘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八分鐘了。」
沒錯……現在的思遠已經進入了特案組的大樓，正嗖嗖的往上竄。昨天晚上事情發生的時候，思遠就已經知道了消息，但他現在並不能熟練的掌握利用規則之力瞬移，所以只能從巴黎做飛機到哥本哈根，再從哥本哈根的大型預留陣法傳送回來，這一來一回的就快用了十個小時。
果不其然，貓爺話還沒說完，思遠就噼啪的跑了上來，緊張兮兮的問道：「具體什麼情況？」
小龍女撇撇嘴，指了指屋裡，思遠看了一眼，發現小煜正趴在病床旁邊對著一個小男生在哭，而那個男生則一臉茫然，不動不說話，眼神獃滯。
「他魂魄離體了。」思遠指了指鄭集：「你們都沒發現？」
「發現了，但是羅敷都沒搞定，就等你回來讓他歸位了。」
「唉……」
思遠嘆了口氣，然後推開了門。
在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小山神像是有了感應一樣，轉身一把抱住思遠的腰，埋在他胸口繼續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不怪你不怪你。」
小煜的哭聲讓他的心都快碎了。認識小山神這麼多年了，她是有多善良思遠最清楚，這一次的誤傷事件對她來說真的是個巨大的衝擊。
「小煜乖，不哭了好不好。」
思遠雙手捧起小山神的臉蛋用大拇指擦去她的臉蛋：「沒事了，我在這裡了。」
「嗯……」小山神憋著嘴抽泣著，臉色很不好看：「我錯了……你打我吧。」
思遠笑著搖搖頭，用一種幾乎冷酷的語氣說道：「有些人咎由自取。」
在門外的小龍女聽到他的話，突然愣了一下，然後詫異的牛頭看著貓爺，小聲問道：「他怎麼了？思遠不會說這麼冷血的話啊。」
貓爺搖搖頭：「看慣生死了，有些人就是自尋死路，攔也攔不住。如果昨天不是小煜，而是一個普通女孩，你猜猜會發生什麼？」
小龍女一怔，然後臉上也浮現出了戾氣，但很快壓制了下去，抿著嘴微笑了一下，但是貓爺能看出她笑得很勉強。
是啊，如果昨天不是小煜，而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在那種環境下，被那種人渣逼迫，之後事情不言而喻。然後呢？化學組的成分分析已經出來了，那些葯都是新的合成物，藥效比普通毒品強五六倍，昨天晚上但凡吃了兩粒以上的估計都不可能安安穩穩的活著了，大腦損傷是永久性的，最好的結果也是會和另外一個病房裡的那個小胖子一樣，永遠只能靠著呼吸器維持生命了。
如果小山神是普通女孩，今天思遠看到的將會是一個被人渣糟蹋之後像一塊破抹布並且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可憐女孩。
那麼相比較而言，小龍女更願意看到小煜健健康康安安穩穩的活著，畢竟小白龍說到底也是妖，妖的世界觀很簡單，是非對錯很是清晰。
「好了好了，我讓他恢複過來好不好？」
思遠把小煜的頭髮揉的亂糟糟的，笑眯眯的說道：「不怕啦，我就在這裡。」
「嗯……」
在門口的小龍女看到這裡突然笑了出來，轉過頭對貓爺說：「說來也奇怪，不光是小煜，就連我啊，一看到這傢伙出現之後，心裡都安穩了好多，這是個什麼原因？」
「因為他是齊思遠咯。」貓爺像打禪語似的說了一句：「對吧。」
「對。」小龍女用力的點點頭：「因為他是齊思遠。」
思遠看了他倆一眼，但並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鄭集身邊，伸出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接著規則領域豁然張開把他和把他離體的魂魄都籠罩了進去。
「回去。」
沒有任何變化和聲音，但就在思遠這麼平平淡淡的一聲回去之後，病床上的鄭集就像陡然回魂似的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