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北斗之星

「都說棋下的好的人,一定是個工於心計的人,那這麼看來你就是一個耿直的人。」

左明軒坐在查理的對面,兩個人正在一副國際象棋前廝殺,查理的表情凝重,眉頭緊蹙的在思考。可左明軒卻是輕鬆自在,不時用純正的貴族腔和查理搭上兩句話又或者是逗弄著懷裡抱著的小可愛。

「我再次輸了。」

查理思考了整整五分鐘,默默的投子認輸,然後直起身子直視著面前的左明軒,他感覺自己對面的這個年輕人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不得不沉迷的魔力,邪惡但是魅力無窮。

「一場遊戲,不必認真。」左明軒笑著重新擺好棋盤:「我們到現在似乎並沒有認真的聊過,對吧。」

「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聊的。」

「哦,也對。我們並不是一類人。你主張的是公理的正義而我卻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左明軒抿嘴笑了笑:「但至少我們現在坐在對面且並沒有用武器指著對方,不是嗎?」

「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哈哈。」左明軒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有什麼目的,怎麼能告訴你呢?大概什麼能讓我高興我就幹什麼吧。」

這個回答實在太敷衍了,查理想也不想就知道這傢伙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冷冷的看著左明軒,眼神犀利。

「不用這麼看著我,你多麼淺薄你自己根本不知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理解的真理和正義嗎?不要你那可笑的教義,我就問問你的理解。」

「真理是世界運行的準則,正義則是對善良和美好會心一笑對醜惡和虛偽拔出佩劍。」

「真好,真是新時代的好騎士。那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對我拔出佩劍?」左明軒指著自己胸口:「我這種人不是應該被你聖潔的佩劍刺穿胸膛嗎?」

「這……」

查理頓了頓,然後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左明軒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哪怕自己整個騎士團和他對抗都只能是個魚死網破,自己作為一個領袖,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出這樣的荒唐的決定,而且這裡還是異國他鄉,哪怕是有苦水和委屈都必須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可這種事讓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說的出口。

「你沒有刺穿我的胸膛,不是因為我不邪惡也不是因為你不正義,而是因為我太強大,比你想像的更強大。那這時,你的正義呢?」左明軒漂亮的手指一顆一顆把棋子重新擺放整齊:「既然你的正義會因為敵人的強大而退避三舍,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去和我高談闊論所謂的正義呢?你說是不是?這難道不是另外一種可笑的虛偽嗎?」

「你!」

查理的信念和信仰甚至人格都被左明軒狠狠踩在腳下,原本高貴聖潔的聖殿騎士在他的嘴裡變成了一個虛偽膽小沒有種的痞子,甚至還不如,因為痞子就是痞子,至少痞子不會虛偽。

可是能夠憤怒嗎?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嘛?既然是事實,那為什麼又要憤怒?經文里不是說憤怒只是屈辱和懦弱的表現嗎?強者沒有憤怒,弱者沒有憐憫。

他有些喪氣和灰暗的坐在位置上,把玩著佩劍上鑲嵌的裝飾品來掩蓋他的心虛和不安,眼神也不敢直視左明軒。

「我曾經一直問自己,我到底是不是壞人,我一度也想當個好人,被萬人敬仰,身批著像您一樣聖潔的光芒。但是我發現太多的事情我無能為力,我相信你也有類似的經歷。你看,我手上的這個女孩,她是我妹妹。」左明軒俯下身子輕輕往小可愛的額頭上親了過去,但在離她的身體還有五公分的時候一道光華閃過,強大如左明軒也一樣被彈到了一邊,嘴角甚至滲出了鮮血,他不發一言的抹去嘴角的鮮血:「她是真正的聖潔,聖潔到連我都無法接近她,哪怕我是她唯一的親人,只是因為我是骯髒的。你能抗拒嗎?抗拒我給你的東西。」

「我……不能。」查理很實誠的低下頭:「我無法拒絕你給我的一切。」

「那麼我們把話題拉回來,你知道我的身份嗎?如果你是皇室你一定知道,我是天下御守之一。這個世界東方有三個御守世代輪迴,西方有三個御守同樣輪迴。」

「不可能!你居然會是守護者?」

查理在修道院時曾經看過關於守護者的資料,可以說任何一個守護者都是一個時代的最強者,是唯一身為人類卻能達到天神高度的至尊強者。但是這些守護者無論在阿拉伯人、歐洲人、梅州人、亞洲人哪怕是毛利人的記載里都是至高無上的裁決者,他們強大但無私,以一己之力守護著世界的平衡,沒有聽說過會有守護者變成像左明軒這樣壞的壞人,身上帶著死亡的惡臭。

「沒想到嗎?」

左明軒輕輕喝了一口苦丁茶,低頭盯著手上的小可愛:「她曾經是多麼可愛的一個孩子,懂事、聰明、漂亮、善良,根本就是一個完美的天使。可是世界對她真的太不公平了,她被一個身上散發著糞便味的屠夫吃進了肚子里,而那塊讓我熬過那個冬天的腌肉就是用她換來的,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覺得我已經從裡到外透著骯髒了,後來我無意間得到傳承,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我可以用這種身份洗滌身上的骯髒,但我發現我真的辦不到。我無能為力,你能感受那種發自內心的挫敗感嗎?就好像有人在你心頭割了一刀,可你卻連喊都喊不出來的感覺。」

「我懂。」

「謝謝。」左明軒感激的看了查理一眼:「然後我覺得是不是可以換一個生活方式,盡我可能的得到力量。錢是一種力量,那麼我儘可能的賺錢。人脈是一種力量,那麼我手中的人脈足夠推翻一個小型國家。自己是一種力量,那麼我就用不同的手段來獲得這些力量。」

「可你是守護者。」

「是啊,我是守護者,那又怎麼樣?我是一個連自己妹妹都無法超度的守護者,我只能把亡魂從地獄拉出來,卻不能送他們回天堂。」

「你不怕被制裁嗎?」

「制裁者怎麼會害怕制裁,你真是會開玩笑。」左明軒笑著笑著突然語氣緩慢了下來:「除非……是另外一個制裁者。」

「你想要什麼?」

「我剛才已經說了,我想要力量。各種力量,你呢?要不要力量?至少以後不會再讓自己變成一個偽善者。」左明軒笑著看著查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力量並不會讓你墮落,真正墮落的原因只會是自甘墮落。」

「很簡單,相信我。我給你力量。」左明軒眯起眼睛:「作為守護者,我身上背負著一種叫因果的力量,我要為自己辦的事負責,就好像我費盡心機讓我的妹妹復活,但我現在連親都無法親她一下。這就是我種下的種子,它現在已經開花。而你,除了對你的良心負責之外,其他的都交給我。」

「我可以讓你變強,很強很強。」

「不可能,我不會為了萬能的主之外的任何人服務。」

「哦,我沒打算讓你為我服務,我只是讓你成為我的夥伴。我需要夥伴和朋友。」左明軒笑著:「你也一樣。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過段時間再來。還有,叫你的人這段時間低調一些,你派出去的那隻小蝙蝠,再回來的時候,記得毀了它。」

「你是說……」

「相信我,那裡有我暫時無法抗衡的人。」

左明軒沒再解釋,轉身就徑直走出門,然後像往常一樣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抹隱約的人影被夜風凋零。

查理靜靜的看著左明軒消失的方式,他第一感覺自己人生的目標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並第一次對那個人所說的力量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慾望,這種原本並不存在的慾望一旦被點燃就像是枯萎草原遇見了一道雷火,洶湧澎湃不可收拾。

而此刻,思遠則是快被自己老娘給刁難到快要死掉了,她以為寧清遠突然離開是因為思遠對人家幹了什麼,坐在那就發揮了中年婦女不聽解釋蠻不講理的特色,從頭到尾就沒給思遠說話的機會,無論思遠說什麼她都一口咬死就是她想當然的那樣,根本無法正常溝通。

最後思遠無奈,只能直接把撥通了寧清遠的電話然後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房間的床上靠著狐狸,地鋪上睡著兩個電波妖,基本已經是滿滿當當的了,思遠滿臉委屈的坐在角落的寫字檯前,悶聲在紙上寫寫畫畫,一言不發。

狐狸倒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翻看著一本卡夫卡的小說,表情專註。

「我給你講講真正的仙界吧。」大概十分鐘之後,狐狸冷不丁的蹦出來一句這麼無頭無腦的話。

聽思遠一愣:「什麼?」

「嗯,你也該知道了。」也許是因為思遠被訓斥了,所以狐狸的心情顯得特別好,所以顯得話也多了起來:「凡人所謂的仙界,是一個無妄虛空之地,如是以你的眼界來看,那裡是一個不斷變化著的世界。它之時間與現世之時間互不關聯,若是從那裡來現世,可以進入曾經的任何一個時間但並不可進入現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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