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人語句

花都之長安,千年王城地。

時公元八世紀初期,是大唐玄宗皇帝全盛之治。

公元前二世紀創建的漢王朝的首都也是長安,合計正好達到千年。

可唐朝當時的長安並不是一個古都,漢朝的長安不是在相同的地方,是在靠西北一點的地方築的城,現在的長安城是隋朝開皇二年建的,既公元582年,離當時的唐朝玄宗帝只有130年,所以城裡還談不上洋溢著古都風情。

唐朝從建國算起還未滿百年,而且中間還有則天武后執政的一段時間,創業風氣現在才剛剛開始。人們沒有喪失朝氣,一切都在蓬蓬勃勃、百花齊放中敲響著建設的錘音。隋朝時建造的一些建築物正好也到了該修建、改建的時候,到處都是工地,各地方蜂擁而至的民工給都市建設帶來了高漲的人氣。

勞工頭也隨之出現,他們身上帶著銅綠與俠氣交往於都市的遊民中。

顏庄就是其中的一個新興勞工頭,他來自地方,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如果相信他自己說的話,他就是出生在江南,雙親是佛教的忠實信徒,在被送進寺院剃度前逃了出來,是個差點做了和尚的人。他在都市裡沒有什麼靠山,但他卻成了擁有眾多人頭的勞工頭,可以說是個有才幹的人。他喜歡交際。

「我喜歡跟各色人等來往,所以就吃上了這口飯。」顏庄是這麼說的。

他年方三十上下,有一口南方口音,喜歡交際的人才不管口音不口音的。他除了喜歡交際,還有一個癖好,就是喜歡賭博,也可以說因為喜歡賭博讓他的交際面更加寬廣。

喜歡賭博的勞工頭必然想跟官府的人搞好關係,這在現在和古時候都是一樣的。他最想結交的官府當然首選管理城中治安的金吾衛,顏庄就已經跟金吾衛的遙大鯨搞上了關係。

遙大鯨的名字看上去很大,但個子卻不大,做出的事情也有點小氣,身上缺點不少,其中之一就是也喜歡賭博。顏庄就投其所好,在賭博中經常搭檔,一來二去,兩人成了朋友。

這天,遙大鯨見賀望東無聊地枕著小凱的大腿躺在席上就勸誘他跟他一起去顏庄的賭場,「看你這麼躺著多無聊,就跟我去那裡消遣消遣吧。」

「我可沒覺得無聊啊。」賀望東回答道。

「是啊,枕著我小凱姐姐的大腿還要覺得無聊的話還是個男人嗎?」小凱插嘴說道。她嘴裡是這麼說的,但心裡卻也知道要想拉住賀望東不動似乎沒指望了。

果然,賀望東挺起了身子說道:「我要去見一下朝衡。」阿部仲麻呂已經將名字改叫朝衡了。

「又騙人!」小凱說著朝賀望東的背上拍了一下,輕輕的。她知道男人不願老呆在一個地方,在妓館做事經常以男人為對象當然知道男人的心思,如果強要拉住男人不讓他動彈的話反而會讓男人反感而逃離你。

賀望東沒有騙她,他是先去了住在新昌坊的朝衡,但只呆了十五分鐘。「我還想再跟你多呆一會兒的,可這個男人在旁邊羅里羅嗦的。」賀望東朝大鯨努努嘴對朝衡說道。

朝衡也已經長成一個出色的青年。「是啊,我也希望你在這裡多呆一會兒,你看這裡景色多美啊。」他正居住在青龍寺跟和尚學中文,已經有兩個月了,他已經將寺院的美景當成自己家裡景色一樣看待了。

位於新昌坊南門東首的青龍寺建立於隋朝,最早叫靈感寺,後來還改名叫過觀音寺,現在這個青龍寺的名字是幾年前改的。當時的人們好象特喜歡將一些固有名詞改來改去的,如長安在隋朝的時候叫京城,後來改叫過西京,十五年後再改叫過中京,才過了四年又改回西京,過了一年又被稱為上都。

青龍寺在一個小山岡上,南面的眺望是很有名的,當時有一個美稱叫「登眺」。

「真的不負其名。」對景色從來不關心的大鯨也眺望了一會兒不禁發出了感嘆,但又禁不住在旁邊拉拉賀望東袖管催促道:「快點,快點。」

朝衡在旁邊不急不忙地笑著說道:「聽說其他寺院的和尚站在我們這扇門旁看著這麼美的景色人往前一探還掉下過山岡呢,雖然沒傷著什麼。」

「哦,可能這山岡下面草木很茂盛,傷也不會傷到哪裡去啊。」賀望東附和道。

「那個和尚的寺院他們的門在平地上,根本沒想到我們這裡寺院的門就在山岡上。」

「是應該提醒他們一下的。」

「賀望東不會出事的。」大鯨又拉拉他的袖口,「他在掬水樓二樓的包房也能看到美景,跟住在平地的人不一樣。」

「我知道了,不要那麼拉好嘛,我是想要走了。」賀望東苦笑了一下離開寺院朝顏庄的賭場走去。

顏庄的賭場開在他的旅店裡,看來他賺了不少錢,買下了旅店。

當時的旅客很多人會隨身攜帶寢具和炊具,就會牽馬帶驢的到來,所以旅店還配備廄舍。旅店佔地面積不小,當時土地寬廣,空地也多。顏庄雖然將整個旅店買了下來,但他不會經營旅店業,還是做著自己的老本行勞工頭,而一個好的勞工頭,手上必須擁有很多可以隨時使用的年輕人,以備客戶隨時支配使用,所以他就花了點本錢買下這個旅店讓年輕勞工們有個棲身的地方。他支付給勞工的工錢再通過賭博把它們賺回來,所以就在旅店裡開了這個賭場。

旅店大是很大,但已經很陳舊,所以他並沒有花費太多。旅店給人的感覺有點亂糟糟的,說得好聽點是充滿了活力,說得難聽點卻是嘈雜猥瑣。

「要賭博還是這種地方合適。」賀望東見了說道。

「對,對,我也這麼覺得。」遙大鯨圓滑地應聲道。他晃著肩膀走了進去。

管理市場治安的官員進出賭場本是不應該的事情,但他似乎一點也沒有什麼罪惡感。

顏庄的旅店跟青龍寺一樣也是在新昌坊。新昌坊在長安城最東面的街上,緊靠城牆,旁邊就是城門延慶門。它的南面是升道坊、立政坊和敦化坊,再接著是有名的曲江。斜西面是安邑坊,北面是東市的市場。

地方是個熱鬧的地方,但因靠近曲江,感覺還是比較落鄉,也許這反而對一個賭場來說更合適了。

「哎喲,您來了,歡迎歡迎。」顏庄見了,搓著雙手低頭招呼。他也不是買了旅店馬上就開賭的,先是買通了遙大鯨幫助打點才有了膽量。「請往這邊走。」他帶進去的小房間里已經備好桌椅。

「哦,外面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裡面倒還乾淨。」大鯨朝房間四周打量了一下說道,他的眼光就像稅務局官員一樣。

房間里裝修得確實不錯,地面上鋪的是白色大理石,打磨得很光亮,桌子是紫檀木的,四周雕著葡萄花紋。

「看來他喜歡西域的東西。」賀望東想道,葡萄花紋以及蔓藤花紋是從伊朗傳來,在當時的長安很流行。

花瓶中插的花也有種異國情調,學過不少本草知識的賀望東也認不出是什麼花。

「其實只有這間房間裝修得好一點,其他的房間都很破爛。」顏庄哈著腰說道。他是故意只將一間房間裝修得豪華一點,其他房間就低於水准了。

「乾脆都搞得好一點好了,裡面還在裝修著嗎?」賀望東問道。

「我是想那麼干,可是保障方面還不敢奢望,所以就……」顏庄聳聳肩說道。

賀望東跟顏庄見過幾次,那是跟大鯨在別的賭場見的,他的旅店還是第一次來。

「物價都很高啊。」大鯨說的話似乎跟他的身份有些不符,瑣碎生活味太濃了點。

「誒,是啊。」顏庄表情中不免帶著些得意的神態說道,「一個破旅店,不改建一下的話,恐怕連竊賊也不願光顧呢,欄杆也都已經爛的一塌糊塗,所以先把它們都給換掉了。」顏庄打開兩扇門讓他們看門外。

顏庄買下的旅店成一個凹字型,這間豪華客廳就在凹字底邊的二樓,整幢建築都是二樓結構,凹字的兩邊下面一邊是倉庫,一邊是廄舍,二樓都是客房。凹字的中間是個院子,倉庫前鋪著石板方便車輛通過。為了整修欄杆,周圍有腳手架。

不一會兒下人準備好了酒食。酒還是當時流行的葡萄美酒,酒杯是西域泊來品刻花玻璃杯。

「很不好意思,我想讓一個客人一起入席,他是我的朋友,最近剛來長安。只是一起喝點酒,不參加賭博,他也不會賭……」顏庄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裡不是你的家嗎?有什麼好客氣的,你叫他來好了。」遙大鯨很隨意地回答道,他的本意是來賭博,吃飯喝酒根本沒放在心上,讓誰同席他才不在乎呢。

「可是……」顏庄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有什麼特別事情啊?」賀望東親切地詢問道。

「哎,他叫謝全,人很老實,就是喝了點酒後會羅嗦一點……」

「人喝了酒都會羅嗦的啊。」

「哦,那麼——如果他太羅嗦的話我就趕他走好了,那就叫他一起來入席好吧。」顏庄低頭致謝後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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