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經過輾轉反側的一夜,蓋文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堡中已起身活動的僕役吵醒。他醒來頭一個想到的就是茱蒂絲,他想看看她,昨天她真的對他笑了嗎?

他迅速穿衣整裝,然後到花園剪了技帶著朝露的紅玫瑰。

茱蒂絲的房門還關著。他輕輕推開房門看見她正睡得香甜,一手糾纏在發中,長發蓬亂地披散在赤裸的肩上。他將玫瑰放在她枕邊,輕輕剝開她頰上的髮絲。

茱蒂絲緩緩睜開眼。看見蓋文離她這麼近,彷彿像在作夢。她輕輕觸摸他的臉龐,大拇指置於他下頜上。他看起來年輕許多,眼中的謹慎和焦慮全部一掃而空。

「我想你大概不是真的。」她輕聲說道,看著他的眸子變柔了。

他微微移動頭部,輕咬住她的指尖,「我是再真實不過了,像夢的人是你。」

她俏皮地對他笑著,「那我們都很喜歡自己的夢嘍?」

他笑著粗魯地擁她入懷,用下巴摩擦她柔嫩的頸項。聽見她的抗議聲,他反而更樂。

「茱蒂絲,甜蜜的茱蒂絲,」他輕咬她的耳垂,「你對我永遠是項奇蹟,我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取悅你。」

「如果你無法取悅我,你會很在乎嗎?」

他抽身而起,輕吻她的太陽穴,「是的,我想我會非常在乎。」

「小姐!」

他們同時抬首,張口結舌地看著衝進來的瓊安。

「一千個對不起,小姐,」瓊安咯咯偷笑著說,「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忙,可是時間不早了,有不少人等著要見你。」

「教他們等好了,」蓋文火爆地說,緊摟住想推開他的茱蒂絲。

「不行啊!」茱蒂絲抗議,「瓊安,有哪些人等著要見我?」

「牧師在問你是否今天不晨禱了。蓋文爵爺的武士約翰·巴賽德說有許多馬送來了。還有一些布商等著你去清點他們的貨物。」

蓋文僵了僵,終於勉強地放開他的妻子,「告訴牧師我們一會兒就下去。等晨禱後我再去清點那些馬。然後告訢那些布商——」他打住,心裡滿是嫌惡。他自問,他到底還是不是這座莊園的主人?

茱蒂絲壓住他的手臂,「告訴那些布商將貨先放著,來參加我們的晨禱,儀式完後我再去清點。」

「怎麼?你已經得到命令了,還不走?」蓋文不耐煩地斥道。

瓊安關上身後的房門,「我得幫小姐穿衣服。」

蓋文開始笑了,「這個由我來。也許我今天能在責任之外找到些許樂趣。」

瓊安得意地對她的女主人一笑,然後才溜出房門。

「現在,小姐,」蓋文轉向他的妻子,「小的等著你使喚。」

茱蒂絲眸光閃爍,「你不管你的馬了嗎?」

他故作痛苦地呻吟一聲,「吵那種架實在很蠢,是不?其實我是生雨的氣。」

「喔,下個雨也會讓你生氣呀?」她挪揄道。

「它害我無法做我迫切想做的運動,我怎能不生氣?」他俯身向她。

她將手掌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感覺他抨然的心跳,「你忘了牧師還在等著呢?」

他又直起身,「那就起來穿衣服吧。既然我嘗不到,起碼我可以看個飽。」

茱蒂絲定定地凝視著他的眸子半晌。他幾乎已經有兩個禮拜沒跟她做愛。也許婚禮後他曾經去找過艾麗絲,但她知道現在蓋文是她的,而她將盡其可能地佔有。

許多人都說她美,但她總當作是恭維而一笑置之。她知道自己曲線有致的身材,和艾麗絲·威倫斯的平板大相逕庭。但是蓋文曾經渴望過她的身材,她不知道是否還能再使他的眸子由灰轉為墨黑。

她慢吞吞地掀起被單一角,伸出一隻赤足,再將被單掀至大腿,伸展兩隻腳蠕動蠕動腳趾,「看來我的足踝已經痊癒得差不多了,你說是不?」她無邪地對他笑著,可是他看著的不是她的臉。

極其緩慢地,她推開被單裸露出她的肚臍和扁平的小腹,以及渾圓又結實的臀部。她緩緩滑下床,在晨光中佇立於他面前。

蓋文兩眼發直地看著她。他已經有好幾個禮拜沒看到她裸程的身軀。她有著一雙修長有致的美腿,渾圓的臀,纖細的柳腰,以及豐滿逗人的胸部。

「去他的牧師!」蓋文嘟噥著伸手去摸她臀部的曲線。

「不要褻瀆神祇,爵爺。」茱蒂絲一本正經地斥道。

蓋文驚訝地抬首望向她。

「我永遠也想不透,你竟會希望把這種魔鬼身材,藏到修女的法衣之下。」蓋文重重地吐口氣,他的雙手疼痛地想愛撫她,「做個乖女孩,趕快去把衣服穿上。我受不了這種膩死人的折磨。再不快點,恐怕我就會忍不住當著牧師的面強要你。」

茱蒂絲轉向她的衣櫃,藏住笑容,她懷疑那會是強迫。

她好整以暇的慢慢著裝,享受他貪婪的目光,也享受他壓抑的沉默。她光穿上綉有藍色獨角獸花樣的薄棉內衣,再穿上成套的內褲,然後將腳踏在蓋文僵坐的椅子邊緣,小心翼翼地穿上絲襪,用襪帶固定在膝上。

她越過他去拿一件由威尼斯來的棕色克什米爾長袍,衣服前身與衣擺上均綉有銀色的獅子。蓋文顫抖著雙手,為她扣上背後的衣扣。茱蒂絲最後又繫上一條由金銀絲所纏繞成的腰帶,和那簡單的掛扣奮戰了好半天。

「成啦。」

蓋文終於吁出憋了半天的一口氣。

「你這個女僕真棒。」她笑著,在一片棕色與銀色海中旋身面向他。

「才不呢,」蓋文老實招認,「要不了一個禮拜,我就會被憋死。現在快跟我下去,不要再挑逗我了。」

「是的,爵爺。」萊蒂絲順從地應道,眸光卻奕奕閃爍。

內城裡有一大片砂土覆蓋的空地,這兒是蒙特格利家族男子,以及其臣僕接受訓練的場地。此時場中有不少家臣正在練習,只聞刀槍劍影撞擊聲叮噹作響,舉矛衝刺聲不絕於耳。

蓋文重重地在場邊板凳上坐下,摘掉頭盔,用手拂開汗濕的頭髮,只覺全身肌肉酸痛,尤其是肩膀更難過得教他咬牙切齒。此日距他為茱蒂絲更衣至今已過了四天,在此之間他睡得很少,吃得更少,所以現在他全身神經都緊繃如在弦之矢。

他仰首靠著石牆,閉目養神。這幾天來能發生的麻煩事幾乎全都發生了。先是數幢僕役的房子失火,風將火星吹進了牛奶場。他帶著手下與火勢搏鬥了兩天兩夜,累極便倒地就睡。他還在馬廄里照顧難產的母馬一整夜,幸好茱蒂絲一直陪著他,捧著母馬的頭,遞給他需要的布和油膏,有時甚至不待他吭聲,她便把東西遞給他,彷彿她能知曉他的心意一般。他從未像那時候一樣,感覺如此接近任何人。黎明時,他們並肩佇立分享勝利的喜悅,目睹小雄駒跨出地顫巍巍的第一步。

然而他們的精神雖如此接近,但肉體卻始終分離著。蓋文渴望她的程度已到了隨時會崩潰的地步。

他抹去眼中的汗水,盯著訓練場另一端向他行來的茱蒂絲。這會不會是他的幻覺?她似乎無時無刻不在他眼前,有時他還會產生幻覺。

「我替你帶了點清涼的飲料來。」她遞了個杯子給他。

他專註地盯著她。

她將杯子放在他身邊板凳上,「蓋文,你沒有不舒服吧?」她問著,一邊用冰涼的小手探試他的額頭。

他粗暴地一把抓住她,拉倒在他懷中。他的唇貪婪地需索她的,強迫她張開嘴。他也沒考慮她是否會抗拒;他已不再在乎。

她的手臂環上他的頸項,反應和他的吻一般熱切。他們誰都不在乎半個城堡的人都在旁觀。在這溫馨的小世界中只有他們存在。蓋文將唇移向她的頸項。他一點都不溫柔,表現得彷彿他想一口吞了她。

「爵爺!」有人不耐煩地在叫。

茱蒂絲撐開一邊眼皮,看見有個小男孩就站在旁邊,一手抓著個紙卷。她猝然記起她是誰,以及此時置身何處。

「蓋文,你有封信。」

他的唇仍埋在她頸間,茱蒂絲得極盡所能集中精神,想著一旁等待的小男孩。

「爵爺,」那男孩又開腔了,「這是急件。」他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在他眼中蓋文吻女人是浪費時間。

「拿來!」蓋文一把搶走男孩手中的紙卷,「現在你可以走了,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把紙卷隨手往地上一扔,又回頭去找他妻子的唇。可是茱蒂絲可忘不了他們仍置身公共場所。

「蓋文,」她厲聲斥道,掙扎著脫出他的懷抱,「你必須看看到底有什麼急事。」

他氣息粗喘濃濁地抬首望著她,「你看好了,」他伸手抓起茱蒂絲帶來的那杯飲料。也許它能冷卻他的熱血。

茱蒂絲一臉憂戚地展開紙卷,當她閱讀內容時,臉上的血色猝然盡去。

蓋文立即關心起來,「壞消息嗎?」當她抬首時他的呼吸停了,因為他又在她眸中看到冷澈心肺的冰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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