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男生追求女生,是勇敢,是MAN的代名詞,會得到廣大群眾的各種支持,或鼓勵或慫恿,或出各種各樣的餿主意,以幫其達到目標。

女生追求男生,是無恥、不要臉、道德敗壞的代名詞,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會得到莫名其妙的各路人馬的鄙夷、輕視和侮辱,不達到眾人泄憤的目的,決不罷休。

周淺易在桌底下輕輕踢了聶雙一腳,暗示她收斂些,她毫不客氣地踢回去,別的事情還好說,這件事,免談。

「寄給了我。只是當時,我沒法相信,你知道,」他嘆口氣,「男人遭遇愛情這場劫的時候,哪裡還有腦子。我知道你跟白木珊的交情,也知道你一直都怪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突然醒悟。你知道,」苗言東的臉色有些黯然,「我和吳棋,分手了。」

「哦。」聶雙想,難怪,原來是吃到苦頭了。

「五年了吧?白木珊還好嗎?當時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一直不安。」

這是那個經常僵著一張黑臉的苗言東嗎?

「我只是,一來,為自己做的事情,想親自跟她說句對不起。若沒這個機會,你能幫我轉達嗎?二來,希望能解開這個結,不要給她後來的生活帶來任何陰影。」他誠懇地看著聶雙,臉有微微的紅,「你肯幫我這個忙嗎?」

周淺易的表情訕訕的,並沒有接話。

苗言東掃了他一眼,「還有你哥,淺易當時對我過分信任,徹底站在我這一邊,做了那麼蠢的事情,我倒還罷了,淺易是她的暗戀對象啊,心上人給自己帶來的打擊,會有多大的殺傷力,若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我遠遠無法理解……哎,算了,不提也罷。」

「有聯繫倒是有聯繫。我拿不准她的態度怎麼樣,我試試吧。」解開這道心結,或許也是好的,不論對誰,想到這裡,聶雙的態度有些好轉,「以前,我真的挺討厭你的,覺得你孤僻、自傲,整天擺著一張臭臉,對誰都帶搭不理的,牛哄哄的要幹嗎?尤其是後來知道你對白木珊做的事情後,更是討厭你。」

見他不安地搓著手,聶雙又把話題轉回來,「今天我挺高興你能這麼說,就當大家當年不懂事,忘了好了。」她拍下周淺易的肩:「你呢,怎麼想的?那份雜誌給你寄出去,問你好幾次到底怎麼想的,總是岔開話題。」

「呃……」周淺易支支吾吾,「不是寄給了言東嘛。」

「我沒問這個,就問你怎麼想?」

「……能怎麼想,確實挺對不起她的。要是有機會……」

「怎樣?」

「……也誠摯地跟她道歉,請她原諒,這總行了吧?」

「這就完了?」聶雙失望的神情溢於言表,「如果沒有那些誤會,你會不會對她動心,哪怕,只是那麼一點兒?」

苗言東嘲笑道:「說不好,那時候他的眼裡只有柏靈,恨不得為對方上刀山下油鍋。男人啊,總要吃虧了,受傷了,才會成長。」

「我只是在想,」周淺易的手指敲著桌上的啤酒瓶,「其實,女朋友談得多了,會慢慢變得,不知道哪種感情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愛情。」

苗言東高舉雙手,「饒了我吧,怎麼覺得,哲學的意味這麼重呢……我今天來可不是跟你探討哲學問題的。」

聶雙咕咕笑:「沒事,他是該好好反思反思了,不然錯過生命中最好的姑娘都不知道。」

周淺易的眼睛盯著眼前不斷翻滾的火鍋,緩緩說道:「過了這麼久,想想,還是年少時的愛情,最真摯。」

氣氛有些感傷,一時無人說話。

聶雙低頭,把白木珊的手機號碼分別發給苗言東和周淺易,「這頓飯吃的,怎麼這麼讓人難以下咽呢。得了,我把白木珊的手機號碼發給你們了,你們看著處理吧。」

苗言東掏出手機,正要查看,手機亮了,激昂的來電鈴聲響起來。

「嗯,季橙,怎麼樣,到家了嗎?」

聶雙全身的神經,在聽到季橙兩個字時,瞬間繃緊。

「哦,行,你先忙你的,咱們改天再聚。對了,替我問候阿姨。嗯?」他低低地看了聶雙一眼,「嗯,她也來了,你要和她說話嗎?……哦,好的,行,下次聊。」

掛斷電話,見聶雙一副明明想問卻又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苗言東暗笑,主動說道:「季橙本來要過來的,但今天是他爸爸的祭日,所以帶上他媽媽回蘭城了。哦,他說讓我問候你。」

聶雙的臉白了又紅,想起苗言東的前半句話,愣住,「他爸爸的祭日?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們……很少聯繫的。」

「我聽說,你現在和小光在一起了?」苗言東想了想,說,「小光是個好孩子。只是,聶雙,你並不知道季橙當初……」

「嗯?季橙怎麼了?」

苗言東等這個機會,等了太久,話匣子一打開,再也收不住。

季橙被爸爸季國成不惜以開除聶雙威脅後,不得已轉去了A中。但在G中兩年的高中生活,基本已經奠定了季橙的學習水平。更讓人鬱悶的是,雖然轉學過去,正值高三剛開學,但一向以高升學率聞名的A中,早在高二的下學期,就將高三全年的課程都講完了。季橙過去的時候,人家已經開始進入自由複習階段。

季國成深知自己的兒子考上重點大學無望,本來想再動用自己的力量,找找關係,但面對半年後就要退休的季國成,原來一個個打了包票、笑得諂媚無比的眾人,態度變得含糊起來。隔著很遠的距離,見到季國成,開始躲著走;打手機不接,打座機不小心接到個個都說自己有緊急會議要馬上開……

季國成長吁短嘆後,聽了一個朋友的建議,送季橙去了澳大利亞留學。夫妻倆把季橙送到澳大利亞安頓好,在當地玩了一周,或許是勞累過度,或許是那段時間過於鬱鬱寡歡,季國成在一個晚上熟睡後,突發腦溢血,第二天季橙的母親發現時,身體早就僵了。

季橙和母親在澳大利亞將父親的遺體火化後,又連夜坐飛機回蘭城,將父親安葬。後來,索性將家中的房產變賣,帶上母親一起去了澳大利亞。季國成並不是貪官,家裡雖然有些積蓄,但並不多,季橙開始勤工儉學,去中餐館打工、教當地人漢語、在超市幫人賣零散貨……他的英語不好,工資很低,隔三差五被老闆罵,好在能當天結算,就這樣熬了下來。

這也是季橙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回國的原因。

拿到畢業證書後,原本季橙還在猶豫,要不要就在當地定居,是季橙母親語言不通,一直無法適應,念念不忘回國,剛好季橙趕上了股市的好時機,狠心咬牙把家中所有積蓄投進去,竟然狠狠大賺了一筆。

有了這筆錢打基礎,季橙也就沒有任何顧慮地帶著母親回了國。

……

「今天不過兩個多小時的講述,卻把季橙幾年的生活都囊括了。聶雙,我嘴笨,講不出更多。可是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吃了多少苦。那時季橙和誰都沒聯繫,包括淺易。QQ上很少見到他,是我跟他急了,打了十幾次電話,總算逮到他,這才知道他的情況。」苗言東掏出煙盒,摸了一根煙出來,剛點著,想起來什麼,「你不介意吧,聶雙。」

聶雙搖頭。

「當時他和你分手的原因,連淺易都不知道。季橙叮囑我,一定要爛在心裡,對誰都不能說。那時候我一直不明白,有什麼不能說的呢?讓聶雙明白,為什麼不可以呢?說出來,或許有解決的辦法。」

苗言東吞了一口啤酒,「聶雙,這麼多年了,你不知道他有多愛你。我一直記得季橙的原話,他說如果告訴你,不外乎兩種選擇,一是你不同意分手,和他一起為了這份前途未卜的愛情,犧牲掉彼此的學業和前途,彼此都撞得頭破血流。與其這樣,不如讓你恨他。他說他是男生,可以不介意這些,但是,一想到你作為女生,所要負載的來自學校、家長、親朋好友等各方面的壓力……就想也不敢想了。」

「如果你作出另外一個選擇,默認分手,他會欣慰,這的確是最明智的選擇。可是同時,也會失落……我記得那麼清楚,季橙說,或許,他更害怕的是,你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愛他。」

……

苗言東看著眼睛通紅卻強忍眼淚的聶雙,問:「聶雙,聶雙,你在聽嗎?」

周淺易不論看書,還是看碟,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結局。

如果是看書,他的閱讀習慣,一般是先看前面十幾頁,把握全書的脈絡,領會作者想要表達的主題和用意後,慢慢進入情節,然後迅速翻到最後幾頁,查看結局。

最後,再從頭翻看,一頁頁讀下來的同時,不斷推理,猜測著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主人公採取了何種方式,其間經歷了怎樣一番或驚天地泣鬼神或蕩氣迴腸或出乎意料或動人心魄或嘆為觀止的周折,最後得來那樣的一種結局。

看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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