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開大門

許世友說:「進院,必須先打開大門,開門進院才能登堂入室。打仗就要先打開突破口,然後才能殲滅縱深內的敵人。同登就是我們攻打諒山的大門,就是主要的突破口,要想殲滅諒山的敵人,必須首先殲滅同登的敵人,打開這扇大門。」這種戰法就叫「中央突破」。

同登距我友誼關4公里,扼中越之間主要通道,是越南北方的軍事重鎮。它坐落在群山環抱之中,西南約8公里處是陡石山區,上山有大小溶洞,可作天然火力點。隔路相望是607、605高地,緊鎖同(登)太(原)公路。南有417、555高地和扣馬山,居高臨下,鳥瞰同登,東有扣考山、815高地,群峰連綿,由南向北延伸,直抵1號A公路。北有402高地,險石叢生,多為峭壁,與同登東北的460高地、西北的386高地遙相併立,構成了一道護衛同登的天然屏障。緊接同登南側的339高地、東南側303高地、東側的423高地、玻保北側無名高地即可鎖住同(登)太(原)和同(登)、諒(山)公路,又可控制同登。402高地面向同登的一側,有很多岩洞,且是絕壁。

與我相連的除友誼關至同登的1號公路外,還有弄懷至苦大、米七至果龍樹兩條道路,前者與4號公路相連接,戰前遭敵破壞,後者可以加修成急造軍路,從渠歷至12號界碑國境線上,只有4個山口可勉強通行輕裝步兵,其餘的都是懸崖絕壁。友誼關至12號界碑地段為土山,植被為1.5~2米的茅草和灌木叢,坡陡、谷深、斷崖多。人馬可勉強通行,坦克運動卻十分困難。

防守同登地區的是越軍號稱「英雄團」的第3師12團以及配屬該團的獨立205營和公安12團1營,其4、5、6營分別部署在那板西側無名高地、扣考山、409高地、玻保地域和班庄、那龍、伯良地域積386高地、弄供、402高地地域,其公安1營配置在同登鎮合浦念嶺、公安屯地域;團指設在那林。3師高炮營部署在探某。

越軍經過長期的準備,構築和設置了大量的工事、障礙,除同登火車站構築了有坑道和永備工事外,在同登周圍各要點和同登附近的1、4號公路兩側各要點上均構築了2~3條可容納10~12人的馬蹄形、丁字形短洞、「A」字形土木質工事、大型掩蔽部、火力發射點,並以交通壕相連,形成支撐點式環形防禦體系,在與我接壤便於人馬通行的地段,越軍均設置了防步兵地雷場、鐵絲網、鐵刺、竹籤、陷阱等障礙物。在便於坦克運動的友誼關至同登的1號公路上,設有防坦克障礙和防坦克雷場等13道障礙物,弄懷至苦大的簡易公路上,也設有防坦克雷場、防坦克壕、欄障及石牆等障礙物。

許世友認為同登不是一般的一線防禦陣地,而是一個堅固的軍事要塞區。他指著戰役部署圖說,同登的地位本來就重要。對越軍來說,這裡是他們的前哨陣地,是越南的門戶,是軍事要道。對我們來說是打諒山的前進陣地,是殲滅諒山之敵的突破口,是諒山的大門。

許世友同向仲華政委探討同登地區作戰時說:由於同登地位的重要,決定著我們必須奪取它。也因為地位的重要,敵人必定死守它,這就會產生奪取與堅守的激烈戰鬥。奪取後我方要控制住,越軍要反擊奪回,就可能反覆爭奪。在這裡的戰鬥將是十分激烈的。

許世友和軍區前指的同志們商量戰法時說:由於同登是個軍事要塞,越軍的作戰指導思想和作戰原則又是「一線堅守,一線取勝」,因而這裡的兵力密度大,陣地堅固,火力的密度和周密程度也很大,障礙的密度也很大,這些都要比一般一線陣地防禦要大得多。我軍必須用大量的炮兵對越作戰,使用集中猛烈的炮火轟垮防禦的硬殼,還要用直瞄火炮、炸藥包、爆破筒炸開越軍防禦的鋼筋鐵骨。只有這樣才能奪取同登,殲滅同登守軍。

許世友看著地圖,對作戰室的同志們說:奪取同登的意義不僅有利於奪取諒山,而且是協同南北兩個集團殲滅高平之敵的重要行動。這裡打得好,打得猛,可以鉗制越軍的戰役、戰略預備隊,使他們不敢去援助高平之346師,以便我南北兩個集團更有把握地殲滅高平地區之越軍。

基於這些認識,許世友司令員指示東集團:戰役開始時,你們必須首先使用強大炮火,進行集中猛烈的轟擊,摧垮它堅硬的外殼,炸開他的鋼骨鐵筋,大量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壓垮敵人的士氣;爾後使用坦克和步兵猛烈突擊,大膽穿插分割敵人的防禦體系,包圍迂迴,斷敵退路,徹底殲滅敵人,奪占敵人的各個陣地。

東集團的朱、郭首長堅決執行了許世友司令員的指令。

2月17日,中越邊境,友誼關內,東集團參加炮火準備的200多門火炮,直指敵人的炮陣地、觀察所、支撐點等目標。瞄準手準確地定好射擊諸元,裝填手托起了擦得鋥亮的炮彈。時針指向6時25分,組織指揮炮兵作戰的李子忠同志下令東集團的炮兵各部隊開炮。

頓時,威嚴的戰炮突出了長長的火舌,一發發凝聚著仇恨的炮彈撕裂長空,呼嘯著撲向同登敵陣的50多個目標。頃刻間,敵陣地表面的工事、暴露的火力點被打成一片廢墟,地雷被引爆,障礙被炸飛,敵人的火炮散了架,炮輪蹦跳著滾到幾百米以外的山腳下;敵軍營濃煙滾滾,公安屯土崩瓦解,房倒屋塌。同登附近的3孔橋,敵人派了一個步兵連的兵力進行扼守,預先安放了半噸炸藥,裝好了引爆電源,妄圖在我發起進攻時炸毀這座橋,阻止我軍前進。可是,經我一陣猛烈的炮火轟擊,這個連被打死80﹪,擔負炸橋任務的那個班只剩下1人,再也沒膽量按引爆電鈕了。美目山守敵28人,被我炮火擊斃26人。敵增援同登的1個炮兵連,剛進入陣地還沒來得及脫掉炮衣,就連人帶炮被送上了西天,戰前偵察到的11個敵炮陣地(35門炮),3個觀察所、4個支撐點及步兵衝擊的主要目標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許世友這一招很厲害,用猛烈、準確的炮火,大量地殺傷了敵人,摧毀了大部分障礙,打垮了敵人的士氣,為步兵、坦克作戰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我左右兩支穿插部隊,像兩支利箭直插敵陣地。第一線突擊分隊利用炮火掩護,採用爆破器材在通路中掃除殘存障礙。6時40分,我炮火延伸,憑祥旅準時發出衝擊信號,第一線步兵發起了衝擊。

但此時還有15米雷場沒有開闢,而破障分隊的各種爆破器材已全部用完。眼看整個部隊行動就要受到影響,怎麼辦?在這緊急關頭,只聽得一聲鏗鏘有力的高喊:「同志們,跟我來,踩過去!」這高喊聲就是88團7連7班長朱澤威同志,這是他出於對祖國的無限忠誠,對敵人的高度仇恨爆發出來的全部心聲。前面的同志壯烈地倒下了,後面的同志又勇敢地繼續踩。就這樣,他們無畏地用火紅的青春和沸騰的熱血,為後續部隊,為戰友們鋪平了一條通向勝利的道路。英雄們的壯舉,使得戰友們對越寇更加憎恨,增添了殺敵勇氣,他們踏著英雄們用鮮血染紅的道路,勇猛果敢地沖向敵陣,按預定路線向敵縱深迅速穿插。

許世友得知這個班長的英雄行為十分高興,他說,有這樣的部隊什麼陣地都能攻破,什麼敵人都能殲滅。

88團1營為保障團主力穿插,於16日夜間秘密開闢了通路。9時45分,採取正面牽制、兩翼迂迴、側後攻擊戰術,攻佔了815高地等要點的同時,立即成兩路縱隊,3營在左,2營在右,並肩沿果龍樹北側無名高地向昆漂、探壟、那派方向穿插。各梯隊交替掩護,向同登左翼攻擊前進,部隊確實打得很猛,壓倒了敵人的士氣。

87團2營配屬軍坦克團7連,沿板那、480高地向班列實施穿插。營主力在穿插途中相繼攻佔了420高地、玻保、460高地。1連和團偵察排在火力掩護下,於8時20分奪回了被越軍強佔的我神聖領土浦念嶺,殲敵70餘人。

板那西側無名高地,是敵扼守友誼關口和公路、鐵路交叉路口的一個要點,越軍經過長期準備,構築有3條簡易坑道和4個「A」字形工事、3個大型掩蔽部,並與塹壕、交通壕相連接,構成了支撐點式的環形防禦,守敵為一個加強連。87團1連、邊防7連、5連2排在旅反坦克炮兵預備隊和團高機連的火力支援下,於10時30分攻佔了該高地,斃敵97名,俘敵2名。

弄懷西南側約1公里的386高地,是敵同登西北側的一個戰術要點,控制著高(平)、諒(山)公路和我方弄懷山口,對右路89團進攻同登之敵是個很大的障礙。因此,87團令步兵第1營的3個連分別從其北側和西南側圍攻,首先拔掉這個釘子。

為確保攻擊奏效,1連副連長於總攻前夜,帶領一個班隱蔽前出至國境線處100米處,做好了在敵障中開闢通路的準備。當我總攻炮響,他們即行爆破,只用了3分鐘就開闢了一條通路。全連利用拂曉前視度不良的有利條件,迅速通過通路,在預定攻擊時間前12分鐘向敵接近。該連2排分別攻殲了6、7、5號高地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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