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病葉

進入5月,連續下了一周雨。

冬子身體又在變壞,並不是身體的某個部位發生病變,而是身體疲倦,有些發燒。

早晨,量了一下體溫,達到了36度7。平時多在36度2,稍微有點高。每月,月經來臨,體溫便升高,身體經常出虛汗。頭迷迷糊糊,但感覺特別敏感。

月經馬上就將來臨……

冬子想到達些,便感到可笑,已經沒有了月經,又何謂來臨呢?

到底該怎麼說呢……

冬子象觀賞梅雨一樣,邊觀賞連雨天,邊考慮問題。儘管月經沒有了,但似乎仍殘留著某周期的影響。表面看沒什麼異常變化,但在身體的內部,和以前一樣的荷爾蒙仍在起支配作用。

「簡直不可思議……」

冬子對自己身體的頑強變化感到驚愕,同時為不能擺脫月經影響的身體,感到悲哀。

中山夫人難道沒有這種情況嗎……

不僅限於中山夫人,無論誰手術後,情緒波動都不大嗎?冬子想。

雖然不來月經,但慾望不減當年,實在讓人受不了,這似乎太不平等了。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另一方面周期性的身體變化,也多少有其快樂,這證實了自己仍是一個女人,這種實踐使自己心理上得到了平衡。

坦白地說,冬子月經來臨之前更渴望得到男人的愛,渴望男人的擁抱……

過去和貴志在一起時,只要是這時,慾火便燃燒起來,想抑制也抑制不住。

只是最近似乎象上了一層陰影,即使身體激動起來,但心理仍不想。

然而,近兩、三天又有所不同。身體內部開始萌動。看見順著玻璃窗而下的雨滴,冬子又產生了渴望男人擁抱的感情。

「他不會來吧……」冬子自言自語道。

除了貴志,冬子不再渴望任何男人的愛撫。沒有男人,自己也照樣生活下去。

只是現在想得到男人的愛撫,與身體變化周期相適應。

冬子看著大雨從天而降,想起了和貴志在一起的夜晚。

那天夜裡,最初並不渴望貴志的愛撫,好久不見,只想一起吃過晚餐,便返回去。事實上,也是在這種心情的驅使上,才離開酒館,對貴志說這就回去,但貴志讓自己乘計程車並邀請自己。若真想返回,再下點決心,是可以離開的。

二人信步而行,結果去了旅館。其實冬子也不想馬上分開,內心也想答應貴志,因此貴志一提出要求,便馬上答應了。

自己的身體並沒有這種念頭,但對方強烈要求,便服從了。得到的快樂並不強烈,但並不討厭愛撫本身,更渴望得到被擁抱的充足感。

沒有男人照樣生活下去,這只是心裡想的,似乎與身體無緣。身體本身按其慾望而行動,並不是人的意志所能擺布的。

被擁抱後,也深知有一種失望感,但還是渴望男人的愛撫。雖然知道這次得不到滿足。但仍期望著下一次。

與藤井夫人不同,冬子性慾還未消失。只要有機會,預感到還將復甦。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始終未喪失信心。

實際上,上次冬子多少得到一點滿足。雖然離過去頭暈目眩的感覺還相差甚遠,但仍有瞬間即逝的充實感。並非一點感覺也沒有……

現在冬子情緒平靜下來,但與被人愛撫時得到的快感並不相同,那時確實洋溢著一種舒服感。這也許是由於被人撫摸傷痕的緣故。

當時,貴志用手輕輕地撫摸下腹的傷疤,傷疤長約1O厘米,同時說到「撫摸傷疤,我感到很舒服。」

最初冬子感到害羞,但最後變得願意進貴志隨意擺布了。

現在,看到外面從天而降的大雨,體內產生了一種亢奮。

午後,船津打來電話。

「一切都好嗎?」

冬子聽到船津的聲音,精神一震。

「我有點事要和你說,今天或明天見一面如何?」

船津與前一次不同,這次很彬彬有禮。

冬子想起上次從貴志那裡聽到的事,與他約好今晚8時在「含羞草館」會面。

由於下雨,顧客稀少。街道兩旁的大樹下,每天賣耳飾、項鏈的小販,今天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剛過8點,冬子來到「含羞草館」,船津已恭候多時,正喝著啤酒。

「好久不見了。」

冬子寒喧道。船津拿出傳票,站起身來。

「出庭吧!」

「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於是,兩人出了店,乘上的士,去了上次喝酒的新宿西口的酒吧。

或許由於天剛黑,店裡並不擁擠。二人來到櫃檯,預定了飲料。

船津點著一支煙說。

「你也許聽所長說了,我決定辭職。」

冬子獃獃地望著船津。

「我已於一周前,跟所長談過了。」

「為什麼辭職呢?」

「並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只是想出國留學。」

「出國?」

「去美國。」

「你已經決定了?」

「所長讓我再考慮一下,但我決心已下,不想改變。」

「……」

「我都快到27歲了,想趁此機會鍛煉一下,同時也提高一下自己的能力。」

「那麼,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本月內辭職。」

「這麼快……」

「所長也已經同意我的要求。」

「……」

「不過,求醫師會調查的事,我一定辦到底。」

「何時動身去美國。」

「尚未最後決定,大概在七、八月份。」

「去哪裡?」

「先去大學時代的老師工作的洛杉磯AIS室內裝飾公司,首先拜託他聯繫一下。」

「因醫師會調查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並不存在這種事。」

「太感謝了。」

「我既然決定的事,就要干到底。」

這一點,怎麼說也象船津。

「大約在美國呆多長時間?」

「二年或三年,還沒有定下來。」

「這麼長時間。」

「否則,什麼也幹不成。」

「船津君不在,我會感到寂寞的。」

「不要勉強說這種話。」

「並非勉強。」

船津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去美國嗎?」

「我不知道。」

「是為了與你分開。」

這時,船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是為了忘掉你。」

「萬萬想不到……」

「這是真的,所以才辭去了事務所的職務。」

「不辭職不行嗎?」

「不行,這樣下去,我會更恨所長,最後也許會將他殺死。」

「這……」

「所長是有妻室之人,我不允許他這樣對待你。」

「可是……」

「我知道你愛所長。我若是你也離不開他。只是有一點我弄不明白。」

「什麼?」

「為什麼允許我吻過你一次?」

「允許?」

船津點點頭。但冬子卻沒有記憶。

「什麼時候?」

「上次,你醉了送你回家時。」

冬子低下頭,當時確實沒有任何警戒心。求船津送回去,而且馬上就睡著了。

「也許你不記得,當時我吻了你。」

「……」

「你沉默不語,但接受了。」

「可是,當時我真的醉了……」

「你確實喝醉了,若想佔有你是能佔有的。」

船津自信地說。

「只是我愛你,所以不想以這種方式佔有你。」

冬子小聲說:「我醉了,什麼也不知道。」

「也許是我過於自負,我想你知道對方是我,所以才疏忽大意。」

「……」

「是因為對我在某種程度上持有好感。」

這種情況確實存在。若不是懷有好感,那麼是不會喝醉的。

「你將你的病情、工作情況全告訴我,也是如此……」

「我感謝你,船津君。」

「並不僅僅是感謝,而且喜歡我。」

「……」

「理所當然,有貴志君在,我深知我趕不上他。」

「你與他並不一樣。」

「應該說你愛所長愛得很深,而對我的愛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

「並不是這個意思。」

若問冬子對貴志和船津的愛何處不同,她自己也回答不清楚。

簡而言之,也許對貴志的感情是愛情,而對船津只是好感而已,但並不是能輕而易舉地區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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