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花

從1月到2月,冬子一直沉迷於製造帽子的工作。因為3月中旬有時裝表演,要趕做參加表演的帽子。

雖不是看不起一般的小賣店,但對參加展出的帽子還是很擔心的。所以從設計、鍛帶,到磨邊,都要冬子親手來做。

製造帽子時,冬子把貴志、中山夫人都拋在腦後了,以平靜的心情醉心於工作。以前沒有這樣的情形,無論做什麼工作,都會馬上想起貴志,挂念著他是在家裡,還是在事務所。現在已很少挂念了,即使偶爾想起,馬上就又忘了。也許冬子也已習慣了失去子宮後的獨身生活。

從那天離開中山夫人後,中山夫人曾來過兩次電話,但冬子沒去。第一次有點感冒,另一次是因為有急事沒去。「如果有時間,務必來呀。」夫人雖這麼說了,但冬子並沒有打電話給她。並不是很討厭中山夫人,也不是害怕女人同性的接近,相反有時候她還夢見夫人溫柔的愛撫。

但是,冬子卻不想改變目前的狀態,雖談不上潔身自好。2月初,參加展出的帽子大致做完。今年流行的帽子有兩種,一種是1920年曾流行的高頂的克羅休,頂部配有鳥的圖案,另一種是鮮紅的男童式的大蓋帽。好賣不好賣姑且不說,在玲瓏剔透的帽子中,透露出女性的溫柔。煞是好看。

就在最後一種就要做完的時候,貴志來了電話。

「怎麼樣?」貴志仍舊是那樣問她。

「什麼怎麼樣?」冬子冷淡地反問道,但心還是顫抖一下。這是去年年底過了一個沒有得到滿足的的晚上之後,隔了兩月才打來的電話。

「上次曾約你旅行。下周能擠出時間嗎?」

貴志約定去旅行,是去年的1O月。當時是打算安慰出院的冬子,去溫暖的九州。自那以後就到了年末,也許是由於忙,貴志再也沒有提起。三個月過去了,貴志似乎並沒有忘記。「下周去福岡辦事。去福岡前先去宮崎。」

和貴志多次旅行都與工作有關一樣,他不是只為了休養而旅行的人。最初還感到不滿,但以後就習慣了,更主要的是被貴志迷住了。

「北九州冷,宮崎暖和,已經是梅花盛開的季節了。」

「……」

「星期天直接去宮崎,星期一去福岡。我在福岡打算呆兩、三天,如果你著急的話,先回來也行。」

冬子商店的休息日,只有星期天,星期二上午從福岡回來,就多休了一天半。

冬子考慮的不是商店,冬子最放心不下的是晚上的事。在旅行途中讓貴志抱著還會沒有感覺嗎?如果兩人旅行中得不到滿足是很彆扭的。

「怎麼樣,有什麼事嗎?」

「沒有……」

「你也不光呆在家裡。」

冬在想起陽光明媚的南方的海岸。出去旅行如果心情好了,也許能重新享受愉快。

「怎麼樣,能行嗎?」

「是……」

「那麼,快點準備票,上午有直達航班,就坐那趟。」貴志仍然是早早地自己決定。「票讓人送去,還是在機場給你?」

「在機場給我。」冬子意識到會讓船津送來,馬上拒絕了。

「那麼就這樣定了。」

冬子放下了話筒。本來想,如果貴志來電話,就問問他新年領著全家去夏威夷的事,挖苦他一番,可是打完電話才發現,只是約好了去旅行的事。

冬子對自己這樣順從貴志感到氣惱。

星期天的飛機,從羽田機場起飛是11點半。

冬子11點過5分到達機場。從中央大廳到外邊,然後再轉到去宮崎的第二候機大廳,都沒有找到貴志。時間是準的,是自己提前來了。冬子站在大廳的一角等著。不久,就看到了貴志的身影了。他穿著灰色的大衣,提著一個箱子。

「喔,真漂亮。」

「什麼?」

「我說你真漂亮。」貴志說完,輕輕地拍著冬子的肩膀,「賣帽子的卻不戴帽子。」

「奇怪嗎?」

「不。」

冬子直到昨天還不知道穿什麼衣服好。今天她穿了毛衣,雙重喬其紗的裙子,外套穿一件藏青色的大衣。原想戴帽子,為了顯示柔軟的頭髮,還是決定不戴。

「行李只有這些?」

冬子拿著一個路易·威頓的大箱子。

「就這樣拿著進去。」貴志點點頭向櫃檯走去。

由於是星期天,去宮崎的接待處前很擁擠,似乎還有拿著高爾夫球拍的團體旅行者。

「差不多準時到。」貴志拿著搭乘券返回。「1點到宮崎。」

兩人進入汽車休息室,從那裡搭汽車去乘飛機。冬子和貴志在窗邊並肩坐下。

最近東京天氣一真不錯,陽光明媚,和風習習。

「和你夫人說了什麼?」登了飛機後,冬子問。

「沒什麼……」貴志欲言又止,點上香煙。「宮崎的旅館定在能看到青島的地方,離街雖然遠一點,但那地方安靜。」

「不過,是很奇怪的。」

「什麼?」

「因為……」

一度分手的兩人,又一起旅行,不認識的人見了,還會以為是相愛的戀人。實際上的確兩人是在相愛。這種愛,不象年輕戀人那樣天真浪漫,也不是為了今後而海枯石爛。兩人是被一線情絲所連結。

眼下是藍色的大海,從空中看去,大海就象沐浴著陽光的藍色的絨緞。日本海那邊鋪著大雪,太平洋沿岸卻是難以置信的明媚陽光。

看著看著,冬子感到一陣困意。一個人旅行就不會這樣輕鬆了,現在和貴志在一起,即便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感到緊張。

這種溫和是什麼……是多年來所熟悉的安全感嗎?

冬子把頭靠在窗上,這時貴志湊過臉來。

「能看到什麼?」

「全是海,還有兩條船。」

「上次見面後,身體狀況怎麼樣?」

「還好。」

「最近見到中山夫人了。」

一聽到中山夫人,冬子轉過臉來看著貴志。

「她來過事務所。」

「有什麼事?」

「好象是順路來到的。聽她說,你新年去了她家。」

「嗯……」

「她說一起喝葡萄酒,很快活。」

冬子想起酒後那晚上的事,感到全身發硬。

「她似乎很無聊。」

「說什麼了?」

「喋喋不休地說教授變心了。」

「教授是真的嗎?」

「也許是真的,但不象她說得那麼誇張。」

「……」

「她有點歇斯底里被害妄想症。」

冬子想起夫人突然赤裸時的情景。

「那樣的人最好不要太接近了。」

「我……」

「她象是很喜歡你。不管怎麼說,她很想玩。」

「可是,如果丈夫變了心,她歇斯底里也是沒法的事。」

冬子不知為什麼,總想為夫人辯護。

「但是,沒有必要把丈夫的輕浮說出來吧。」

「夫人大概喜歡你吧?」

「怎麼會……」

「你不知道?」

「即使是這樣,那樣能吵、多舌的女人實在討厭。」

「其他沒說什麼?」

「只說了這些就回去了。」

「她一定很寂寞。」

冬子想起那天夫人說著「沒有子宮」向她靠近的目光。

到達宮崎機場,稍微晚點了。

南國的陽光十分明媚。倆人穿過大廳,叫了一輛停在機場前的計程車,駛向青島的旅館。

「現在的季節比較空閑吧?」貴志問司機。

「今年不太好,不景氣,因為很多人都去了夏威夷、關島。」

對依靠南國情調吸引人的宮崎來說,太平洋的常夏之島是強大的競爭對手。

從車窗可以看見路旁的華盛頓椰子樹,周圍種著山茶樹和盛開的山茶花。

大約20分鐘後,車到了觀光旅館。房間是在五樓,整個青島盡收眼底。

「稍微休息一下,還是馬上出去?」

「隨便。」

「那麼到樓下吃點東西,再出去吧。」

冬子脫下大衣,只披著貂皮披肩離開房間。

「好象都是新婚夫婦。」在一樓的日光室貴志一面喝著咖啡,一面很難為情地說。

從旅館叫了一輛計程車,經堀切卡駛向仙人掌園。

「這一帶在宮崎也是最暖和的地方。」司機向他們介紹說。

2月初就用不著穿大衣了。在仙人掌園的入口處,蘆薈正開著黃色的花朵。

看完仙人掌園後,去了小人國。彎彎的海岸線,點綴著棵棵文珠蘭。二人坐在沙灘上。

「如果能悠閑地住在這樣的地方多好。」冬子看著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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