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夢驚魂 情海妖姬

「秋葉這幾天一定會來這島上,而他不想讓我們看到他,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才來的,搞清楚是怎樣一件重要的事,就可以找到秋葉!」

大島望著他們遲疑著。

「大島,」渡邊威脅說:「把你丟進海里喂鯊魚,並不是我們最可怕的手段,還有更厲害的,要不要試試?」

大島聳聳肩:「後天晚上,有一批貨會運來。這是來的最大的一批貨。橫村先生說,要我去接這批貨!」

「是了。」渡邊恍然說:「有一次大交易要進行,如果我沒有猜錯,買主也會到此地,秋葉必須來這兒與買主講價!」

「但,」勁樹說:「如果沒有大島的話,這批貨就沒有人收,沒有交易,秋葉可能不會來!」

「但我們不能這樣放了大島!」

大島驚駭地看著他們,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命運。勁樹在甲板上踱來踱去。

後來他忽然在大島面前停下來。「大島,你願意替我做事嗎?」他問。

「替你做事?」大島迷惘地看著他。

「是的,」勁樹說:「替我做事,你的老闆快要完蛋了,你很快就會失業,難道你不為將來打算一下嗎?」

「不!」大島搖頭。

金田吐出一句粗話,跳向前,在他的拳頭落下去以前,勁樹把他喝住:「別亂來,站開一點!金田!」

勁樹命令著,金田只好退下。

「朋友!」大島的態度忽然強硬起來了。「壓迫人是有限度的!你要我招供,我已經招供了,現在你又要我跟你們。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是一個男人,不是一條狗,有些事我是辦不到的!」

勁樹的臉上展開了一個得意的微笑,點著頭:「我很贊成你的態度,大島,我喜歡一個硬漢,男人是應該有大丈夫氣概的!但是,一個大丈夫也應該識時務,為自己的前途打算,你大概也聽說過能村角榮的名字吧?」

太島點點頭,仍然迷惑地看著他。

「你面前的就是他的兒子!」勁樹慢慢地說。

大島的眼睛大了一些。

「跟著秋葉是沒有前途的,」勁樹說:「但跟能村角榮就不同了,能村是那麼強大,沒有人能抵抗他,你是一個大丈夫,你應該有所選擇!」

大島的眼珠閃動起來了,開始表示猶豫。最後他說:「你說我的老闆就是秋葉,他不是死了嗎?」

「死去的是替身,」渡邊插嘴:「他也許早準備好了兩個容貌和他相象的手下——很可能是用外科整容手術改成的。他認為自己死是比較方便時,他就讓替身去死!很可能這一次秋葉覺得他應該再死一次,這一次替身很可能就是你,這就是替秋葉這種人賣命的吃虧處,你可能連性命也給與他!」

大島舐舐嘴唇:「你們想要我做什麼呢?」顯然他已作出聰明的選擇了。

勁樹哈哈一笑,拍拍大島的肩:「這才是我愛聽的話,來,讓我們去裡邊談談!我們應該開一瓶香檳酒?」

「但少爺,你是不愛喝酒的!」金田提醒說。

「這次例外!」勁樹說。

二小時之後,渡邊一個人獨自走在青湖島的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注意到在別後這座島並沒有什麼變化。

這座小島是不夜城。無論什麼時候,街上都有行人,那是因為島上有賭場的緣故,有賭場的地方,日夜沒有明顯分別。

他們已經和大島商量好了,大島仍然回去做他的大島,不過現在卻是幫他們一邊。渡邊相信大島會誠心合作的,即使能村的名字壓不倒他,秋葉的聲名狼籍也應該使他有所選擇。如果秋葉有電話來,他說不成功,請秋葉再給他新的指示;反正秋葉在此只和他一個人接觸過。他要騙秋葉是不難的。另一方面,渡邊他們都分散開來,在這城裡分散活動,如果秋葉來了,希望碰見他。

渡邊在街上走了一陣,終於無聊地走進了賭場。他對賭博不感興趣,不是他這個人不愛賭,而以目前的心情而言,他對賭博不感興趣。人要在松馳的時候才能享受賭博的樂趣。

老是要回頭提防背後,怎麼能安心賭博呢?所以他只是走到了賭場的酒吧中,坐在最不受人注意的一角落裡,呷著一杯酒,看著賭場的眾生相。他注意到賭客中那些穿著豪華的,如果秋葉是與人談生意的話,他很可能會以豪客的面目出現在賭場這種地方。

渡邊沒有找到秋葉,但卻找到了另一奇怪的人。那是一個很年輕的人,打扮很新潮,花的襯衣,花的領帶。窄窄的雙襟西服,長長的頭髮。第一點惹渡邊注意的是他鼻架黑眼鏡。在燈光之下戴黑眼鏡。第二點惹渡邊注意的是他腋下微微隆起的一塊。那是一把手槍。新款的西服太窄,這個不容易逃過內行人的眼睛。而且,這個人好象有點面善。

「那個是上海吉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渡邊的耳邊說:「不認得他嗎?」

渡邊差點跳起一尺高。不是因為上海的名字。上海是槍手,名頭不小,但不是一流。

他吃驚的是那個女人的聲音,他連忙轉過來,看見那是一個穿黑衣服襯衣的女人。頭髮高高梳在頭頂,砌成一個豎直的圓圈,一張美麗無比的臉上只有淡淡的化妝,那件黑色長袖襯衣兜住兩雙尖聳而微向兩邊斜開的乳房,一個白皮帶在腰間束住襯衣,但襯衣並沒有塞進褲內,而是垂在那條白色喇叭腳長褲的外面。

「別那樣害怕吧,渡邊。」她微笑:「如果我要殺你,我已經有機會戳你一刀!」

「江日美奈子!」渡邊詫異地叫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來殺你的!」那女人在他的對面坐下來:「請我喝杯酒行嗎?」

「呃——只怕請不到!」渡邊連忙招手把侍者召來。美奈子叫了她要叫的酒,而在等待侍者把酒拿來時,渡邊就在端詳著她,心中一時充滿了回憶。關於他自己,關於美奈子,也關於秋葉的回憶。

「渡邊,」美奈子說:「我很高興見到你!」她的聲音是那麼溫柔,滑溜的臉頰上笑靨使她簡直像一個天真未鑿的處女。但渡邊知道她並不是一個處女,也並不天真。

美奈子是一個女殺手,她殺過的人,要多長一雙手才夠手指數清。和美奈子比較,剛才那個上海只能算是未入流的了。

她可以用手殺人,可以用刀殺人,可以聰下頸間那條吊著飾牌的頸鏈把人勒死,也可以用槍把人殺死,不過通常她很少用槍殺人的!

美奈子那杯酒拿來了。她舉起來,渡邊和她輕輕碰了碰,他們幹了一杯。

美奈子向那個長發黑眼鏡的新潮青年昂昂頭:「你知道上海是和誰一起來的嗎?和山部一見一起來的。」

「山部?」又一個大名字,山部是一個差不多和能村那麼大的人物。山部的生意比較專門一點——他專門買賣白粉的。「很有趣,怎麼這座小島一時之間冠蓋雲集呢?」

「我們都是為了秋葉而來的!」美奈子一口把她那杯酒喝乾了。

「那麼,」渡邊說:「你們果然是來殺我的了!」

「不,不,」她嘆息地搖搖頭:「你知道我是多麼喜歡你的,渡邊。我一直在奇怪,如果上頭下令我去殺你的話,我會怎麼辦?但命令沒有下來!」

渡邊從記憶中找出了關於他和美奈子的片段。有一個時期他和美奈子是很要好的。那是在殺死秋葉之前。後來,秋葉的事情發生了,秋葉殺死了渡邊的一位朋友,一位很有交情的好朋友。這位朋友救過渡邊,請渡邊為他復仇。於是渡邊去找到秋葉(至少他以為是找到秋葉),把秋葉殺死了。這就使他和美奈子的關係完蛋了。因為秋葉和美奈子是同一個組織的。渡邊至少仍然覺得遺憾,因為美奈子是他非常想得到的女人之一。別的女人他得到與失去都不在乎,但對於美奈子,他卻是在乎的。

但美奈子隨時會得到命令殺他,為秋葉復仇,所以她不可能再與他來往了。

「那麼你來這裡幹什麼?」他問。

「我是為了秋葉而來的。」美奈子說:「像你一樣!」

「哦!」渡邊揚起一邊眉毛:「似乎你對我們的事知道很多!」

「現在我的組織相信秋葉並沒有死,」美奈子說:「所以我來找秋葉算帳,這樣說夠清楚了嗎?」

「你們一直懷疑秋葉不是真死了?」渡邊問道。

「正是,」美奈子點點頭:「所以上頭並沒有叫我來殺你,通常我們的組織是不會任人殺死我們一個重要人物而不採取行動的。」

「秋葉一定是偷了組織的一些貴重東西是嗎?」渡邊問。

美奈子笑了起來:「很聰明,渡邊你真聰明,沒有什麼事能瞞著你,對不對?」

「這並不是很難猜的事!」渡邊說:「他偷了什麼?」

「自然是海洛因,數量不能告訴你,但總之大到使我們的組織感到很心痛,秋葉死了之後,這批海洛因只是不見了,完全不見了。我們這一行總是多疑的,並不是一個人死了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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