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靈

黎明五時之前,發現了三影逃跑時駕駛的警車。至此,全神戶市區張開天羅地網,所有道路上都設下了盤查點。

上午七時——

尚未發現三影。

野溝警部(日本警察職級之一,地位僅次於「警視」。)在縣警察局焦急等待。他又熬了通宵,幾杯咖啡的苦澀,弄得舌頭麻酥酥的。

上午八時——除交通幹線,全部解除了各處盤查點,眼看著到了早上的交通高峰時刻。

上午九時——從管區保安本部送到警察局四名男子,他們是誘拐三影的三人和貨船的船長。

野溝開始調查,他負責盤問三人中稱兄長的,名叫松坂的高個男子。

「我先告訴你。」野溝強硬地對松坂說道,「我來問你是其一,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過,不要以為我只是警察。」

地位僅次於「警視」

「什麼意思?」松坂微微地做出了笑臉,就在這笑臉上,野溝突然敲了一拳,松坂和椅子一起被掀翻在地。

「不要跟民主警察作對!」野溝拉起松坂,「你們這幫混蛋用毒品廢了多少萬人,可你們在被捕時還想跟民主警察作對,不過我們不那麼好對付。你這小子,就得把你打得嗷嗷直叫才管用,我不只是警察就是這個意思!」

象把他敲倒一樣又把松坂送到椅子上,松坂是個目光刁滑,枯瘦的男子。他用戴著手銬的手,按著臉看著野溝,目光中流露著惶恐不安。

「張的家,在哪兒?」

「張?那人是……」

松坂看著野溝。

「不知道嗎?」

野溝把松坂按得上身伏在膝蓋上。

太焦急了,三影理應知道張的住所,他卻搶走警車,弄得野溝有些失常。讓巡視船臨時檢查貨船並讓其停靠神戶港,不知張是怎麼知道的此事。等到醒悟過來,花了十年才跟蹤上的毒品元兇又會逃遁,放跑了張,是國家重大的損失。已經被捕的大型客車司機吐出了船的事情,而關於張,他仍頑固地咬定不知道。只有集中攻某個人讓他吐出實情了。

沒有時間了,而且這個是沒有權利受法律保護的男子。

「混蜜!我殺了你!」

和椅子一起倒下的松坂,蹲著抱胸用無神的眼睛看著野溝。

「殺了你容易,但是,殺你之前,把張的住所吐出來!」

「我,不知道。」松坂打了個冷顫。

野溝照著蹲在地上的松坂的大腿狠狠地就是一腳,松坂呻吟著坐到了地上。野溝用手揪住松坂的兩耳,他發出哀鳴滾落在地。野溝更加狠狠地施加壓力,喀,踏住松坂的左掌,後腳跟又碾向另一隻的腕子。

「等等,等、等!」松坂發出哀鳴。

「張的住所,你要說嗎?」

「說。」松坂抬起蒼白的臉。

「要是不說,我要殺了你,還有你的一家!」

松坂借著牆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張的住所,及姓名。」野溝冷冷地注視著他。

「永秀榮——果真如此嗎?」

縣警察局本部的日高警視長,將信將疑地看了看野溝警部。

「不會有錯。」野溝簡短回答。

「可是,永秀榮是香港銀行的神戶經理,在這裡是眾所周知的名流。每年向慈善團體寄付多額款項,而且在銀行業務之外在各地還經營著健全的娛樂園等……」

「那不是表面的事嗎……」野溝頂撞了日高本部長。日高顯出少見的表情。

「立即申請逮捕證或搜査證可以嗎?」

「可是,如果,弄錯了的話……」日高顯得猶豫,若說猶豫,也許有些轉變。

「要是您不能申請的話……」

逮捕證的申請權由司法警察,給與公安委指定的警部以上的人,野溝有這樣的許可權。只不過是顧全縣警察局本部長的面子罷了。

「不,由我來申請。」日高抓起電話聽筒,「可是,那個永秀榮……」

命令辦了手續之後,日高轉向野溝,顯得悶悶不樂。

「您很了解他嗎?」

「在宴會上見過幾次,他很魁梧,是個很受人歡迎的人。想不到他會是毒品秘密輸入的元兇……」

「沒想到吧?」野溝把視線從老好人日高身上移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事態有了眉目,已將近十一時。

滿載搜查員的吉普車由三輛警車開道,駛向街道,兩輛警車直駛香港銀行,其他飛向永秀榮的寓所。

位於山手的宏大的寓所,靜謐無聲。老管家出來應酬,看到這麼多搜查員,臉上露出驚異的神情。

「永秀榮在家嗎?」野溝命搜查員包圍寓所,站在門口。

「他出去了……」老管家從搜查證上抬起目光。他的面容,完全不可捉摸。

野溝令搜查員搜查室內。「永秀榮去一了哪裡?」他想證實一下永秀榮早上確實沒去銀行。

「早上,他突然去旅行……」

「早上?你說早上?」

「是的,警察先生。」老管家彎腰行禮。

永秀榮黎明四點以前出了寓所。不知從哪來了一輛高級轎車來接他。老管家沒得到主人允許去送,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所主人說也許不回來了。

宅邸除了兩名廚娘,還有兩個姑娘侍候獨身的永秀榮。另外,同住的還有汽車司機和秘書。

永秀榮走後,老管家在宅邸來回一轉才知道僅剩下自己一個人。

「那個女人呢?這裡應該監禁著一個年輕女人。」

面對野溝緊緊逼問,老管家搖了搖頭。加上老管家耳朵也背,野溝停止了追問。

——為時已晚。

是那條船。管區保安本部竊聽了巡視船發出停船命令的那條貨船的無線通訊,由此,除向船舶公司聯繫但聽不到回答之外,再也沒有使用無線通信。

那個呼出信號難道是給張的警報嗎?

縣警察局的搜查,三影看到了。

大概是預先算好了方位和距離,三影早上摸索來了。對大門和宅院尚有印象,到了附近也便明白了。

途中和縣警察局相遇。

在張家宅邸的視野中有個台地,台地上有個小公園,三影正在其中。宅邸之內,正門、後門全由警察把守,十多名搜查員進入了宅院。

三十分鐘後,搜査員出了宅院。

漫說張,一個人也未帶出來。

——跑掉了嗎?

三影用暗淡的神情目送搜査員從張邸離去。

至此,十多年來在警察竭力偵破下也未暴露其真實身分的毒品秘密輸入的元兇——「張」,終於露了餡。曾提出毒品栽培的三影,無意中被帶進私宅,也是那個張。暴露了身分,張當場應該殺掉三影。不發生什麼事也該殺掉。然而他疏忽了,人不論多麼深謀遠慮,而且不論是多大的人物,也有命脈的盡頭。現在的張便是如此。台拄子開始動搖了,也許本人沒有覺察與秋武剛組成團伙的事實,警視廳和厚生省直屬的毒品取締事務所已經秘密偵破,也許應該到他們垮台的時刻了。

然而,張確實機敏。他是怎麼察覺巡視船的出動呢?宛如目擊這一切,神速地銷聲匿跡了。

惡運尚未到盡頭。

看著搜索隊空手收兵,三影胸中不盡痛楚萬分。張在逃亡時,一定也帶走了純子。

——她還活著嗎?

尚不能下判斷。張並未說殺死純子。他曾說,把她做自己的女人,若討厭了便送她去毒品栽培農場。說在那兒需要女人。平常,張肯定會那樣做吧。雖然性格剛烈,但一旦她知道無法逆轉這一切,不論多麼討厭的男人,她也會順從,她決不會又哭又鬧。奉出肉體,任憑虐待。如此容易擺弄的純子,對方也不忍殺她。

但是,現在張在逃亡中,一且覺得累贅,恐怕很有可能殺掉,或把她遺棄。

那麼,舍掉老巢的張的逃亡地,也許只有第二毒品栽培農場吧。張百分之九十九是去了那裡。如果,純子活著被帶去會怎樣呢?

江波在那裡,町田也在吧?強姦了江波之妻又將其馴服的吉良大概也在那裡。他們都是勝過張而且不遜色於張的殘忍的男人。那幫人對待純子——這個搗毀的南阿魯普斯山毒品栽培所的成員之一——會怎樣呢?

三影看到了那幅地獄圖。

那失去人類尊嚴的,精神和肉體的羞辱,正等待著純子。那裡一定有不少男人女人,那些男女當做虐待狂的淫樂工具,腰間被系著繩索,在地上爬來爬去。三影看到了讓純子巡迴去添眾人的腳、那忍受屈辱的慘白的臉。

或是在眾座中忍受拷問遊戲嗎?

那是令奴隸喝自已小便的江波。在純子的裸體上得意地施加各種打罵。

在視網膜深處,地獄圖愈演愈烈。三影緊咬牙關。

殺與不殺,這次是最後的修鍊場了。拿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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