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歸途漫漫

在他走了較遠的一段路程後,泰塔來到了一處岩縫裡滲出甜水的地方,那水沿著隧道岩壁滴落下來,落入了一個天然的石頭貯水池裡。他喝過水,接著繼續趕路。即使在他向前跑的時候,他滿腦子裡想的也是芬妮。自從他上次見過芬妮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在琢磨著自從他上次俯視她以後,她的相貌會有多大的變化呢。在早先進行的兩次短暫聯繫期間,他已經感覺到了她身上巨大的變化。

她當然已經變了,但是不會像我變化這麼大。當我們下一次相遇時,我們彼此會驚訝不已的。現在她是一個年輕的女人了。她不知道會怎麼看待我?他特別興奮地期待與她相聚。

他已經失去了時間流逝的感覺。他不知道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只是一個勁兒地走下去。終於,隧道又向下降了一段路,他來到一處台階陡峭的地方。當他到達底部時,他發現向前去的路被一條沉重的皮帘子封閉著,那上面裝飾著神秘的標誌和符號。他熄滅了火把,然後向前移動得更近些。柔和的光線透過皮子的縫隙顯示出來。他神情專註地聽著,他的聽力與他在進入豐特河之前時相比更靈敏、更清晰。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聽到,他小心翼翼地將帘子的縫隙掀得大一些,然後向裡面注視著。他看到了一個很小但裝潢豪華的房間。他迅速地尋找任何生命的跡象,可是他沒有發現任何光環。他將帘子掀得更大,走了進去。

這是厄俄斯的閨房。牆壁和屋頂都鑲嵌著象牙磚,每一塊都雕刻著製作精美的像珠寶一樣色彩繽紛的圖案。那效果是歡快和令人著迷的。天花板上的青銅鏈上懸掛著四盞油燈。它們放射的光是柔和的。靠在對面牆上的那張絲綢覆蓋的沙發上堆滿了墊子,一張矮烏木桌放在了地板中央。桌子上面放著一些水果盤、蜜餅和其他的果脯,還有一水晶罐的紅葡萄酒,它的塞子是一條金海豚的造型。在另一張桌子上放著一摞紙莎草捲軸和一個占星用的天體模型,上面描繪著太陽、月亮和行星的軌道,是用純金製造的。地板上覆蓋著多層的絲毯。

泰塔直接走到中央的桌子,從盤子里選了一串兒葡萄。自從他離開女巫破碎的身體擁塞住的房間,就沒吃過任何東西;現在他有一個年輕人的胃口。他一頓吃完半盤子的水果,然後穿過了沙發旁的牆壁上的第二個門。它被另一扇裝飾得富麗堂皇的皮帘子遮蔽著,這是一對帘子中的一個,他進到了裡面。他在邊上聽了聽,可是沒有動靜,接著他溜進了被帘子分隔開的一個小前廳。在這裡,一把椅子放在對面牆上打出了窺視孔的地方。泰塔走過去,低頭透過窺視孔認真地查看。

他發現他看到的是最高議事會寡頭們的會議室。這是厄俄斯每次從高山上下來主持或指導會議的進程時,她所用的窺視孔。這個會議室就是泰塔第一次見到阿奎爾、埃克·唐和凱特豪爾的地方。現在那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半明半暗。後面高高的窗戶將外面的夜空框成了正方形,其中含括了人馬星座的一部分。依據從它到地平線的角度,他大略地估計了一下時間。此時已過午夜,宮殿內一片沉寂。他返回到厄俄斯的閨房,吃掉了剩餘的水果。接下來他在沙發上躺下來,當他睡覺的時候,織下了一張隱蔽身體的網來保護自己,一合上眼睛,他就馬上睡著了。

泰塔被來自最高議事廳的聲音弄醒了。擋在中間的牆已經將他們的聲音減弱了,但是他的聽力增強了,他能夠辨別出那是阿奎爾的聲音。

泰塔迅速地從沙發上起來,走到了厄俄斯的窺視孔。他透過它看過去。全身戎裝的八名軍人以恭順和敬重的態度跪在主席台前。兩名寡頭面對著他們。阿奎爾領主正站著對跪在他面前的人長篇大論地訓話呢。

「你們是什麼意思,他們逃跑了?我命令你們抓住他們,把他們帶到我這裡。現在你們卻說他們已經逃走了,給我解釋一下。」

「我們在野外有兩千人,他們不會自由多久了。」講話的人是翁卡隊長。他在阿奎爾的狂怒面前正難堪地跪著。

「兩千?」阿奎爾問道,「我們其餘的部隊哪裡去了?我命令你徵調全軍來鎮壓這次叛亂。我要作為軍隊的首腦親臨戰場,我要找到叛國者蒂納特·安庫特和他所有的同謀者。他們所有的人,你們聽到了嗎?特別是那個新來的麥倫·坎比西斯和那些他帶到雅里的陌生人。我要親自監督他們受酷刑和被處決。我要殺一儆百,讓他們永遠記住。」他怒視著他的軍官們,但是他們誰也不敢吭聲,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

「當我處理了這些罪魁,我將報復每一個雅里的新移民,」阿奎爾咆哮著,「他們是叛國者。按照這次議事會的命令,他們的財產將被女神和國家來沒收。男人們將被送到礦井——我們正缺少奴隸。我要將年長一些的婦女、十二歲以上的兒童,關到奴隸棚里去。再小一些的孩子毫無例外地用劍刺死。為了育種計畫,任何像樣一點的女孩子都要被送到育種場去。你要用多長的時間來集合我們軍團的余部,翁卡長官?」

泰塔意識到翁卡肯定被提升到從前蒂納特的位置上去指揮軍團了。

「在今天中午之前,我們將準備好騎兵出發,偉大的領主。」翁卡回答道。

泰塔驚恐地聽著。他在山裡暫住的這段時期,雅里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他首先為芬妮和麥倫擔心,或許他們已經落到了翁卡的手中。他必須與芬妮馬上取得聯繫,好讓自己對她的安全放心,不過利用這個機會偷聽阿奎爾的計畫也是至關重要的。

當阿奎爾繼續發布命令的時候,他待在窺視孔未動。阿奎爾是一名有經驗的指揮官,似乎他的策略會很有效。無論如何,泰塔會制訂自己的計畫來抵抗他們。最後阿奎爾讓他的軍官們離開了,兩名寡頭單獨地留在了會議廳。阿奎爾在椅子上大為光火。

「我們的周圍不是蠢豬就是膽小鬼,」他抱怨道,「這樣的叛亂怎麼能允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橫行無阻呢?」

「我在這裡聞到了公認的巫師——加拉拉的泰塔的氣味兒,」埃克·唐回答道,「我確信是他唆使了這次肆無忌憚的惡行。他來自埃及,他的主子是法老尼弗爾·塞提。當我們歡迎他來到雅里之時,我們的國家就註定要陷入到兩百年一遇的大叛亂之中。」

「是二百一十二年。」阿奎爾糾正他。

「二百一十二年,」埃克·唐又附和了一下,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惱怒,「不過拘泥於細節沒什麼用。對這種叛亂煽動者該怎麼處置?」

「你知道泰塔是女神特殊的客人,並且他已經上山去見她了。那些被厄俄斯召見的人從來沒有活著回來的。我們沒有再考慮他的必要了。你永遠別想再見到他了。那些同他一起到達雅里的人將很快被提審——」阿奎爾打斷了他的話,毫不掩飾自己生氣的表情。忽然他又帶著期盼的表情微笑了,「他所監護的人,他稱她為芬妮的女孩,會得到我特殊的關照。」泰塔看到了他的光環放射出淫慾的火花。

「她年齡夠大了嗎?」埃克·唐問道。

「對我來說,她們永遠不會不夠年齡的。」阿奎爾做了個意味深長的動作。

「各有所好,」埃克·唐承認道,「就如同我們喜歡不同的娛樂一樣。」兩個寡頭站起來,臂挽臂地離開了會議廳。

泰塔回到女巫的閨房,在他向芬妮施法之前,他閂好了門。她的靈魂標誌幾乎是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聽到她甜蜜的聲音在響起:「我在這裡。」

「我和你聯繫得早了些。你危險嗎?」

「我們都處在危險之中,」她回答道,「但目前我們還安全。這個地區一片混亂。你在哪裡啊,泰塔?」

「我已經從山裡逃出來了,我就藏在最高議事會的會議廳附近。」

即使是在蒼穹之上,她的驚訝也是明顯的。「啊,泰塔,你永遠都讓我驚奇,讓我高興。」

「當我們相會時,我還有更多讓你高興的呢,」他許諾道,「你或者麥倫能到我這裡來嗎,還是我必須找到你們呢?」

「我們也在隱藏著,離你現在的地方只有五或六里格遠,」芬妮回答道,「告訴我們在什麼地方能見到你。」

「在一個鑲嵌在山麓小丘的狹窄的山谷里那個城堡的北面。離山路不遠,距宮殿大約三里格遠。入口處有特別的山楂樹叢作為標誌,那些山楂樹長在入口上面的小丘上。從遠處就能看到,它的形狀像個馬頭。就是這個地方。」他告訴她,穿越蒼穹,他將樹叢的影像傳給了她。

「我看清楚了,」她告訴他,「茜達都會認識那個地方的。如果她不能,我再施法術聯繫你。快到山谷去,泰塔。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來逃離這個鬼地方和躲開那些怒火中燒的雅里人了。」

泰塔迅速地在屋子裡尋找武器或某種形式的偽裝物,可是什麼也沒有找到。他還是赤著腳,穿著那件簡單的袍子,那上面已經髒得滿是泥土和煙塵,還有燃燒的岩漿滴落到身上燙出來的焦痕。他迅速地來到外層的門,進入到空無一人的聽眾廳。他清楚地記得蒂納特第一次帶他來這個城堡時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