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美索不達米亞平原

漂浮在兩條大河的水域之上,這座城市就像一朵等待著採摘的蓮花展現在他們的面前。城牆是用燒磚砌成的。城牆的厚度是二十七肘尺,比在這片肥沃的、灌溉良好的土地上生長的最高的棕櫚樹還要高。

特洛克向伊什塔爾問道:「這座城市的周長是多少?」

「十里格,陛下。」伊什塔爾告訴他。「騎馬要走半天吧。」

特洛克高高地站在戰車的腳踏板上,用手遮住陽光看過去。「那就是傳說中的藍色大門嗎?」他問道。他知道伊什塔爾已經在這個巴比倫的王室都城生活了十五年,他大量的魔法就是在這裡的馬爾杜克神廟中學到的。

即使在這麼遠的距離,也能看到大門就像一塊巨大的寶石一樣發出微弱的閃光。大門的入口很寬,十輛戰車也能夠並排駛入,雕刻的雪松木大門比十個人疊加著矗立在那裡還要高。

「確實是藍色,」特洛克驚嘆道。「我已經聽說它是用天青石嵌面的。」

「不是那麼回事,陛下。」伊什塔爾的臉扭動著得意地做了一個鬼臉。「他們是用琉璃瓦做成的。每一塊瓦上都刻畫著一位巴比倫的神,總共有兩千零一十塊瓦。」

特洛克用唯一一隻完整的眼睛沿著藍色大門兩側綿延著的數英里的城牆掃視了一遍。每隔二百步有一個瞭望塔。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有厚實堅固的扶壁在牢牢地支撐著。伊什塔爾知道特洛克正在想什麼。

「沿著城牆的頂端有一條路,寬度足夠兩輛戰車並駕齊驅。不到一個小時,薩爾貢就能夠調動五千名士兵,奔赴受到威脅的任何地點。」

特洛克咕噥了一句,表明他對此並不在意。「儘管如此,任何城牆都能夠從根基處挖通,都能夠被挖掘的坑道所破壞,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突破口。」

「還有一道內牆,尊貴的法老,」伊什塔爾以輕柔的語調低聲說道,「內牆幾乎與外牆一樣堅不可摧。」

「如果我們無法攻破城門,我們就在周圍找一條路進去。」特洛克聳了聳肩膀。「那些是薩爾貢的皇宮花園嗎?」他翹起他那有絲帶裝飾的鬍子指指那些非凡的一層層升入雲天的階梯狀的平台。它們巧妙地層疊在一起,就像一個在空中聳立著的倒立的金字塔,看起來就像一隻展開雙翅的蒼鷹,脫離開大地的束縛,遨遊在無窮的天際。

伊什塔爾用他一隻肌肉強健、有著藍色文身的胳膊指著前方,說道:「圍繞著一個巨大的庭院,修建了六個階梯狀的平台,每一個都寬於前面的一個。單單是女子的閨房就有五千個房間,每個房間住著薩爾貢的一個妻子。他的財寶都埋在宮殿下方一個深深的地牢里。那裡堆滿的黃金有一人高。」

「你親眼看到過這些神奇的東西了嗎?」特洛克向他質問道。

「沒有看見過閨房。」伊什塔爾承認道。「但是我曾進入過寶庫的最大的主穴,我坦率地告訴你,神人合一的國王,當它們擺在你的面前時,即使把你軍隊中全部的載重馬車加在一起,你也無法運走那麼多的財寶。」

「我也坦率地告訴你,伊什塔爾,我能夠一直製造新的載重大車。」特洛克把頭向後甩了甩,情緒高昂,興緻勃勃地大笑起來了。

巴比倫進軍是一個長久的功績,是一連串持續的勝利。在阿爾米勒赫湖的岸邊,他們與薩爾貢的大兒子——拉恩進行了一場遭遇戰。他們將拉恩的隊伍夾在特洛克和納加的戰車隊之間,像磨高粱米一樣將其碾成了粉末,然後如同秕糠一樣將他們掃進了湖裡,直到湖水被鮮血染成紅色,發脹的浮屍在湖岸這邊漂向了對岸。

他們把拉恩的首級斜插在一支長矛上,送到了他父親那裡。悲痛欲絕的薩爾貢,衝進了早已為他準備好了的陷阱。納加在薩爾貢前面佯裝撤退誘其深入,特洛克從南邊包抄過去,接著用一千輛戰車向他發起了攻擊。當薩爾貢轉回身來保護他的輜重車隊的時候,他們已經使他陷入一個青銅武器在閃現寒光的包圍圈之中。

薩爾貢帶領五十輛戰車成功地突圍出去,但是他丟在身後的卻是兩千輛戰車和一萬一千名士兵。特洛克閹割了所有的俘虜,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整整用去了兩天的時間來完成。而他本人也親自參加了這項工作,他像一個屠夫一樣,鮮血一直沾到胳膊肘。他在他們的眼前晃動著被割下來的生殖器,還跟每一位受害者開著低級下流的玩笑。之後來他任憑受害者們流血而死,將他們的鮮血獻祭給魔神塞特——一位愛好這美餐的饕餮之神。特洛克把割下來的戰利品送給薩爾貢,用鹽保藏好,裝滿了一百隻雪松木的大箱子。這是一個微妙的警告——當特洛克和納加來到巴比倫時,他們的下場會是什麼。

巴比倫建在西邊的幼發拉底河和東邊的底格里斯河之間的一塊狹長的陸地上。在薩爾貢輕率地撤退時,他沒有能夠毀掉橋樑。在任何情況下,要拆除橋樑下方建造的那些巨大的燒磚橋墩,都需要一支軍隊才能夠做到。薩爾貢不再有一支軍隊了。他留下了一支筋疲力盡的步兵軍團去保護橋樑,但是他們士氣很低落,沒有騎兵去支持他們。在這場與雙法老的戰役中,他們沒有能夠堅持很長時間。

特洛克把倖存者的手和腳捆住,從橋樑的中間將他們扔進渾濁的河水裡。埃及的軍隊扶著橋的扶手興奮地看著在敵人溺死時的醜態。

現在巴比倫就在特洛克和納加前面,他們從阿瓦里斯出來已經行進了一年多了。

「你肯定了解這些防禦設施,伊什塔爾,你曾經幫助過他們設計。」特洛克急躁地問,「這城牆得多長時間才能毀壞呢?」

「這城牆是堅不可摧的,陛下。」伊什塔爾說。

「你我都知道這不是真的,」特洛克告訴他說,「倘若有足夠的時間、人力和決心,所有的城牆都可以被破壞。」

「一年,」伊什塔爾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或者兩年,也可能是三年。」可在他那刺了文身的臉上布滿了狡猾的表情,目光也躲躲閃閃的。

特洛克笑了,一把抓住了伊什塔爾長而尖的鬍鬚。他卷著鬍鬚,直到伊什塔爾那藍色的布滿皺紋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眼睛噙滿了淚水。「你想和我玩,男巫,你知道我是多麼熱愛玩遊戲,是不是?」

「仁慈萬能的埃及啊。」伊什塔爾啜泣著。特洛克狠狠地把他推到了一邊,他幾乎從雙輪戰車的踏板上摔下去,不得不努力抓住擋泥板的一邊穩定住身體。

「你說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坐在這裡欣賞巴比倫的美景和奇觀。我很忙,米底亞的伊什塔爾,而且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對不對?」

「我知道,神是沒有同輩的。我現在只是一個人,一個可能出錯的窮人。」

「窮人?」特洛克的整張臉上都燃燒著憤怒,「塞伊斯在上,你這個諂媚的騙子,你已經榨取了我十萬兩黃金了,我還有什麼可以給你的呢?」

「你有城市和帝國,除了埃及,你已擁有了一切,我也會讓它臣服在你的腳下。」他了解特洛克,知道他會發脾氣到什麼程度。

「我需要有一把打開城門的鑰匙。」特洛克望了望他的臉,深深得意於伊什塔爾的話,他了解伊什塔爾就像伊什塔爾了解他一樣。

「這鑰匙一定是用金子做的,」伊什塔爾說道,「可能是三十萬兩金子。」

特洛克突然大笑起來,舉起拳頭打算打伊什塔爾的腦袋。伊什塔爾在拳頭下面迅速地跑開了。

「用三十萬我能再買一個軍隊。」特洛克搖搖頭,他鬍鬚上的絲帶彷彿一片黑壓壓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在那邊,在薩爾貢的寶藏里,存放著一千萬兩金子,三十萬兩隻是個小數目。」

「把那個城市給我弄到手,伊什塔爾。在三個滿月期間把它給我弄到手。我將把薩爾貢寶藏里的二十萬兩金子給你。」他保證說。

「如果我在下個滿月就能把它給你弄到手呢?」伊什塔爾用力地搓著手,就像個地地道道的商人。

特洛克臉上閃過一絲笑容,嚴肅地說:「那麼我就給你三十兩,並且讓運貨車護送給你送去。」

兩個法老的軍隊在藍門前安營紮寨,特洛克派一名使者去給薩爾貢送信,要求立即佔領這座城。「要在硝煙中挽救這座天才般的建築物,在刀劍下挽救你的家人和民眾,」特洛克用詼諧的措辭表述了他的要求。薩爾貢的回覆很簡單——他把使者直接斬首送還給特洛克,城牆充滿了血紅和挑戰的意味。前奏處理完了,特洛克和納加把城牆給包圍了,只允許巴比倫人看他們的全部力量和光彩。

他們駕駛著金色的戰車,特洛克的戰車是用六匹黑色的牡馬拉著的,而納加的是用六匹白色的。海斯瑞特在納加旁邊,身上的珠寶灼灼閃光,高高盤起的捲髮上戴著金色聖蛇。金色戰車後面行進著五十個囚犯和在兩河流域的邊遠的村莊和城鎮抓住的巴比倫婦女。她們都懷孕了,其中一些要臨產了。

他們由一個五百輛雙輪戰車組成的先頭部隊帶領,後面還跟著五百輛雙輪戰車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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