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一見鍾情

他們開始和由希爾特率領的五十輛戰車的護衛隊返回底比斯。在嚴格的命令下,隊伍首先要停在博斯的綠洲。快速的騎兵被派出先頭到達底比斯,然後納加領主——埃及的攝政王從城裡出來到此綠洲來迎接少年法老尼弗爾·塞提。

在第五天,戰車隊在數月來荒野中那滿是塵土和風雨襲擊下,匆匆地進入了綠洲。當他們進入棕櫚樹叢的樹冠的陰影下時,全部的帕特警衛軍團排成檢閱的隊列歡迎他們。騎兵們已經放下了武器,取而代之的是棕櫚葉,他們一邊唱著他們王國的歌,一邊揮舞著棕櫚葉。

塞提,強大的金牛。

受到真理的愛戴與追求。

他來自兩位高貴的女子,奈赫貝特和瓦德杰特。

火蛇,了不起的氣力。

金子一樣的荷魯斯,使心狂喜。

他來自苔草和蜜蜂。

塞提,拉之子,太陽神,萬壽無疆,世代永生。

尼弗爾在首輛戰車的腳踏板上,站在希爾特和泰塔之間。他的服裝破舊並滿是灰塵,他濃密的頭髮亂蓬蓬地纏結在一起,太陽將他的臉和胳膊晒成熟杏的顏色。希爾特駕車行進在由士兵排列而成的長長的巷道,尼弗爾對著那些他所認識的排成隊列的人們羞怯地微笑著,他們情不自禁地對他歡呼。他們愛他的父親,現在他們愛他。

在綠洲的中央,多彩的帳篷群落設立在井的旁邊。納加領主在王室帳篷的前面,被一大群的侍臣、貴族和祭司們圍著,等待著去接待國王。他如今權勢顯赫,攝政的風度赫然在目:渾身閃爍著黃金寶石的光亮,散發著清新的草藥軟膏和潤膚劑的芳香。

他一隻手拉著赫瑟蕾緹,另一隻手拉著梅麗卡拉,泰摩斯王室的兩位公主。她們臉上的妝化得如同珍珠一樣白,塗著眼圈粉的眼睛又大又黑。甚至她們光胸脯上的乳頭也像熟透的櫻桃一樣。馬尾編織的假髮對她們那漂亮的頭來說太大了,那綴有珍珠和金線的裙子重得讓她們站在那裡就像雕刻的娃娃一樣呆板。

當希爾特駕著戰車停在他面前時,納加領主向前走來,抱下了這個髒兮兮的少年。尼弗爾自從離開了吉布爾·納蓋拉山就沒有洗浴的機會,他聞起來就像是一隻公山羊。

「作為你的攝政者我向你致敬,法老。我是你足下的僕人和你的忠實夥伴。祝你萬壽無疆。」他緩慢而莊重地說,為了讓所有那些最親信的士兵們能夠聽到每一個詞。納加領主拉著尼弗爾的手來到了政務會的講台上,那講台是由來自於非洲大陸的腹地寶貴的紅木雕制而成的,上面鑲嵌著象牙和螺鈿。他把尼弗爾請上講台,接著下來跪在他的腳下,沒有一點兒嫌惡跡象地親吻著納費爾那擦傷的、骯髒的腳。腳趾甲已經磨破了,覆蓋著黑色的污物。

他站了起來,把納費爾抱到他的腳下,脫掉了他破了的裙子,因此他大腿上的法老的花紋顯示出來了。他把少年慢慢地轉過來以便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萬歲,法老塞提,神及眾神之子。我看到了你的印記。注意看這個標記,大地上所有的民族,都在國王的權力下顫抖。在法老的威力下鞠躬。」

士兵中發出了一聲呼喊,侍臣們圍聚到講台的周圍。「萬歲,法老!用力量和威嚴,願你萬壽無疆。」

納加把公主們領到前面來,她們跪在哥哥面前履行她們的效忠宣誓。她們的聲音是聽不到的,直到梅麗卡拉在一陣寶石裙的窸窣聲中突然上了講台。她急急忙忙地奔向她的哥哥。「尼弗爾,」她高聲嚷道,「我是多麼想你啊,我以為你已經去世了。」尼弗爾笨拙地回她一個擁抱,她離開並而耳語道:「你的味道真可怕,」然後大笑起來。納加領主示意一個王室的侍女帶著這個孩子離開,接著,一個接一個地,埃及王室的重臣們,由政務會的成員們帶著,履行忠誠宣誓。當法老審視著聚會的人群,用清楚的響亮的聲音問道:「我的好伯伯克拉塔斯在哪裡?他和所有的人一樣應該在這裡迎接我。」此時出現了一陣尷尬的局面。

塔拉含含糊糊地給了一個安慰性的解釋:「克拉塔斯領主不能夠出席。那要以後對陛下解釋。」衰老而虛弱的塔拉現在是國家政務會的主席。他已經變成了納加的一條走狗。

當納加領主拍手的時候,歡迎儀式結束了。「法老經歷了很長的旅程才來到這裡。在領著人們列隊進入城裡之前他必須休息。」

他以一種獨佔的方式拉起尼弗爾的手,將他領入了王室的帳篷。帳篷里的寬敞的長廊和客廳能容納下全部的警衛軍團。主人的衣櫥、噴香水的侍者、髮型師、王室珠寶的管理人、男僕、指甲修剪師、男按摩師、女僕,所有這些人正在等待著迎接他。

泰塔決心留在男孩的身旁保護他。他儘力不引人注目地將自己列入他的僕從之中,但是他瘦長的身形和滿頭的銀髮使他與眾人區別開來,而他的名氣和聲譽又是那樣地家喻戶曉,在這個國家裡的任何地方他都永遠不會不令人矚目地通過。幾乎立刻就有一個警衛官令他無法迴避。「歡迎你的歸來,泰塔大人。祝願上帝永遠惠顧你。」雖然法老泰摩斯已經批准了在解放契約令的那一天封他為貴族,但是他在被稱呼他這個頭銜時還是感到不自在。

「埃及的攝政王已經請了你。」他低頭看到了巫師的髒兮兮的衣服和滿是塵土的舊涼鞋。「你最好不要現在這副樣子去伴隨他。納加領主極為討厭粗野的氣味和沒有洗過的衣服。」

納加領主的帳篷比法老的更大,裝飾得比法老的更為奢華。他坐在上面裝飾著黃金、象牙飾品的烏木雕刻的御座上,更珍貴的是埃及主要眾神的銀雕。鋪在地上的是來自胡利亞的羊毛毯。毛毯的顏色很鮮艷,其中的淺綠色代表覆蓋著尼羅河兩岸的碧綠的田野。自從他升至攝政王的高位,納加就選用了綠色作為他屋子的顏色。

他認為令人愉悅的香味會鼓勵眾神靠近,因此,在帳篷的橫樑上懸掛的成串的銀壺裡都有焚香。在御座前的矮桌子上放著裝滿香水的敞口玻璃花瓶。攝政王扔掉他的假髮,一個奴隸在他剃光了的頭頂上舉著一塊錐形的有香味的蜂蠟,當蜂蠟融化的時候,就順著他的面頰和脖子流下去,他感到涼爽和光滑。

帳篷的裡面像一個花園。即使那些侍臣、大使和坐在御座對面的祈求者,在謁見攝政王之前,都要被勸誘去洗浴身體並在身上噴香。同樣,泰塔也遵從警衛官的建議。他梳洗過的頭髮像銀白的瀑布披散在肩上,他的亞麻衣褲剛洗熨好並漂白得透亮。在帳篷的入口處,他跪下來向御座頷首行禮。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有一陣評論和猜測的嗡嗡聲。那些外交官們好奇地盯著他,他聽到有人小聲地提及他的名字。即使那些戰士和祭司們相互點頭並湊到一起的時候,也在相互講著:「那就是巫師。」

「聖潔的泰塔,迷宮的專家。」

「泰塔,荷魯斯受傷的眼睛。」

納加領主從他正在掃視的紙莎草文書上抬起頭來,向整個帳篷下的人微笑著。他確實是一個英俊的男人,雕塑般的面容和豐滿性感的嘴唇。他的鼻子筆直而狹窄,眼睛是金黃的瑪瑙色,活躍熱情又充滿智慧。他裸露的胸膛富有挺實而平滑地突起,胳膊不粗卻滿是結實的肌肉。

泰塔很快地審視了坐在最靠近御座的那群人,自從法老泰摩斯逝世後,在很短的時間內,王臣和貴族之間就有了權力和寵愛的重新布局。許多家族人的面孔不見了,許多其他家族的面孔卻從默默無聞而出現在攝政王那友善的粲然微笑面前。這些人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帕特警衛團隊的阿斯莫爾。

「到前面來,泰塔大人。」納加的聲音愉悅而低沉。泰塔朝御座前動了動,聚集的侍臣們給他讓開了一條路。攝政王朝他微笑著。「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們有所助益而身居高位。你曾因法老給你的特別禮遇而盡職盡責。你曾給王子尼弗爾·邁穆農極寶貴的教育和訓練。」泰塔對這種熱情的歡迎感到很驚訝,但是他沒有讓這種感覺流露出來。「既然王子已經成為了法老塞提,他將很可能更需要你的指導。」

「祝他永生。」

納加領主打了個手勢。「請坐在這裡,坐在我御座的近旁。當涉及到法老安排的事務時,我甚至更需要你的經驗和智慧。」

「王室攝政王對我禮遇有加,」泰塔對納加領主轉過他那溫和的臉。永遠不要讓幕後的敵人看出你的憎惡,那是不精明的。但是他謝絕了絲綢的墊子,而是坐到了羊毛毯上。他的背挺直,肩膀寬厚結實。

攝政的事務在進行著。它們被分為克拉塔斯將軍的地產:因為被宣布為一個叛國者,克拉塔斯所擁有的一切都被沒收後交給了王室。「從叛國者克拉塔斯到哈比神廟的那些神秘的祭祀們,」納加宣讀著紙莎草文件,「包括他在丹德拉和艾布納之間尼羅河東岸的所有土地和建築。」

當泰塔聽著的時候,他因為失去了最老的朋友而憂傷,但是他沒有讓悲傷在臉上顯示出來。從漫長的沙漠之旅歸來後,希爾特已經講述了克拉塔斯之死的經過。希爾特告訴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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