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芷桓就著雨，大聲的喊著，同時，一個閃身，已經加入了戰鬥。即便是他，也沒有想過，日本人會這麼瘋狂的只為拿回這個陣地！
而且，日軍的戰鬥力，和他們幾乎不相上下！
黑夜中，又下著雨，其實並不怎麼能看得清敵我。可日軍總是矮一些，而且，日軍的朝向，和他們現在的朝向，皆是相向，加上日軍用的是刺刀，又如何能分不清呢？
打了兩個小時，獨立師依舊堅持著最後兩道防線，硬是沒有讓日軍過了一個。
可，血水混著雨水，戰壕內，幾乎都要被填滿，還有，那不曾閉上的不甘的雙眼！
一道驚雷。
閃過夜空。
車芷桓，雙手顫抖。他不是沒有見過戰士們犧牲，不是沒有見過屍體！可，這般慘烈的，他還是第一次。
戰壕內，密密麻麻的，都是屍體。
有的，沒了腦袋。
有的，胸口上插著刺刀。
有的，丟了胳膊。
還有，那不曾閉上的雙眼，死不瞑目！
他想，他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忘記這一場戰鬥了。
「兄弟們！給我守住！前邊兒的兄弟已經守了這麼久，咱們不能把陣地丟了！」
「是！」
拿起軍刺，車芷桓迅速的找到一名正在和戰士打鬥的日軍，從後背，用力刺入，隨後快速拔出，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連砍殺十多回，即便是車芷桓，雙手也有些酸疼。
見車芷桓如此神勇，日軍這邊就有三四人圍了過來。
戰鬥到現在，早已經沒有了什麼一對一的說法。
……
「木村君，據說，還有最後兩道防線！只要能拿回來，那麼，陣地就拿回來了！」城田呼出一口氣，「今夜，不知會犧牲多少勇士！」
「城田君，此事，你我都要負責，不管犧牲多少，都需要拿回來！」木村點點頭，臉上，也看不出喜怒，「雨小了一些，今夜過後，這裡，恐怕屍體成山，鮮血成海了吧！」
「是啊。」
「第六梯隊！上吧！」
……
車芷桓又用力的踢走一名日軍，可因為用力過猛，自己也向後倒去，跌落泥水之中。鬼子，居然還在增兵，他們是瘋了嗎？
身上已經有了好幾道傷口，車芷桓咬咬牙，看著頭上的雨水，冷，很冷，失血本來就會讓人感到寒冷，更別說，這落下的雨水了。
身為旅長，車芷桓這裡，已經是獨立師這邊兵力最多的地方了。他後來帶來的警衛團，如今也和鬼子拼的差不多了。
前方，屍體已經高高的高過了戰壕了。
踩著，敵人，或者戰友的屍體，日軍，還是在不斷的進攻，彷彿，不知疲憊。
車芷桓不得不佩服，這批日軍的心志堅定！但，他獨立師，也不會這麼軟弱！
重新站起身，選定目標，車芷桓繼續戰鬥。
身後，終於響起了其他聲音，「芷桓！」
「老行！」車芷桓鬆口氣，如果再沒有援軍過來，他恐怕也得交代在這裡了。
「沒事兒吧？」行尚皺眉，隱隱約約的，看著地上那高出戰壕的影子，自然清楚，發生了什麼，心下震驚，卻也知道，接下去這場戰鬥，會更難打。身後跟來的戰士，已經主動加入了戰場，一時間，原來的戰士們，也鬆口氣。
「沒事兒。」車芷桓語氣略有些虛弱，「老行，這樣打下去不行，鬼子完全是瘋了，要生生的耗死我們！不能再打白刃戰了！」
「我立刻讓人組織火力網。」行尚說完，喊過自己的警衛，吩咐起來。
「至少10個機槍點，分區域交叉進行，準備好了之後，再讓兄弟們先跑回來！」車芷桓咬咬牙，他是先守在這裡的，不是沒有想過用火力阻止鬼子。
可鬼子的進攻，和此前周衛國拿下這片陣地有異曲同工之妙，最主要的是，現在是晚上，一旦發現哪裡有固定不動的火舌，就會成為敵人的標記點，而且鬼子已經衝上來，他再讓人去架機槍，都已經來不及，畢竟剛開始的時候，看不到目標，自己人和敵人都打在一起。
可現在，陣地前方已經大多都是鬼子了。
只要架好機槍，讓戰士們往回跑。
哪怕有幾個鬼子也跟著跑過來，在他們這邊人多勢眾的情況下，還是能掌握好場面的。
約莫幾分鐘後，火力點已經組織完成。
「獨立師所有戰士，聽我命令，後撤至堡壘位置！」
「獨立師所有戰士！聽我命令！後撤至堡壘位置！」
後撤的命令不斷的在陣地上響起。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既然是命令，他們就會去執行。
於是，很多人在甩掉了敵人之後往回跑。
日軍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既然敵人回跑了，對他們來說自然是一個好消息了，於是，也瘋狂的往前追擊，「殺給給！」
「射擊！」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可是，陣地上，卻響起了令他們絕望的機槍聲。
前面的鬼子倒下，後面的鬼子趕緊趴下。哪怕，下面就是無數的屍體。
他們不敢冒頭，因為機槍一直在響，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打到他們？
……
「第七梯隊！上吧！」
……
車芷桓鬆口氣，鬼子的進攻暫時算是壓下了，可，他又明晃晃的聽見了鬼子反擊的槍聲。
除去機槍之外，黑暗中，還有雙方步槍的對射。
「沒有想到，鬼子居然這麼能堅持。」行尚勾了勾嘴角，「恐怕，鬼子犧牲在這裡的人，已經有好幾千了吧。」
「嗯。」車芷桓點點頭，「我們，也有好幾千了。」
行尚沉默，雖然早就料到這裡會成為血肉磨盤，但，他沒有想過會打成這麼激烈，遠處那些黑影……
天，也慢慢的開始亮了一些。
「現在幾點了？」車芷桓隨意的坐著，身上的傷口，讓他覺得有些疼。
「快四點了，天快亮了。」行尚開口，「辛苦你們了。」
「老行，我如果說，早有預料，你信不信？」車芷桓的語氣中，有著深深的落寞和無奈，「可我捨不得，說實話，是真捨不得。」
行尚不知道怎麼說，拍了拍車芷桓的肩膀，「是天公不作美。」
是啊，若不是這場大雨，他們在拿下這個陣地的時候，就會立刻從這裡進入日軍防線攻向其他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