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戰

紅日早已沉入大海,海上一片朦朧,還好月色甚明,照得海上一片銀亮。蒙蒙月色下,海風凜冽,捲起浪花朵朵。俞重山將手探出窗外試試風向,喃喃自語道:「風向終於變了。」

「報!」傳令兵突然在艙門外高呼,「偵查小艇上發回信號,敵軍船隊在二十里外聚集,正逆風向我側翼移動。」

俞重山聞言啞然失笑:「書生畢竟是書生,再精通兵法,也還是紙上談兵,千算萬算,恐怕就沒算到今晚的風浪吧?逆風迂迴襲擊我側翼,這不是找死?」張宇然也笑道:「咱們只需以逸待勞,就能大獲全勝。」

「不然!」俞重山微微搖頭,「公子襄畢竟機智多謀,聰明絕頂,一旦發現失策,肯定會立刻改正。咱們不能給他任何改正的機會。」說到這他陡然提高了聲音,「傳令下去,船隊升起風帆,向東南方向全速前進,直擊敵軍主將戰船!」

「嗚嗚」的牛角號在甲板上悠然回蕩,水兵們忙而不亂地升起了風帆。桅杆上的旗兵用燈籠向夥伴發出信號,十幾隻戰船立刻揚帆啟航,向黑暗中的對手駛去。

「報!敵船掉頭逃了!」瞭望的哨兵突然在桅杆上高呼。俞重山聞言一聲輕哼:「這個公子襄,反應倒快。現在敵船離咱們還有多遠?」

「大約三里開外!」哨兵答道。俞重山一聲冷哼:「追上去,這個距離,他已逃不脫咱們的追擊。」

風浪漸大,卷得風帆獵獵作響。十幾隻戰船如離弦之箭,直射海上的對手。蒙蒙海面上,漸漸能看到對手船隊那黑黢黢的影子,像十幾隻海上怪獸,在獵人的追擊下張皇逃竄。

「報!敵船逃入了海灣!」哨兵的稟報令俞重山心中一動,連忙高聲下令:「減速!在海灣外拋錨停下!」

「怎麼不追了?」副將張宇然疑惑地問。俞重山沉聲道:「公子襄雖不是出身軍旅,但領兵之能有目共睹,不應該這麼容易就亂了陣腳。他既然逃入海灣絕地,咱們只需守住海灣入口,天亮後他所有安排計謀,就都一無所施。」

戰船在海上停了下來,像十幾隻追獵的狼犬,靜靜地卧在獵物的洞穴之外,等著天亮後再發出致命一擊。海灣中,雲襄也在靜靜等待。看看東方漸漸泛起的一絲魚肚白,筱伯小聲問:「如果俞重山不追進來,那會怎樣?」

雲襄苦笑道:「如果天亮前俞重山還不追入這海灣,咱們就輸定了。現在咱們只有祈求上蒼,讓海上的風浪大點,再大點,將他逼進來。」

一旁的漁民孟老伯笑著安慰道:「雲公子放心,依老朽多年海上討生活的經驗,今晚的風浪小不了!」

雲襄心中稍安,欣然道:「那可就要感謝上蒼相助了!」

海灣里風平浪靜,海灣外已是巨浪滔天。俞重山如孤岩般穩穩立在船首,木然看著水軍在風浪中操持。一名水軍將領跌跌撞撞地靠過來,高聲請示道:「將軍!風浪太大,咱們是不是靠岸避一避?」

副將張宇然也道:「是啊!再等下去,說不定戰船會受損。」

俞重山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是演習不是實戰,如果演習中戰船受損,那就太不值得了。不過要他就這麼放棄被逼入絕地的對手離開,卻又心有不甘。他沉吟良久,終於決定冒一回險。

「令船隊駛入海灣,與敵軍決戰。」俞重山一聲令下,十幾隻戰船猶如得到命令的獵犬,立刻向海灣中撲去。

「來了!」看到十幾隻戰船全速駛入海灣,張龍也興奮起來,一邊用信號燈指示三艘大船插入海灣入口,一邊命令水軍向敵軍發起進攻,以引開敵軍注意。

海灣中風浪小了許多,但隆隆的戰鼓令人精神不敢有絲毫鬆懈。俞重山一面令前鋒迎敵,一面指揮後軍保護好自己的退路。此時卻見敵軍三艘大船完全無視自身安危,從側翼直撲海灣入口,俞重山眺望著那三艘大船,自語道:「這個公子襄,白白犧牲三艘大船,想幹什麼?」

火炮聲隆隆響起,火光像閃電般在海面上倏然明滅。雖然火炮都沒裝彈丸,但激烈程度跟真正的海戰沒有多大差別。有負責裁決的將領在遠離戰場的船上記錄雙方發射的炮火,及發炮的距離遠近和角度,以確定哪些戰船應該算被擊沉而退出演習。

俞重山正要下令先擊沉插入自己船隊後方的那三艘敵船,突聽桅杆上的哨兵高叫:「三艘敵船向我們發出信號,他們已鑿船自沉。」

「鑿船自沉?」俞重山一驚,立刻就明白了雲襄的意圖,「停!」俞重山一聲令下,火炮頓時停止發射,海灣中立刻靜了下來,只見敵水軍戰船已大部靠岸。俞重山打量著三艘戰船停泊的位置,嘆道:「咱們全都被困在這海灣中了。」張宇然道:「演習中哪有這個戰術,不用管他。」

「演習中沒有,實戰中卻有。」俞重山沉聲道,「咱們要以實戰的思想來演習,這樣才能達到演習的效果。現在咱們退路被堵,不過兵員戰船都沒有多大損失,還算不得輸。公子襄為了將咱們引入這絕地,把自己的水軍也賠了進去,也沒有佔到便宜。」

話音剛落,就見岸邊礁石上飛來幾支帶著火焰的飛箭,落在甲板上後立刻就被兵卒踏滅。俞重山面色凝重起來,他知道這是公子襄在問他,如果遭到火箭襲擊,他該怎麼應付?實戰中火箭肯定密如飛蝗,絕不會輕易就被撲滅。「棄船!登岸!」俞重山無奈下令,他知道雲襄的步兵已佔據有利地形,但遭到火箭襲擊,除了棄船登岸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從哪裡上岸?」張宇然忙問。俞重山放眼望去,就見四周礁石都有篝火亮起,只有開闊的沙灘上黑黢黢不見任何光亮。他沉吟良久,最後下令:「從火光最盛的礁石處登岸。」

十幾艘戰船先後靠岸,一千多名兵卒紛紛棄船登岸。就在這時,只聽一聲號炮響起,埋伏在險要處的一營和七營步卒齊齊現出了身形,盡皆彎弓搭箭,引而不發。俞重山見狀一聲長嘆,轉頭對副將吩咐:「中止演習,公子襄贏了。」

中止演習的信號燈在戰船桅杆上漸漸升起,岸上埋伏的步卒齊聲歡呼,從藏身處出來。只見雲襄青衫飄飄走在最前方,對俞重山拱手遙拜。俞重山快步迎上前去,拱手拜道:「公子知兵善用,胸中韜略非俞某可比,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雲襄忙拉過身後的趙文虎,笑道:「俞將軍過謙了,這一戰我有熟悉將軍用兵的幹將相助,又精研將軍過去的用兵習慣,才針對性地做了這些布置,佔了你明我暗的便宜。不過即便如此,以將軍之能,誤入重圍之際要趁夜突圍也非難事,所以這一戰只能算平手,在下不敢稱勝。」

俞重山對趙文虎點點頭,執起雲襄的手嘆道:「公子不必自謙。我將委你剿倭營的全權指揮調度之權,在下只負監督、訓練、參謀之責。相信以公子之能,定不會令本將軍失望。」

雲襄拜倒在地:「多謝將軍信任,在下將竭盡所能,平息百年倭患,保百姓平安。」俞重山連忙扶起雲襄,解釋道:「可惜朝廷制度,軍權不能私相授受,所以公子的一切命令,將由本將軍代為傳達,請公子理解。」

雲襄點頭道:「雲襄唯有借將軍之威信,才能號令全軍。也只有倚仗將軍完全的信任,才能無所掣肘地指揮剿倭營。能遇到將軍這等知人善用、禮賢下士的伯樂,是雲襄畢生之大幸。」

俞重山哈哈一笑,挽起雲襄的手遙望茫茫大海,昂然道:「公子天縱奇才,不遜那武侯與韓信。就讓咱們文武聯手,平息這百年倭患!」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巴哲猶如一隻獨狼,正循著蘇亞男逃離的方向苦苦追蹤。雖然沒有坐騎,他依然沒有放棄。他就像一隻忠實的獵犬,對主人的命令都不折不扣地執行。

前方出現了幾個放牧的漢子,趕著馬群在草原上嬉戲,有人看到獨步而來的巴哲,遠遠就在招呼:「喂!兄弟!要不要幫忙?」

「你們可看到一個單身女人,從這裡過去?」巴哲一邊問,一邊打量著馬群中的駿馬。一個牧人往東南方向一指:「有!往哪個方向去了。」

另一個木人笑道:「看你風塵僕僕,想必已趕了不少的路,過來和咱們喝上一杯,來者都是客嘛。」

巴哲沒有理會那牧人的邀請,卻突然一把將一個牧人拽下了馬鞍,然後強國他的馬向馬群奔去。他已經發現了馬群中的頭馬,那是一匹渾身漆黑的千里馬,如果把他搶到手,追上那女人就沒有多大問題。馬群受驚,開始向遠處逃逸,萬馬奔騰的蹄音如隆隆雷聲滾過大地。巴哲從馬群側面悄悄接近頭馬,在離頭馬還有數丈之遙時,突然從馬鞍上凌空躍起,踏著幾匹奔馬的馬背,如凌空虛渡一般追上頭馬,然後一個虎撲穩穩落在頭馬的馬背。頭嗎拚命嘶叫跳躍,卻怎麼也甩不掉巴哲,而他則一手緊緊抓著馬鬃,一手握拳狠擊馬背。一連數十拳,那馬終於吃痛不住,漸漸老實下來。

幾個牧人看得目瞪口呆,見他不僅制服了頭馬,還要將頭馬搶走,眾人紛紛叫罵著上前阻攔。巴哲剛被舒亞男暗算,正憋著一肚子火,見眾人竟敢噼里喝罵阻攔,也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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