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英國倫敦

他們回到英國已經3個月,塔西婭被照顧地無微不至。他們仍住在倫敦的別墅,以方便盧克時不時要參加的商務會談。塔西婭一生中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快樂,幸福感並非像火花一樣微弱而星點,而是比之更強、更持久的內心的情感。每天早晨在盧克身邊醒來,意識到擁有他的感覺真像奇蹟一樣。他是她的一切,有時像父親,有時像魔鬼,有時又像初戀的大男孩。隨著塔西婭孕期的開始,盧克對她身體的變化簡直著了迷。有的時候他不顧她的反對和抗議,硬是把她剝光放在陽光下,手輕輕地撫摸她腹部的曲線,好象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這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的東西,」一天下午,他喃喃地低聲膜拜著她圓潤的肚子。

「很可能是個男孩。」她說。

「這不重要,」盧克回答,小心翼翼地在肚子上印上吻,「男孩或女孩……都是你的一部分。」

「我們的。」她更正她,把玩他的黑髮。

塔西婭一過了孕期初期的害喜癥狀,就參加了舞會,歌劇等其它社交項目。後來,她的肚子漸漸隆起,她就寧願待在家裡休息了。期間她也多多結交社會人士,參加慈善活動,以盧克妻子的身份貢獻愛心。她也盡心引導愛瑪多認識同年紀的朋友。愛瑪似乎也擺脫了羞怯,開始從少年聚會中活躍起來。她第一次來月事時非常害怕又尷尬,「這是不是代表我以後不能玩洋娃娃了?」她問,在塔西婭的一再強調保證下才放下心。

秋季來臨。俄國運來的箱子也到達倫敦。艾麗西婭.艾許伯恩加入拆裝禮物的行列。「這次媽媽寄的禮物更多了。」塔西婭坐在沙發上,閱覽媽媽寄來的信。艾麗西婭和愛瑪從牢固的木板箱里拿出昂貴的珠寶首飾。l塔西婭高興的是從信上得知媽媽一切都很好,而且也沒有出什麼事。自她逃走後,尼可拉斯以老練的賄賂手法買通了很多人,瑪麗婭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被盤問了幾下就放走了。她寄來的是精緻的瓷器、上好的水晶,名畫、一件鑲蕾絲的洗禮小袍子、一組白銀和茶晶雕琢成的珠寶。

一把重量級的銀制茶壺引起一陣驚嘆,「是土拉那裡出的,」艾麗西婭仔細研究著上面的雕花,「最好的總是出自土拉。」

「如果現在有上好的茶葉那該多美呀。」塔西婭遺憾地說。

愛瑪驚訝地看她,「難道英國的茶不是最好的嗎?」

「當然不是了。只有俄國才能泡製出上好的中國茶。」塔西婭嘆息,「比世界上任何一種茶都要醇香。很多人更喜歡加勺糖進去。」

「那多怪啊!」「愛瑪大叫,興趣昂然地研究起茶壺來。

艾麗西婭拿起一條金色的俄國制緞帶,迎著陽光照照看,「瑪麗婭信里還說什麼了,塔西婭?」

塔西婭翻過一頁繼續看,「哦。」她輕聲說,手指略微顫抖。

兩個女人因為她語氣里的不尋常意味而抬起頭,「怎麼了?」艾麗西婭問。

塔西婭慢慢地說,兩眼全神看著手上的信紙,「斯理科夫斯基總督最近被發現死在他的卧室里。『他服毒,』媽媽這麼寫……『而且被認為是自殺。」她的聲音消失,和艾麗西婭交換眼神。毫無疑問,是尼可拉斯最終實行了他的復仇行動。塔西婭繼續看信,「沙皇極為震怒,身心健康狀況因失去這位得力幹將而嚴重受損。因為他暫時不能朝政,大臣和內閣官員們開始為政治地盤而爭鬥起來。」

「有提到安基洛夫斯基的事嗎?」艾麗西婭快速反應。

塔西婭點頭,前額皺起,「尼可拉斯被懷疑有叛亂行為,」,她繼續念,「他已經被逮捕審訊,現在已經好幾周了。有傳言說他會被緩刑,或者是流放—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房間里瀰漫凝重的沉寂,「他們對他做的事遠遠超過一般的詢問,」艾麗西婭輕聲說,「可憐的尼可拉斯。我真的想不到他會碰上這事。」

「怎麼了?他出了什麼事?」愛瑪好奇地問。

塔西婭沒說話,她想到聖彼得堡的官吏是怎麼折磨監牢里的犯人的。那些手段駭人聽聞,不知道他們對尼可拉斯做了什麼。

一瞬間,收到媽媽禮物時的喜悅消失了,塔西婭憐憫地說,「真希望我可以做點什麼,來幫助尼可拉斯。」

「你為什麼想要幫他?」愛瑪問,「他是壞蛋,罪有應得。」

「不該譴責,也不該指責他有罪,」塔西婭引用,「寬恕,這樣你們才能得到寬恕。」

愛瑪皺皺眉,注意力返回到面前的一箱子珠寶上,「可他還是個壞蛋。」她喃喃說。

塔西婭吃驚的是,盧克對尼可拉斯的經歷的態度和他的女兒一樣。當她給他看了母親的來信後,盧克表現出的漠不關心讓她失望,「安基洛夫斯基知道自己身處怎樣的危險中,」他平靜開口,「即使要搭上他的命,他也要去殺斯理科夫斯基的。他習慣玩危險遊戲,塔西婭。如果他的政敵找到了搞挎他的方法,那也是我們預期不到的。尼可拉斯心裡清楚得很呢。」

「可是我對他感到愧疚,」塔西婭說,「我肯定他遭受著折磨。」

盧克聳肩,「我們幫不上什麼忙。」

「你就不能找個人打聽一下嗎?你不是有認識英國外交部的人嗎?」

盧克藍眼銳利地眯緊,「你幹嗎這麼關心尼可拉斯.安基洛夫斯基出的事?上帝都知道他對你和其它人做的事。」

「可他是我家族的——」

「只是遠親。」

「—而且和我一樣,成為腐敗政權下的犧牲品。」

「這倒是個理由,」盧克諷刺開口,「除非你真的相信斯理科夫斯基是自殺。」

他漠不關心的態度惹惱了她,「如果你也想把自己的看法強加在尼可拉斯身上,那你和沙皇、他手下的那些官員也沒什麼兩樣。」

他們瞪著對方,盧克的襯衣領微微顫動,「那麼現在你開始護著他了。」

「我有權這麼做。我知道所有的人反對你是種什麼滋味,面對所有的指責侮辱,沒有地方可以——」

「接下來你是要我去保護他了。」

「你去保護?我認為正確說應該是我們去保護。還有,我沒有想過這件事—可是要你保護我家族的一個人就這麼過分嗎?」

「是的—如果是像尼可拉斯.安基洛夫斯基這樣的人。該死,塔西婭,你對他再了解不過了,他對你幹了這些,根本不值得你去同情。」

「我已經原諒他了,如果你做不到,至少你可以試著去理解——」

「在我沒有寬恕他之前不會見他。」

「因為他傷了你的男性自尊。」塔西婭尖銳反擊,「所以你忌諱提到他的名字。」

直接命中的一句話,她看到他眉頭低下,下顎狂怒地扭曲,咬緊牙關以抑制住咆哮,好一會兒後他終於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不穩地開口,「你是覺得我把自己的自尊至於你的生命之上嗎?」

塔西婭沉默,在懊悔和憤怒中掙扎。

「我們到底在吵什麼呢?」盧克問,眼睛冰冷,「你到底要我幹嗎?」

「我想要你查查,尼可拉斯是死了還是活著。」

「然後呢?」

「我……」塔西婭避開他的目光,推委地聳肩,「我也不知道。」

他嗤聲,「塔西婭,你這個小騙子。」

他沒詢問她就直接走出房間。塔西婭知道再次提起這個話題的確是不太明智。接下來的幾天,他們盡量維持往常,可是兩人的交談小心翼翼而且不自然。塔西婭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擔憂尼可拉斯的境遇,但她的確非常擔憂他的情況。

一天晚上,晚餐後,愛瑪回房去了,盧克喝著白蘭地,邊探究地看著塔西婭,她因他的注視而覺得有點不自然,但她感覺的到,他一定有重要的事跟她說。

」尼可拉斯公爵已經被驅逐出俄國。」他簡短開口,「從外交部得來的消息說,他已經在倫敦定居了。」

塔西婭激動地提了一大串問題,「倫敦?他在這裡?他怎麼到英國來的?他現在——」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而且,我不許你和他有什麼往來。」

「不許?」

盧克把玩著白蘭地酒杯,「你也不用幫什麼忙,他什麼也不缺。看來他把所有家當都運過來了,足夠用他好幾輩子的。」

「我早該想到,」塔西婭說,想起安基洛夫斯基的財產大概至少有3000萬英鎊。「可是他失去了家,失去了房子。」

「沒有這些他照樣過的很好。」

塔西婭震驚於他的冷漠,「你知道俄國政府是怎麼對待判國嫌疑犯的嗎?他們最喜歡的做法就是把他背上的皮和肉都剝下來,露出骨頭,然後用叉子串上,像豬一樣放到火上烤!不管尼可拉斯經歷了什麼,我肯定再多的錢也無濟於事。天哪,他在英國舉目無親,只有我和艾麗西婭—」

「查爾斯絕對不會讓她去拜訪安基洛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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